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從容澹定，望著中年人走過來。
中年人走得不快，他離陳揚不到十米時，把身上的大衣脫掉扔在地上。
陳揚暗暗的鬆了一口氣。
中年男人竟然沒有右臂。
陳揚本想也脫了身上的呢大衣，但看到中年男人沒有右臂，他就改變了主意。
中年男人在陳揚面前停下。
陳揚兩指一松，香煙頭掉到了地上。
「大過年的，你們辛苦了。」
中年人愣了一下，「不辛苦，不辛苦。」
「來了多少人？」
「不多，十一個。」
「什麼時候能搬完？」
「快了，快了。」
陳揚笑笑，「商量一下，把東西放回去，我放你們走。」
中年人也笑了，上下打量了一下陳揚，「就你？」
「就我。」
「哪個大學的？做什麼學問的？見過打架見過流血嗎？」
「我是復旦大學社會系打架鬥毆專業的。」
中年人哈哈大笑，伸手在懷裡掏著什麼。
陳揚全身戒備。
中年人掏出來的是一根香煙。
中年人將香煙叼在嘴上，再用唯一的左手，在衣兜里掏打火機。
掏了一會，沒見打火機，中年人攤了攤手，「對不起，能借個火嗎？」
陳揚點點頭，伸手到兜里掏打火機。
就在這時……
中年人撲到了陳揚身上。
陳揚頓覺左肋一涼，全身失去了力量。
好像有什麼東西，插進了他的身體。
陳揚頭腦清醒，他明白他上當了。
中年人有右臂，更有右手，正是右手拿著的刀插進了他的身體。
陳揚還有反擊的機會。
陳揚左手抓住中年人的頭髮，右手拿出正火機，磕到中年人的頭髮上。
火苗曾曾，中年人的頭髮被點燃，除了頭髮，還有脖子上的圍巾。
陳揚再用力將中年人推開，自己靠著牆壁喘息。
中年人一面慘叫，一面活蹦亂跳。
這時，板車那邊，有個人一邊喊著「大哥」，一邊瘋了似的跑來。
陳揚眼睜睜的看著，因為剛才對中年人的一拉一推，已經耗盡了他身上殘存的那點力氣。
陳揚看著胸前的刀把，身體靠著冰冷的磚牆，慢慢的向地上滑去。
跑過來的年輕人，手裡有一把槍，先把槍口對準了陳揚。
不料，身上著火的中年人，還沒倒下，還在掙扎。
只見他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年輕人。
槍響了。
一共五槍，兩槍沖地，三槍朝天，都沒打著陳揚。
再看中年人和年輕人，在慘叫聲中，融為一體，成了一個偌大的火球。
刀在身上，陳揚沒感到疼，反而咧著嘴笑了。
三聲朝天的槍聲，震動了就在附近的郎正亮所長。
陳揚沒到，打電話沒人接，郎所長從活動中心出來，想看看陳揚在不在路上。
聽到槍聲，郎所長臉色變了。
郎所長一邊跑起來，一邊掏槍。
郎所長先跑到陳揚身邊，「小陳，你怎麼樣？」
陳揚指指刀把，「我死不了。」
「什麼情況？」
「他娘的，他們要把那家搬走。十一個，已被我滅了兩個。」
看了看快要燒完的火球，郎所長道：「好樣的，你堅持啊。」
那些正在搬運東西的傢伙，紛紛的四處逃竄。
可惜，這條胡同只有一個出入口。
郎所長一夫當關。
噹噹兩槍，跑在前面的兩個傢伙，一頭栽在了地上。
郎所長威風凜凜，高聲道：「聽好了，雙手抱頭，臉衝著牆，都給我站好了。」
還有七個，五個聽話，乖乖照做。
另外兩個，一個繼續往前沖，一個掉頭往回跑。
郎所長又是抬手兩槍，先打遠的，後打近的，照樣彈無虛發。
「誰還想試試？來啊，不怕死的來啊。」
剩下的五個，瑟瑟發抖，哪敢來試。
郎所長又朝天開了一槍。
這是報信。
槍里還有兩發子彈，郎所長相信已經足夠。
事實上，沒過多久，鄰里們來了，警察叔叔們也到了。
陳揚受傷，大家團團圍住。
郎所長衝著於鑫大吼，「救護車，打電話叫救護車。」
於鑫趕緊去打電話。
兩個小傢伙大哭。
二妹三妹三弟也哭。
郎所長吩咐劉老師和張媽，還有馮勤勤和賈南塘，先把這幫人整到一邊去。
半個小時以後，救護車才開進了胡同。
又過了半個小時，陳揚才躺到了醫院急診室的病床上。
年輕的值班醫生，望著陳揚身上的刀把束手無策。
倒霉催的，敢情人家是新來的，今天是第一天上崗。
也是陳揚能扛，從負傷到現在，已經過去快一個半小時了。
郎所長發了瘋似的，竟然掏出了槍。
終於，院長趕到。
手術進行時。
脖子以下麻醉，陳揚腦子清醒，聽得清楚，嘴上還能說話。
院長道：「小伙子，你很幸運，本院長親手操刀。」
陳揚道：「老傢伙，你行不行呢？」
「滬上第一刀，你說行不行？」
「老了，手別抖啊。」
「哈哈，離心臟差得還遠，你死不了。」
「謝謝。我要死了，我就帶你走。」
院長笑了，「我一糟老頭子，你帶去沒用。我這裡有美女醫生美女護士，你挑一個帶走吧。」
「一個醫生，一個護士，兩個行嗎？」
「挑兩個，你小子也太貪了吧。」
「陰間沒有一夫一妻制。」
「哈哈……我同意，只要你不帶我走。」
醫患二人，說相聲似的沒完沒了。
手術不複雜，開刀拿刀，處理傷口，兩個半小時就完成了。
陳揚被送進了特護病房，打上吊瓶，插上了氧氣管。
麻藥的勁頭還沒過去，陳揚睡著了。
直到下午六點，陳揚醒來。
疼痛讓陳揚醒來。
陳揚本想喊疼，可看到玻璃窗外的家人，陳揚忍住了。
醫生進來，又是一番檢查。
醫生給陳揚換了一根管子，去掉氧氣管，加了營養管。
半個小時後，護士拿掉營養管，再換上氧氣管。
接著，護士給陳揚打了一針。
不久，陳揚又睡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正月初二，陳揚才被宣告脫離生命危險。
陳揚被轉入普通病房。
不過院長有過交待，陳揚住單人病房，專門護士值守，與特護病房差不多。
郎所長也是有情有義，從昨天到現在，他寸步不離。
現在，他還守在病房門口。
陳揚睜開眼，先看到的是女兒和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