天花板在勻速的向後退去,每隔幾秒鐘,就會有一個燈泡進入視野,發出昏黃的燈光,之後消失在視野得另一頭。

他晃了晃自己的身體,再次確定手、腳、甚至腦袋都被牢牢的綁在推車上,一動都動不了。想說話,但眼睛以下都被一個不知道什麼做的面具死死卡住,下巴一丁點都張不開,只有幾個小洞用來呼吸。

他往上抬了抬眼睛,在視線的邊緣,能看到一個人的鼻孔,裡面是厚重的鼻毛……還有滿是胡茬的下巴,應該有40多歲了吧。

他的衣服是白色的,還是因為視角關係,沒法看到款式。

一個男人!除此之外,好像得不出別的什麼結論了。

隨後,他把眼睛最大限度的轉向一邊,餘光能勉強看到和天花板相接的牆壁,離自己大概兩米多的距離,表皮已經開始脫落,露出裡面發霉的牆體。幾根水管暴露在外面,發出滴答滴答的水聲。

這是一段走廊,但因為視野有限,沒辦法知道走廊兩側有沒有窗戶,房間或者門之類的東西。

從醒來到現在,已經大概5分鐘了吧,這段走廊還沒有走完,甚至連彎都沒拐一下。雖說不能完全確定,但自己八成正身處一個很大,並且有些年頭的建築內了。

之後他嗅了嗅周圍的空氣,不太清新,但也沒什麼怪味,看來這裡應該有人打掃。

要不要試著試試大聲的哼哼幾下,看看這個男人會不會低下頭,這樣就能看到他的臉了......但緊接著,這個想法就被他自己否決了。

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之前,還是先什麼都不要做的為好。

......

......

這個躺在平車上的人有些奇怪。

首先!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只是一睜開眼,就發現已經被綁在這個能推動的平板車上。

一般人醒來後發現自己被綁著,還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下被人推著走,估計都會嚇得嗷嗷叫吧,但是這個人卻很安靜,並且習慣性的觀察四周。

其次!他不知道自己是誰,一丁點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長相,年齡,國籍,沒有關於童年的記憶,甚至如果現在不看看鏡子或者摸一下胸的話,連自己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在剛剛,他在腦子裡試了試說幾個單詞,以便確認自己是哪個國家的人,可隨後他就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會很多種語言,而且分不清哪個是母語。

……

「哐!」很輕微的一個聲響從腳的方向傳來

平車好像是撞到了什麼,緊接著,是「呲噶」一聲,是一扇門被頂開了。

果然,一個門框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門框上貼了個牌子,但是看不到上面寫的什麼字。

平車拐了個彎,繼續前行,大概兩分鐘後停了下來,那個推平車的人的背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穿著白大褂,衣角處已經發黃,應該是很久沒洗了。

「醫生?」他疑惑到,「好像不是,醫生應該不會這麼邋遢,就算不洗工作服,起碼鼻毛要刮一刮才對。」

「吱噶」

一扇門又被推開,一個男性的聲音響起,很明顯就是這個推平車的人,他說:「劉女士,他來了!」

說的是漢語!語氣中透著尊敬......

「漢語的話就沒法知道性別了啊。」他稍稍有些遺憾。

隨後,一個女性聲音傳來.

「推進來吧。「

……

話音剛落,平車就開始向前移動,想來是那個人從腳的方向拽的。

一個門的上檐出現在視野中,之後看到的是屋內的天花板,木質的,這間屋子的裝修明顯比走廊好得多。

「把床立起來!」那個女性聲音又傳來,跟著是一陣紙張互相摩擦的聲音。

緊接著,平車下的輪軸發出吱嘎吱嘎的噪音。

視線跟著移動......

這是一間看起來不錯的單人辦公室,不太大,牆邊有幾個木質的書櫃,放滿了書,面前是一張辦公桌,後面坐著一個盤著黑髮的女人,低著頭看不清面容,雖然隔著白大褂,但是能感覺出身材還不錯,此刻,他正擺弄著眼前的一堆文件。

「把他的面罩摘下來吧!」她頭也不抬的說道。

直到這時,那個推車的男人的正臉才真正的進入了他的視野,頭髮很亂,似乎有一股怪味,臉頰泛紅,應該是經常酗酒,白大褂的領口髒的要命,如果要說他有什麼特別的,那就是比一般人稍稍壯實一些,如果這裡是一家醫院,為什麼會要這麼邋遢的醫務工作者呢?

……

精神病院!

幾乎下一秒,他就得出了答案,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什麼來的時候沒有聞到消毒水味,畢竟精神病院這種地方人流量也不太多,藥品也都只是那麼幾樣。

「這麼看來,我應該是一名精神病患者了!」他緊接著想到。

面罩被綁的很緊,廢了大概1分鐘才被完全拿下來,他張了張嘴,並發出了「呃!」的聲音。好像輕鬆了許多。

但也就是這麼簡單的一聲,讓他得到了以下的結論

第一:從聲音來看,自己大概20多歲,是個男人。

第二:他發現控制下巴的肌肉並不是太僵硬,這說明這個面罩並沒有帶上多久,應該是在自己醒來前不久才帶上的。

第三:他要試一下自己聲音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但看來並沒有什麼異常。那為什麼在手腳都已經綁的這麼結實的情況下,還要戴上連張嘴都要限制住的面具呢。難道自己是一個愛咬人的精神病人?

