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福滿告訴陳田春和蔡善貴，把鞋子直接賣給陳揚，與運到路橋市場去賣，區別大了去了。
到路橋市場賣鞋，首先要僱船運過去，一趟單程的運費就是三十塊。
當天賣得完還好說，如果賣不完，有兩個處置方式。
要麼存放在路橋街，倉庫每天五塊錢。
要麼運回來，還得支付運費。
在路橋市場賣鞋，要支付攤位費，每個攤位每天五塊。還有管理費，也是每個攤位每天五塊。
去路橋市場賣鞋時，一個人忙不過來，至少需要兩個人，等於浪費了兩個勞動力。
以上等等，總而言之，去一趟路橋賣鞋，開支在一百塊以上。
你鞋廠不能囤太多的鞋，你得三天兩頭去路橋市場賣鞋，一個月的開支不計其數。
而把鞋子賣給陳揚，只有一個開支，就是送到海門碼頭的運輸費用。
現在陳揚又做了改變，運輸費用由他承擔。
兩相比較，誰都巴不得與陳揚做生意。
蔡福滿還告訴二人，陳揚生意做得大，他每天生產三四百雙鞋，只有陳揚吃得下。
他坦率的說，要是不與陳揚做生意，他的鞋拿到跑橋市場去賣，每天頂多能賣出一百餘雙。
做生意為賺錢，誰也不會傻到不與陳揚這樣的大客戶做。
蔡善貴和陳田春聽罷，好長時間說不出話。
「田春，善貴，村裡的事，生意的事，不是一回事。我為了支持你們，斷了自己的財路，我實在犯不著。」
兩個人還不死心。
陳田春問道：「福滿，你是村委，你不想再乾了？」
蔡福滿笑道：「選上就干，選不上就不幹，我不會強求。再說了，我文化不高，人又笨，不幹反而更好。」
陳田春道：「到時候，你可要支持我們啊。」
「好說，好說。上了名單的人，我都會支持。」
蔡善貴問道：「福滿，能不能這樣？你繼續與陳揚做生意，但到換屆的時候，你不要支持他。」
蔡福滿笑了，「你們啊。我嘴上說支持你們，不支持陳揚。可到時候，我反過來，你們能知道嗎？」
這倒也是，讓陳田春和蔡善貴無言以對。
蔡福滿繼續道：「再說了，關於陳揚，你們恐怕是壓不住的。上屆選舉，他得了一千多票，得票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你們說說，你們憑什麼去壓他。」
陳田春問，「你的意思是說，這次他肯定能上？」
「只要進了候選人名單，不管哪個位置，他肯定能選得上。」
蔡善貴問，「福滿，你的意思是說，要想壓住陳揚，只有阻止他進入候選人名單。」
蔡福滿道：「聽我一句勸，你們阻止不了他進候選人名單。」
陳田春忙問，「你這麼肯定？」
蔡福滿笑而不語。
蔡善貴道：「還真的很難阻止。他與駐村的郭委員關係很好，與鄭民書記的關係也不錯。」
陳田春道：「也不一定。如果沒人推薦他，他與誰關係好都沒有用。」
蔡福滿問道：「我不明白。他與你們無怨無仇，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陳田春和蔡善貴面面相覷。
蔡善貴反問，「福滿，你什麼意思？」
蔡福滿解釋道：「在咱們農村，用踩別人的辦法，達到自己的目的，是很不得人心的。再說了，踩一個人沒有用，你得把好多人踩下去，你自己才能冒出來。」
蔡田春道：「一套一套的。福滿，你行啊。」
蔡福滿擺明了替陳揚說話，態度明確，立場堅定。
陳田春和蔡善貴也沒辦法。
回家的路上，陳田春若有所思，「善貴，咱們做得沒錯。但福滿說得有道理，咱們不能只盯著陳揚一個人。」
蔡善貴點了點頭，「我也正在想，咱們該看看其他人了。只盯著某一個人，恐怕效果不會很好。」
兩個人有點走火入魔，商量來商量去，竟把主意打到另外兩個人的身上。
支書陳生梅和村主任蔡根夫。
很快，關於陳生梅和蔡根夫的謠言，開始在村裡傳播。
謠言的主要內容，是說這兩位不行了，上面要換人了。
童老貴和順子，都在第一時間告訴了陳揚。
陳揚判斷，陳田春和蔡善貴他們轉移了目標。
陳揚大喜，陳田春和蔡善貴上當了。
到處樹敵，四處出擊，兩個人太傻了。
得罪陳揚，得罪的是群眾基礎。
而得罪陳生梅和蔡根夫，簡直就是自斷後路。
國慶節後。
鄉里不斷的接到舉報信，被舉報的對象，正是陳生梅和蔡根夫。
有幾封舉報信，還是從縣裡區里轉過來的。
舉報陳生梅的主要內容，無非是說他沒有能力，應該讓有能力的人上來取代他。
蔡根夫被舉報的內容，還是那兩條，一是賭博，二是亂搞男女關係。
鄉里不得不予以重視。
一天晩上，七點多快八點了。
鄉書記鄭衛民，分別給郭富強和陳揚打電話，讓二人去鄉里一趟。
陳揚和郭富強兩個，都騎著自行車，在鄉政府門前正好碰上。
停好自行車，陳揚跟著郭富強走。
鄭衛民正在自己的宿舍喝茶。
桌上擱著三個熱水瓶。
桌上還放著兩個空杯子，顯然是為陳揚和郭富強準備的。
兩人坐下，鄭衛民起身泡茶。
陳揚掏煙分煙。
三個人都會吸煙，房間裡很快煙霧繚繞。
郭富強俯身推開一扇窗門。
鄭衛民微笑道：「最近，你們陳家村表面平靜，但實際上暗流涌動。富強同志，你說說吧。」
郭富強做了詳細彙報。
「……總之，他們先集中火力對付陳揚，成功的離間了陳揚與陳勝利和蔡廣發的關係。然後，他們又把矛頭對準陳生梅和蔡根夫，所以才出現了不少舉報信。」
鄭衛民聽完彙報，忍不住感嘆一句，「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郭富強指了指陳揚，「他沒問題，他很澹定，他們無從下手。」
鄭衛民看向陳揚，「小陳，你說說吧。」
「說什麼？」
「說說你們陳家村的形勢。離換屆只剩不到三個月，別說你心裡沒數。」
「陳家村的基本情況，老郭都說過了。」
郭富強道：「我說的只是基本情況。揚，鄭書記想聽的是形勢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