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我瞧她分明就是恃美行兇

謝予辭偏頭看見她們此時的神情,不禁「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他輕輕搖了搖頭,鳳眸微轉,嘆道:「你們在想什麼呢?此處房間景致最佳,自然是要留給貴客的。至於謝某,再去隔壁另尋一個房間便是了。」

卓清潭聽到他這般說,這才微微蹙了蹙眉。

她先前不知,此處原來這是他的房間嗎?

他.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晚青和靈蓉聞言卻同時鬆了一口氣。

晚青遂點了點頭道:「是,主上,那我們這便去將這間房間的隔壁再好生收拾一番,為主上添置些趁手慣用的物件。」

謝予辭擺了擺手,點頭示意她退下。

於是,晚青拉著依然十分不高興的靈蓉退了出去。

待她們剛剛走出房間,進入庭院中,靈蓉的抱怨聲便若有似無的傳進了房間內,她十分不高興的小聲抱怨道:

「阿婆,你拉著我作甚!你沒瞧見那個女子生的何等容貌做派?渾身上下明明半點靈力都沒有,還長成這般病弱不堪的模樣,她要怎麼抓妖除祟?只怕一百來歲的小妖都能整治了她去,還自詡是仙門弟子?

我瞧她分明就是恃美行兇,想要勾引謝予辭。不對!聽說有些邪門的仙門還搞什麼『雙修』邪術?她長成這樣又這般柔弱,該不會是哪個邪門仙門養出來的——」

「住口!」

晚青聞言一驚,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口無遮攔!

她連忙狠狠擰了靈蓉一把,呵斥她道:「主上說的沒錯,你實在是太沒規矩了!無法無天,什麼話都敢亂說!快快住口,若是讓主上聽到了又有你的好看!」

「切!」

靈蓉先是疼的「嘶」了一聲,旋即又哼唧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十分不爽。

但是許是謝予辭的壓迫感十足,她的聲音還是下意識壓低了許多。

「不是啊,阿婆你說,謝予辭他怎麼回事啊?他明明不是這樣色令智昏的人啊?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了,之前從不曾見他如此這般莫名其妙。

那女子一定是有什麼問題!說不好真是給他下了什麼迷魂咒了——」

晚青頗有幾分無語的拽著她,制止她道:

「你可長點心吧.得了,快些去幹活,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半點沒有正形。」

兩個人相攜離開倚凇居,去別的院落清點物品,聲音漸行漸遠,漸漸的便聽不真切了。

謝予辭挑了挑眉,他臉上面無表情,從神色上並看不出什麼喜怒。

她們自以為聲音不大,但是哪裡避得開他的耳目。

謝予辭淡淡掃了一眼此時安靜的偏著頭坐在不遠處那張沉木椅上,波瀾不驚的卓清潭。

心想,倒是多虧了她如今是這般半盲半瞎的模樣,倒是不會聽到她們如此議論於她。

卓清潭微微眯著眼,看向門外的方向。

其實,以她如今的目力,距離如此之遠,面前的景物她早已看不真切了,門外的視野也大多是模糊不清的。

在一片寂靜中,她忽然輕聲問道:「謝公子,你的朋友們走了?」

謝予辭聽了後輕輕笑了笑,然後點了點頭。

「沒錯,她們已走了,莫非,卓姑娘是有什麼悄悄話要單獨與謝某說嗎?」

卓清潭微微一頓,旋即淡淡搖了搖頭。

「悄悄話倒是沒有,只是鳩占鵲巢,占據了謝公子的房間,似乎不甚禮貌。方才那位晚青姑娘所言甚是,貴宅中的『聽潮閣』在下倒是覺得不錯。」

謝予辭卻搖了搖頭笑道:「那可不行,卓姑娘有所不知,聽潮閣雖然景致極佳,但是位置卻偏遠,一直沒什麼人煙。

謝某既然說過要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怎麼能將貴客安頓到那般偏院荒蕪的院落,自然是要放在身側,親自好好招待的。」

果然,她就知道,她的遊說無效。

看來謝予辭是打定主意要親自看守她,提防她脫逃跑掉。

但是他若只是想將她拘禁於此,而非要將她帶去九晟山冥王溝秘境開啟陣王,倒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只要謝予辭不妄動去九晟山和崇阿山的念頭,隨他想做什麼吧。

卓清潭沉默片刻,輕輕偏開頭,不再多做爭執,居然頗有幾分順從安撫的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再推辭了。多謝謝公子盛情款待,只是如今在下已有些疲累,想要休息片刻,不知公子可否迴避?」

謝予辭定眸於她蒼白瘦削強撐精神的臉上一瞬。

她臉上的疲憊確實不是假的,於是,他淡淡道:「這是自然,卓姑娘先行休息吧,待你休息好了,晚上謝某再備好北地的酒席佳肴,為卓姑娘接風洗塵。」

卓清潭微微一頓,輕輕頷首一禮。

等到謝予辭終於離開,她一直坐得筆直的纖瘦腰杆,終於忽然泄力一般頹然,驀然倒向她身後椅背上。

卓清潭皺著眉頭輕輕喘著氣,此時耳中轟鳴聲不斷,眼前亦是一片昏暗。

自從她與師弟安羅浮離開端虛宮,不論是先至皖州無暇鎮、還是後至北地兗州府,這一路上她其實都沒什麼機會好好歇上一歇,心中更是始終裝滿各種棘手事務煩擾。

尤其是她自宿風谷秘境中出來以後,上一世前塵往事湧入腦海時的紛亂難平、對峙憑津閣閣主的一觸即發、鎖芯牢中的束身刑架加身

此番諸事,一件接著一件,讓人無從喘息,也完全沒有時間停下腳步去認真思量。

她的心力交瘁、強自支撐,其實沒有半點虛言。

尤其是.她還要步步為營,不能讓謝予辭有所察覺。

卓清潭萎靡虛弱的靠在椅背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昏昏沉沉的陷入了夢境。

也不知她是真的睡著了,還是終於因為體力不濟,而徹底昏沉了過去。

片刻後,房門卻忽而輕輕打開,打破了一室靜默的空氣。

一道修長的身影,逆著門外晌午過後的天光,光影斑斑,再次出現在門外。

謝予辭站在門口,沉默注視著傾倒于堅硬的、不甚舒適的沉木椅上,那個毫無知覺的女子。

他目沉如水,神色肅穆且複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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