這時,面前的女醫生好像忙完了手頭的文件。

「你先出去吧!」她說著,並把桌子上的一堆文件收拾在一起,放到了桌角上。

「好的女士,額……我就在門外,如果覺得不對勁,可以馬上叫我」那個男人說著,走出了房間,並關上了門。

兩次都叫女士,而不是醫生或大夫?是個人習慣麼?也可能面前這個女人不是醫生。難道這裡不是精神病院?顯然,這些問題暫時是無法知道確定答案的。

說實在的,現在自己除了嘴和眼睛,基本沒有可以活動的地方了,但是為什麼他出門前的語氣像是這裡很危險,需要他在門外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衝進來一樣?

這個被綁在平車上的人就一直這麼想著,他的思維很快,好像完全是不由自主的在觀察,分析,聯想,而且……根本停不下來!

這時,面前的那個女人抬起了頭。而他也幾乎同時開始聚精會神的注視著她。這種快速的進入專注狀態並沒有讓他感覺到一丁點的不適。

30歲以上,畫著淡淡的職業妝,眼神里充滿了成功女人的自信,嘴角和眼角的皺紋很淺,不怎麼愛笑,或者很懂得保養。口紅上有一個淡淡的淺印,咬筆?啃手指?不,吸煙!耳環看起來很普通,但絕對價值不菲,是個懂得品味又不張揚的女人,當然,也很有錢。

白大褂很乾凈,每個邊角都一絲不苟,嗯……的確是個女強人。沒有佩戴胸牌,不過即使陪帶上了在這個距離也看不到上面的字,但是應該能大概猜出她的慣用手是哪邊,咦?這樣出色的女人手指上竟然沒有戒指。

不論有用沒用的,總之幾乎一瞬間,這些信息就一股腦的湧進了他的腦子裡。

……

這時,那個女人開始說話

「嗨……」

推車上的人並沒回搭話,從女人的一個「嗨」字里,他並沒有得到什麼信息,所以他選擇沉默,看看對方還會說些什麼。

女人見他不說話,也沒什麼疑惑或者不悅的表情,只是很自然的翻開了面前的一本檔案。

「陳笑?」她問到。

「哦,陳嘯,或者是陳孝!」他知道,這應該就是自己的名字,之後皺了皺眉,「不,不對,是陳笑!」

雖然只聽到了發音,但不知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就應該叫陳笑,雖然這個名字有些奇怪。

笑!這個字眼真是招人喜歡。他想道,好像對自己的名字里有個笑字很是滿意。

之後,他真的咧開嘴笑了起來,並驚奇的發現,自己的嘴好像可以咧的很大。

面前的女人皺了皺眉,好像看到了什麼噁心的畫面。

「額……看來我笑起來並不是很好看啊。」陳笑想到,但他並不在意,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

一直不說話好像也不是個事,所以他用非常小的聲音說了句:「嗨,你好!」

隨後,自己一愣。

因為剛剛他只是簡單的發了個音節,而現在真正開口說話後,陳笑發現自己的聲音很尖,聽起來有些刺耳。

「什麼?」桌子後的劉女士再次皺了皺眉,顯然,她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

這是因為陳笑故意壓低了聲音。

「咳!咳!......我說嗨!你好!」他清了清嗓子,裝出一副努力像提高音量的樣子,之後用更加小的聲音說道。

劉女士嘆了口氣,之後很是無奈的拿起了桌上的檔案,起身走了過來。

這正是陳笑想看到的結果。

身高168左右,整體看起來可能有些偏瘦,白大褂的下半部分並沒有什麼特別,黑色西褲,高跟鞋?那她的身高應該只有165,或者更矮些?

一個醫生會穿這樣的鞋子麼?不過這也並不能說明什麼。

這時,劉女士已經走到了離陳笑大概半米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可能是因為她覺得這個距離已經夠聽清自己的話了,不過更大的可能性是......她不願意太靠近自己。

「你的嗓子怎麼了?」她皺著眉問道。

「咳咳!!」這回陳笑又裝出清理喉嚨的樣子,之後用正常的音量回答道:「沒事。」

劉女士聳了下肩,低頭看著手中的文件,說:「看來我們是可以正常交流的,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如果你配合的好,也許就能為自己爭取到一個出院的機會。如果你不願配合,就只能再次回到單人病房裡,鑒於你的危險性,你應該會被關到老死。」之後她停頓了一下,看著陳笑的眼睛,繼續說道:「你聽懂了麼?」

「.....看來這裡的確是個精神病院,而我也的確是個很危險的精神病人。我的危險性已經到達必須要關在單人病房裡,而且這輩子都不可能被放出去的地步了麼?」陳笑十分安靜的又動了動被綁住的胳膊......「好吧,看來我的確很危險。「

那麼問題來了,這個女人說我可以爭取一次出院的機會,按理說,我這樣的病人是不可能會出院的,難道我的精神情況已經趨近於正常,符合出院標準了。而現在我正在接受出院前的測試。

不對,如果我真的那麼危險,沒有誰會冒風險同意我出院的,人們只會將我永遠的關下去才對。

所以,這個女人說的好好配合到底是什麼意思?

陳笑想到,他知道這些事情稍後應該就會有答案了,可是還是不由自主的去思考。

「好的,女士」陳笑說道,並露出一個自己覺得應該很有禮貌的微笑。

劉女士再次皺了皺眉,好像被這個微笑噁心到了一樣。

陳笑心中不由的有些鬱悶:「我笑起來這麼噁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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