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烈端著冰紅茶,挨排招呼了一遍,趙勝男和樓瀟瀟都沒落下。

老趙今天打扮得賊漂亮,夸一句艷壓全場一點不過分,她本來就是大二最美的姑娘之一,再加上有錢、時尚潮流、擅長化妝……總之太炸了。

樓瀟瀟依然清湯掛麵的,黑長直、牛仔褲、白T恤,乖乖的守著馬可,一動不動。

今兒可把劉英俊和馬可牛嗶壞了。

一個超漂亮,一個超乖,滿場都不好找類似的。

但是馬臉偏偏要找。

他一口氣叫來三個金牌銷售,當著所有人的面,指著韓烈大聲嚷嚷。

「那是我哥!

我最佩服的人!

我哥難得出來一次,今天所有人都要圍著他轉!

我不管寧去哪尋,總之,給我尋兩個最漂亮的過來陪著!

行了,上酒吧!」

好傢夥,還沒喝呢,就這麼能咋呼……

不過大家也沒什麼別的反應,跟著起鬨就完了。

方同致他們早都知道馬臉是什麼玩意,韓烈則是見怪不怪了——在金融圈裡混,什麼奇葩碰不到。

司妤可不行。

小女孩坐在那裡攥著手指頭,輕輕咬著下唇,渾身僵硬。

燈光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然而只看肢體語言,就知道她滿心不爽而又手足無措。

韓烈笑了笑,沒有拒絕馬臉的安排。

但是,隨後社會我韓哥便回到原位坐下,伸出左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膝蓋。

司妤沒能完全理解韓烈的意思,不過,那份善意她感受到了。

膝蓋並不敏感,所以才是善意。

再往上點,拍大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敲黑板:製造肢體接觸是拉近距離、突破關係的最好方式,但是,什麼程度的接觸才是恰到好處的?

第一個基本原則——

不熟悉的時候千萬別浪,隨便動手動腳那叫輕浮。

可是,假如有機會自然而然的接觸一下非敏感部位,那麼一定要大膽動手。

比如上車時扶一下肩背、表示鼓勵時拍拍上臂外側,都是很加好感的舉動。

第二個基本原則——

對性格軟的女生要大膽強硬,對性格硬的女生要紳士溫和。

在遵循第一原則的前提下,謹慎把握尺度。

第三個基本原則——

如果對方收了你的禮物,立刻、馬上、放心給我莽過去!

此時你依然怯懦不前,對方反而會瞧不起你,下意識的對你更加矜持。

千萬別怕抗拒,纏就得了。

肯收禮物,要麼是貪財,要麼是對你有好感。

前者會擔心抗拒得太厲害,惹你生氣,導致下次收不到禮物了,所以只要你夠強硬,纏到最後肯定有收穫。

後者可能是害羞,那更沒事兒,多摸兩次,習慣就好了嘛……

總之,要從自身的實際情況出發,中正平和,有套路上套路,沒套路也別急,順其自然。

慢慢形成習慣之後,舉手抬足都散發著撩人的氣息。

什麼海王海後?

人家那叫個人魅力!

最重要的是——千萬別把自己看得太高或者太低,更別把對方當成是女神或者野雞。

位置一旦站偏,再好的行為都會帶著怪味。

行了,課代表抄一下筆記,下課!

……

沒過多大一會兒,一排穿著齊批小短裙的姑娘端著酒上場了。

前面是舉牌的熊霸,後面跟著一大熘腿精,DJ吱哇亂叫著,乾冰、燈光、彩帶齊齊上陣,把氣氛營造得奢靡而又震撼。

但是DJ喊的不是什麼「喜提神龍套」。

現在沒有那玩意。

黑桃A香檳06年建牌,10年才第一次打進《佳香檳》TOP100,13年的國內,基本沒有夜店賣這個牌子。

後來是因為王思明代理了黑桃A,反覆在各種場合帶貨,自己的生日都不放過,終於把它炒火。

整個2016年,王思明的炫富熱搜必帶黑桃A,使這款口感一般的香檳終成裝逼利器。

至於現在,魔都每家夜店都有自己的代理香檳。

M2的主打酒是芝華士和巴黎之花,所以,妹子們呈上的是大炮套餐。

兩瓶芝華士皇家禮炮38年領銜,後面跟著整整十瓶皇家禮炮21年。

再後面端著的是巴黎之花年代香檳,裝在帶著燈箱的酒櫃里,本就漂亮的酒瓶愈發的璀璨奪目。

好傢夥,浮誇是挺浮誇的,但轟動也是真轟動。

大炮21年售價8888,38年售價28888,巴花二三五千不等,眼看著直奔20萬去了。

現在是2013年,夜店的黃金時代來臨前夜,有幾個人見過這場面啊?

