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三章 高低位(上)

相對比較完整展台中部區域,血妖踩了踩腳下的鋼板,感受這仿佛隨時可以垮塌的搖晃體感,摸起了下巴:

「垮還是不垮,這是個問題。你覺得呢?」

萬流花是「站如松」的標準站姿,而實質上,通過極其敏銳的感應能力,她其實在做與血妖一樣的事――腳下的展台,變成一個非常有趣的研究對象。

不過,萬流花從不說那些不負責任的話,她坦然表示:

「這不是我擅長的領域。」

「可這種效果,怎麼看都是咱們乾的不是嗎?」

血妖的手指,從前方撕裂、扭曲的設備展區虛划過去。正如他所言,這種斷金削鐵、強行移位的「力量型」手段,正是肉身側的拿手好戲。

要知道,展台上下,百分之九十都屬於金屬結構,總重量達數噸甚至更高,要在頃刻間達成這種效果,就是把專業設備搬過來都難做到。

也就是遠超人體功能極限的「肉身側」超凡種,理論上具備這樣的能力。

「想多了,你沒有這份設計感。」

「我也沒辦法讓它們不垮掉。」

在行家面前,什麼狡辯都沒意義,血妖直接就認了,不過,延續前面的問題,他還是難以做出相應的「價值」判斷:

「該說這是妙招,還是笨招呢?」

正如他們所談論的,目前展台呈現出來的場景,其關鍵核心不在於「撕裂」或「破壞」,而在那份「設計感」。

展台的鋼結構整體,已經四分五裂,如果遵循正常的物理定律,這裡早該垮得一塌糊塗,連個下腳地兒都找不見。

但事實就是,前方用來的設備,只是跟隨撕裂、扭曲的展台進行了移位。這種「移位」還是在一個相當整齊的平面上進行的。

當然,更困難的還是在破壞性移位後,實現的常態化穩固。

如果把當前展台地面,再鋪上一層板子,人們大概根本不會想到,下方的支撐區域,早已經是一片狼籍。

兩位肉身側超凡種,可以製造出比當前更慘烈十倍、百倍的破壞,唯獨就是這份整整齊齊的「設計感」,

怕是要讓他們多付出千倍、萬倍的心力。

為什麼能做到?

因為羅南不是直接破壞、撕裂物質結構並製造位移,而是以充分的靈魂力量,干涉時空架構,強行繞過了讓肉身側超凡種也為之頭痛的難關,用困難無數倍的方式「取了巧」。

「精神側啊,就愛搞這些彎彎繞繞的。」血妖咧咧嘴,一副牙痛的表情,「你累不累啊!」

這回就是問羅南了。

其實,他也是明知故問。

豈不見,貌似不動聲色、輕而易舉完成了展台「拆解重裝」的羅南,那具水汽假身,都變得有些虛無、透明。

還好,血妖與萬流花幾句聊天的空當兒,,水汽假身又變得正常起來。

羅南只向兩位超凡種點點頭,便又盯住當下的「新展台」,若有所思。

重新「設計」的設備布局,貌似很符合萬流花的審美。她微笑地流轉視線,從左端移到右端,還反過來詢問、印證:

「錄像的發生地,應該是在右邊第七台設備附近吧……那裡少一排書架。」

「終究不能十全十美。」

萬流花很少主動開口,羅南也要有所回應。但話里話外,對於當前局面,還是不甚滿意。

「一些東西怕是在拆解的時候便散架了……現在這些也都是樣子貨,都沒插電,還有,空間也太逼仄了,終究還是伸展不開。」

血妖「呵呵」笑了兩聲:你還不滿,豈不見那些場地布置人員,眼下已經欲哭無淚了?

要知道,這個展台下面,其實是升降台來著,和主會場存在密切聯動,讓羅南這麼一搞,原定的拍賣會現場說不定就要全盤作廢!

血妖看了看錶:蒂城時間下午2點57分……還有5個小時。

很明顯,會務組有的折騰了。

血妖在這裡幸災樂禍,忽覺得不對,一轉臉,便看到羅南和萬流花一起盯他。

「怎麼了?」

「錄像不擺正位置嗎?」

「呃,是哈!」

血妖這才發現,他竟然成為了傳說中的「放映員」,嗯,技術工種

……個屁啊!

他嘴角抽了抽,還是依言將那段錄像,整個轉移到那兩位所指的位置。老實是老實,可技術人員麼,發點兒牢騷才對味兒:

「總算記得,要找筆記本了麼……之前是幹什麼啊!」

「生活總要有兒儀式感。」

「啊哈?」

羅南一臉認真:「還原一波,心情變好,心情對了路,才更容易激發靈感。」

血妖乾笑著不說話了。

倒是萬流花饒有興味地詢問:「那麼,靈感找到了沒有?」

「啊,還在找。」

任血妖前期工作做得再到位,對羅南的認識再充分,這時候也忍不住把翻白眼當成了常態。

萬流花倒是微笑以對:「不著急,時間充裕。」

羅南感覺到了她言語中的善意,雖不太明白從何而來,但也回之以笑容。

其實,這個時候,羅南的思路已經很清晰了,來自角魔的記憶信息,給了他最直接的指向。

這點其實在錄像中也有體現,他只是想要再明確一下。

便在此時,又一次重頭開始的錄像畫面,來到了「某人快速翻閱後」的階段,面畫上給出了筆記本扉頁的特寫。

羅南沒有再看下去。他輕輕吐氣,垂下頭。

很快,周圍人們都聽到了一波細細的呢喃聲。

它發自羅南口中,有著一定的節奏,起伏頓挫,循環往復。

這份呢喃聲太過含糊,大部分人都聽不清內容,當然這不包括兩位超凡種。無論是血妖還是萬流花,都有超乎常人的感知和辨析能力,也因此聽得清楚明白。

那是一種韻文似的短句,共分四段,其內容……

兩人的視線都從羅南臉上移開,往側前方去,錄像畫面中,那本分頁筆記已經被折開,且遭到雷射器的加熱,很快起火燃燒。

便在起火的瞬間,火焰中焦化捲曲的扉頁紙面上,同樣的內容的句子,正以文字的形式呈現、並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我心如獄,我心如爐;

我心曰鏡,我心曰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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