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了幾天,陳揚還真想到了一招。
與陳紅玲結婚。
在農村,哪怕是最窮的人家,娶媳婦也須經過訂親、定親和結婚三步曲。
也有特殊情況,比方說為了黃道吉日,或女方懷孕,等等。
那就前兩步合為一步,或後兩步合為一步,或三步的時間間隔很近。
但絕對不能三步合為一步。
農村習俗繁雜,有的可省,有的不能生。
陳揚打定主意,利用結婚這個人生大事,增強和擴大自己在村裡的影響力。
晚上,陳揚在二樓客廳看電視。
這是陳揚家的第二台電視機,是彩色的,產自上海金星電視機廠,是通過葉菁開後門買來的。
至於那台大電視機,還是天天搬到院子裡給村民們看,除了颳風下雨的日子。
與往日一樣,大妹和二弟他們在後院的廠房裡加班。
陳紅玲受到照顧,晩上不用加班。
家裡也不讓陳紅玲做家務。
陳紅玲織毛衣,爺爺奶奶和母親每人一件。
現在織的這一件是給陳揚的。
陳揚半躺半坐在沙發上。
這張長沙發,也是前不久買的,能坐三個人。
陳紅玲坐在陳揚身邊,拿著還沒織好的毛衣,在陳揚身上比劃。
陳揚沒看電視,一雙大眼睛,在陳紅玲臉上瞅來瞅去。
「你不看電視,你瞅我幹啥?」陳紅玲嗔道。
「你知道我在想啥?」
「你一天一百個主意,誰知道你在想啥。」
「你猜猜。」
「我懶得猜,也猜不著。」
「我在想,我和你應該結婚了。」
陳紅玲痴痴的看著陳揚。
許久,陳紅玲問,「揚,你不是在哄我吧?」
「我是認真的。」
「嗯,那你說說,你是怎麼想的。」
陳揚道:「很簡單,你遲早是我的老婆。既然是我的老婆,那我何不早點娶你進門呢。」
陳紅玲羞紅了臉,小聲的說,「揚,我,我也盼著早一天名正言順呢。」
陳揚也壞壞的笑道:「就是。隔壁住著,只能想著聽著,起碼影響我睡眠質量嘛。」
「去你的。」陳紅玲拿著織毛衣的竹籤,在陳揚身上輕戳了一下,「哎,我爸我媽都問過我,只是不好意思問你。」
「不過,你先不要說出去。」
「為什麼?」
「現在提倡晚婚,你的年齡夠了。但男的要二十五歲,我才二十三歲,不開開後門,恐怕登不了記。」
陳紅玲點點頭,「那,那你打算咋辦?」
「得想個非常正當的理由。」
陳紅玲想了想,「有了,我有個主意。」
「哦,你說。」
陳紅玲道:「你打申請報告,就說我身體不好,為了更好的照顧我,所以打算提前結婚。」
這個理由倒是成立,但陳揚搖著頭道:「這個不行。玲子,你的病已經好了,不能說你有病。」
「我願意,揚,就這麼定了。」
兩個人滴滴咕咕,商定了人生大事的安排。
隔一天的黃昏,陳揚去了鄉婦聯主任徐菊芳家。
徐菊芳,四十歲,縣城人,人送外號「老幹部」。
這個外號的來歷,是她的父親徐副縣長,她父親退休後,大家就把這個外號轉贈給徐菊芳。
四十歲還只是鄉黨委委員,而且在陳蔡鄉已待了八年,其中是有原因的。
徐菊芳初中都沒畢業,文化實在不高,人也特別老實。
所以徐副縣長在位的時候,三番五次阻止對女兒的提撥,並誠懇的向組織提出要求,千萬不要把徐菊芳安排到重要崗位上去。
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大的工作。
徐菊芳自己也想得明白,踏踏實實,工作不出彩,但也無大錯。
徐菊芳的老公杜文生,也是縣城人,是陳蔡中學校長,也已在陳蔡鄉待了八年。
兩口子有倆孩子,一男一女,都在縣城讀高中,平時住爺爺家或外公家。
兩口子的家,在南塘街鄉中的教師宿舍。
陳揚敲門的時候,兩口子正在吃晩飯。
杜文生開門,笑眯眯的把陳揚迎進家門,「老徐,陳揚來了。」
徐菊芳熱情招呼,「小陳啊,快進來,快進來。」
陳揚是提著東西進門的。
一壇米酒,兩條香煙。
徐菊芳皺起了眉頭,「小陳,過年你來了一回,現在又來這一套。」
陳揚理直氣壯,「我的煙酒是送給我的老師的,徐主任,這與你無關。」
杜文生接過煙酒,哈哈大笑,「徐主任,你沒詞了吧。」
其實,杜文生沒當過陳揚的老師,他調到陳蔡中學時,陳揚已經初中畢業。
但陳揚的二妹三妹三弟都是杜文生的學生。
為了弟弟妹妹,陳揚沒少與杜文生打交道,慢慢的成了棋友,後來又成了煙友和酒友。
用徐菊芳的話說,兩個人是臭味相投。
倒是徐菊芳,在公開場合,陳揚很有分寸,一直保持著應有的距離。
「揚,你吃了沒?」徐菊芳問。
「吃了吃了。徐主任,你慢慢吃,我沒啥大事。」
杜文生笑道:「說沒啥事,必定有事。揚,我敢說,今晚你不是來找我下棋的。」
「校長,你准。」陳揚衝著杜文生豎了豎大拇指。
徐菊芳微笑著問道:「好吧。小陳你說,你找我啥事?」
「我要結婚了……」
兩口子聽罷,都為陳揚高興。
陳揚和陳紅玲的愛情故事,兩口子都津津樂道,贊為美談。
杜文生道:「揚,你和陳紅玲的年齡都到了,可以直接登記結婚,沒必要找徐主任啊。」
陳揚道:「我是準備今年或明年結婚,按我的年齡,還達不到晩婚要求,所以我才來找徐主任。」
徐菊芳道:「二十五結婚,二十八歲要孩子,都是提倡,不是強制。小陳,你多慮了。上面兩條,主要是針對黨員和幹部的。」
陳揚撓了撓後腦勺,「可是,我聽說還有另外的規定。」
「嗯,還有另外的一個規定。你可以在二十五歲前結婚,但生孩子最好在二十五歲以後。」
陳揚點著頭噢了一聲。
杜文生問,「小陳要是違反了呢?」
「罰款。」
杜文生笑了,「能拿錢擺平的事,那都不是事。」
徐菊芳放下碗和快,看著陳揚含笑問道:「小陳,有個事我能請教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