以M2為例,平均一個月能碰到一次單次消費20萬吧。

只要出現一次,銷售的朋友圈能吹爆,反覆轉發一個月不帶消停的。

於是,場子裡馬上便沸騰了。

好多人呼呼啦啦的往這邊擠,男女都有。

男的想來看看熱鬧,萬一有朋友在裡面,湊過去蹭點牌面,其樂無窮。

女的想來看看便宜,要求不高,蹭杯酒拍個照發個朋友圈,與有榮焉。

混夜場不就是這麼回事麼?

馬臉頓時抖起來了,唰唰的給保安發小費,吆五喝六的張羅開酒。

「開酒開酒!來,兄弟姐妹們,咱們共同敬烈神一杯!」

「我喝香檳。」

韓烈首先明確了喝什麼,然後忍著笑,端起酒杯看向單梓豪。

「第一杯敬豪豪吧,人家請的客,排面得給人家。」

「哈哈哈哈哈哈嗝……」

大家頓時哄堂大笑。

今天到場的人都清楚是怎麼回事,包括女孩在內。

眼看著單梓豪委委屈屈的掏出銀行卡結帳,然後馬上又被擠到邊上,沒什麼人同情他,只以為活該。

但是烈哥把他拽出來打靶,大家又覺得好好笑。

單梓豪滿臉的憋屈,舉著酒杯的右手直哆嗦,卻不敢有任何意見。

「烈哥,在您面前,我哪兒配有什麼牌面啊……」

王竑摟著單梓豪的肩膀,笑眯眯道:「小單啊,烈哥人厚道,你不能理所當然。表現一下吧?」

「行,我乾了,烈哥您隨意!」

單梓豪一咬牙,喝藥似的把杯中威士忌幹掉了。

「好!」

「豪氣!」

大家嘻嘻哈哈的起鬨,看上去挺熱鬧,其實根本沒有一個陪著喝酒的。

眼看著單梓豪馬上就要出國,再回來都指不定是哪年的事兒,用又用不上,關係又不好,憑什麼給他面子?

今天坑他請客,不出意外的話,就是大家最後一次打交道了。

唯獨韓烈主動陪了半杯。

不但陪了酒,又笑著安慰了wuli豪豪一句。

「咱們的帳已經清了,我以同學的身份給你一個建議——儘量把那些不愉快的東西都留在國內,輕裝上陣,重新出發。

未來的日子還長著,你依然擁有很多,對不對?

最後,謝謝你的招待。」

單梓豪感動壞了,熱淚盈眶有點誇張,但鼻頭勐的一酸確實是真的。

「烈哥,你是這個!我服了!」

單梓豪豎起大拇指,抄起酒瓶咕冬咕冬的又給自己倒了滿杯酒。

「我單喝一杯,沒別的意思,我就是想謝謝你給我的教訓……我沒有任何怨言,你別誤會……算了,我乾了!」

傻孩子咕冬咕冬乾杯,喝完之後,抄起他的手包,轉身便走。

馬臉斜過去一眼,想了想,沒吭聲。

單都買了,走就走吧。

至於其餘的人,乾脆就當沒看到,目送都懶得送一程。

至此,單梓豪徹底消失在了韓烈的生活中,人文少了一個大少,小東北和丁丁少了個同學,潘歌少了一條煩人的舔狗。

但是現場的氣氛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少年總是以為自己很重要,現實卻從來不慣著任何人的自以為是。

唯獨司妤,看著單梓豪落寞離去的背影,悄悄問韓烈:「你們居然真的把花錢的人趕走了?有點……」

「有點不近人情,對麼?」

韓烈貼上她的耳畔,用正常音量反問。

「嗯。」

她縮了一下脖子,點點頭。

「記住。」

韓烈回頭看著她,雙目對視,表情嚴肅:「在富二代圈子裡,沒有人情也沒有你想要的愛情,一切都是激情,轉瞬即逝。」

司妤懵了。

她不能理解。

韓烈的態度本身就很難理解,那句話更難理解。

猶豫了片刻,她老老實實搖頭:「我不明白。」

不明白就對了。

韓烈忽而燦爛一笑,大聲回道:「那就記在心裡,有時間多想想,實在想不明白,下次再問我!」

「噢。」

她傻傻點頭,真放在心上了。

而且現在就開始琢磨。

只可惜,她在人際交往、社會認知方面本來就缺失很多,又沒有接觸過幾個富二代,怎麼可能想得明白?

想著想著,思路就偏到韓烈身上了。

烈哥真的好成熟,太有安全感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

應該沒有吧?

不然怎麼沒帶著?

但是,不可能沒有吧?

