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任務?研究需要動用武裝平台?」

胡玉理感覺不可理喻:「老弟,我知道你是從深藍世界出來的。沒錯,在那兒行事很直白,天啟實驗室又是核心機構,一切都圍繞實驗室轉。可我還是那句話,這裡是夏城,政府、軍方才是制定規矩的人。我們是公司,用金錢和人脈解決問題,才是我們應該做的……」

「誰制定規矩無所謂,考核部門和方式決定了一切。」

嚴永博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你對公司董事會負責,要完成的是營收目標;我對實驗室負責,要完成的是期限任務。你完不成目標,下台一鞠躬,我完不成任務呢?連立足之地也不會有――這就是我們的差別所在。」

胡玉理深吸口氣:「老弟,大家都知道彼此的難處,可是之前不是好好的麼?一切都按進度推進,人員、設備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著往齒輪那搬……」

「這是『發掘』任務,優先級僅在『研究』之下。胡總你幾天全力配合,我也都看在眼裡的。」

「發掘,研究?」

胡玉理終究是量子公司的高層,剛剛只是被「研究任務」這般太過大眾化的稱謂給迷惑了,如今聽嚴永博再次強調,忽地有些明白過來:

「你說的『研究』,是深藍項目,還是血脈項目?」

嚴永博抬眼看他:「你說呢?」

胡玉理知道,以他將即將退休的高管身份,最好別再涉入過深,當下吸了口氣:「好吧,好吧,這次算我莽撞了。不過老弟,不管是什麼任務,多高的優先級,講究一些方式方法,總沒有錯。現在因為研發區這檔子事兒,公司在夏城非常被動,我的壓力也很大,這種勢頭不扭轉,很多任務就要受到干擾,不管是發掘,還是研究……你說對不對?」

嚴永博也不是一味倨傲,見胡玉理徹底服軟,他也笑著站起,讓秘書送兩杯咖啡進來。

「胡總,發生事故很不幸。但沒有人想到,『人面蛛』會造反,就像沒有人會想到,它被盯上了一樣。人面蛛是『發掘星門』的A計劃,在我們接近成功之時,被破壞掉了,但這不是結束;齒輪是B計劃,到現在為止,我們做得很好。

「可問題是,現在好事多磨,最高優先級的事件出現了,我們必須分清主次。還好,這應該只是一個臨時任務,只要一切順利,我們最多緊張兩天,不會影響到B計劃的實施……」

「但願如此。」

胡玉理不等那杯咖啡了,不用入口,他現在也是滿心苦澀,當下提出告辭。

嚴永博送他到門口。胡玉理臨開門的時候,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回頭道:

「能回答一個問題嗎?」

「請講。」

「發掘星門的重要意義我很清楚,如果再掌握一個深藍世界,我們將徹底改變人類的歷史進程。可是,可是那個『研究』,憑什麼能將優先級置於『星門』之上?因為它的禁忌?」

「這個嘛……我在實驗室的導師,也就是李維先生,他說過一句話:『一切可委任於凡人,神明只要掌握生命就好』。」

嚴永博攤開手:「大概在他看來,研究生命是神明的領域,人類和神明,立場不一樣吧。」

瘋子。

胡玉理冷冷瞥了嚴永博一眼,不再說話,大步離開。

德商大廈低層區域,隨著時間推移,爆岩漸漸冷靜下來,沉吟片刻之後,他忽地提出:

「我和協會聯繫。」

「咦?」

「格鬥場裡幾十上百號人,他不帶走,瑞雯一旦覺醒了能力,就被盯上,能力者販子的可能很大。據我所知,很多地下勢力都有類似的養蠱機制――用盡一切辦法刺激目標潛力,促成覺醒,然後轉手賣錢,大公司、秘密教團,都是很好的買家。」

爆岩冷森森地道:「對這種事情,只能是見到一個,打掉一個。現在,這已經不是偵察你個人的事兒了,而是要由協會處置――就算是量子公司,給不出交待,也打爆TMD!」

然而剛發了狠,他又一拳砸在手心:「最重要還是追蹤……」

羅南也很無奈,其實以靈魂飛動的速度,他若是一門心思追蹤傑克,是能夠鎖定目標的。可因為爆岩遭到襲擊,把他給牽制住了,耽擱這麼長時間,再追上重卡也許可以,但傑克是知道靈魂體存在的,他就會老老實實地呆在車裡,一路開出城去?

更別說現在量子公司已經直接出手了。火力掩護之後,就該是接應轉移。

夏城兩億人口,藏匿兩個人太容易了。

「要是貓眼在就好了,以她的靈覺感知,只要與瑞雯接觸過,三五百公里的鎖定,不在話下……對了,偵察,你的全域感知這麼牛掰,靈覺感知什麼的懂不懂?對了,你不是通靈者嗎?要不畫一幅畫試試?」

羅南沒有回應。

爆岩也知道是異想天開,咬牙道:「我先和協會聯繫,抓不到人,也要交出人……總之不能讓那個王八蛋跑了,老子要親手捏爆他的腦袋。」

爆岩一邊發狠,一邊和協會聯繫。

羅南想了想,靈魂體一個跳蕩,回到了格鬥場。

這裡正一片混亂,看客們都往外撤,還有二十多個深度昏厥,或者乾脆醒不過來的倒霉鬼,也需要處置。

傑克直接甩手走人,也讓其他負責人焦頭爛額。

很快,格鬥場空蕩蕩的,再沒有幾個人影,人面蛛建立在看客負面情緒上的祭壇,也隨之七零八落。

不過從另一個意義上講,羅南在,承載祭壇的框架還在,祭祀的規則,就仍在持續。

祭祀進程還沒有真正結束,在贏者通吃的鐵則下,作為最後的勝利者,瑞雯還沒有徹底收起或者明確放棄她的應有的權利。

人面蛛借著長嘴妖蜥的攪局,禍水東引,算是了結。

但在場的所有看客,都是祭品,是被收割的對象。她與這些祭品之間,與祭壇框架之間,仍存在著聯繫。

羅南清楚地感覺到了這一點。

至於位置、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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