他那麼受歡迎……

剛剛想到「受歡迎」這個事實,一個營銷便帶著兩個姑娘擠到卡座前,直奔韓烈。

「烈少,給您帶了兩個美女——都是我的好朋友,正經的大學生,絕對不是瞎玩亂混的那種!」

司妤的眼神瞬間變得極具攻擊性,但是,在看到那兩位美女的一瞬間,她又有些喪氣。

那兩個女孩確實漂亮,哪一個都不比她差。

一個清冷,一個嫵媚,妝容精緻但不濃重,穿著熱辣但不廉價。

相比之下,司妤感覺自己與這裡的氛圍格格不入。

最讓她糟心的是,韓烈並未拒絕營銷的好意。

「坐。」

韓大少沒有主動伸手,但是態度並不冷漠。

「想喝什麼自己倒。」

營銷殷勤的倒了三杯香檳,依次介紹:「冷一點的是十七,大名詩琪;辣一點的是碗碗,外號是怎麼來的我也不知道。

烈少,她倆很少出來玩,酒量一般般,您多照顧著點。

來,我帶著兩個妹妹敬您一杯酒,您別多喝,十七碗碗,叫人啊?」

「烈哥好~~~」

倆姑娘並不內向,十七稍微有點距離感,碗碗卻是嬌嗲得相當可以。

三人齊刷刷乾杯,韓烈只抿了一口。

營銷好像沒看到似的,彎腰站在韓烈面前,恭敬發問:「烈少,您還有什麼吩咐沒有?」

韓烈擺擺手,他馬上掏出手機。

「那您慢慢玩著,祝您開心!我掃您加個好友,有任何需要,V我一下,秒到!」

加完好友,韓烈拍拍對方的肩膀,重新坐回沙發。

從始至終,只講了四個字。

「烈少,您好高冷哦~~~」

碗碗主動坐到韓烈右手邊,嗲嗲的撒嬌。

而十七坐在她的右側,與韓烈隔碗相望,安分的給大家添酒。

坐在韓烈左手的司妤有些不知所措,沉默的看著他們聊天。

「我不是高冷。」烈哥搖搖頭,臉上帶笑,開口時不疾不徐,「我只是不喜歡扯著脖子喊而已。」

「那我們玩個遊戲?」

碗碗很有章法,不像是不常來玩的主。

營銷嘛,不吹牛嗶才是怪事,聽一半信一成就行了。

「什麼遊戲?」

「撕紙條!」

此言一出,韓烈不由對她側目。

小姑娘,挺野啊?

所謂的撕紙條,就是大家嘴裡叼著紙條,用嘴撕下一塊,然後輪到下一個人,直到撕不下來的那個人喝酒。

其實就是借著酒精,通過加強版的肢體接觸,人為的製造曖昧。

對於缺愛、缺勇氣、缺魅力的男人而言,這玩法相當上頭,所以在夜場和商K里經久不衰。

但是韓烈缺啥啊?

「不玩。」

果斷拒絕,然後衝著碗碗挑眉壞笑。

「我想親誰,直接就上了。玩這個等於是被某人白占便宜,沒意思。」

碗碗氣得一瞪眼睛:「某人是哪個?你講清楚!」

然而韓烈根本不接她茬,笑呵呵衝著十七一揚下巴:「你想玩麼?」

十七能怎麼辦?

當然只能搖頭嘛!

「我不想。」

於是韓烈看著碗碗,一攤手,意思是——看,某人很明確了。

碗碗氣笑了,沖韓烈豎起大拇指。

「烈哥,你棒棒噠!」

韓烈懶洋洋的摩挲著酒杯,漫不經心的問:「所以,咱們是直接親,還是再玩點別的?」

十七和碗碗摟在一起,笑得花枝亂顫。

哐哐砸錢然後舞舞扎扎的富二代到處都是,像韓烈這麼有意思的真不多見。

同樣都是開玩笑撩妹,但也有水平高下之分。

出來玩,最開心的就是碰到有錢又有趣的人,比單純的宰冤大頭快樂多了。

碗碗直接貼到韓烈身上,大眼睛媚得仿佛要滴水。

「那我們玩骰子吧?大冒險里或許有親親哦!~~~」

韓烈勾起嘴角:「大冒險你倆親。」

倆妹子又氣又羞,悄悄對了個暗號,咬牙拍手:「行,成交!」

司妤氣鼓鼓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心裡難受極了。

但是她偏偏又覺得韓烈的一舉一動都特別有味道,屬於是很難確切形容的那種……遊刃有餘揮灑自如?

不知道。

她從未接觸過這樣的男人,感覺像是面對一個漩渦,一不小心就會被卷進去。

她正自怨自艾著,韓烈忽然回過頭。

清澈的眸子在亂七八糟的光影中熠熠生輝,她聽到男人問:「要不要一起玩?」

司妤原本是不願意參加的。

她抹不開臉面去接受那些不是曖昧就是曖昧的懲罰。

但是事到臨頭,她聽到自己輕快的回答……

「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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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採風,想摸魚,想浪里個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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