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辭伸出一隻手臂,輕輕將卓清潭輕輕扶起,倚靠於他左側肩膀上。

然後用一隻手環過她的後背,然後接過晚青遞來的藥碗,另外一隻手則拿起了放置在藥碗中的藥匙。

謝予辭嘗試著給她喂藥。

但卻不知為何,卓清潭哪怕是在昏睡中,唇瓣依舊抿的極緊。

即便是他用藥匙將湯藥強行喂進她的口裡,她還是無法自主吞咽。湯藥又會從她的下巴上流下來,甚至將她胸前的前襟都弄濕了一些。

謝予辭見狀不禁微微一頓,手指不自覺的僵硬了一瞬。

他猛地偏移開視線,蹙眉沉聲喚道:「卓姑娘,醒一醒,喝了藥再睡.卓姑娘?」

他在她耳側叫了許多聲,但是都沒有得到回應。

謝予辭沉默一瞬,忽然低聲對晚青道:「晚青,你們先去忙吧。將門窗闔緊,免得冷風再灌進來吹了病人。」

晚青遲疑著問道:「.主上,不需要我們留下照顧往照顧卓仙長?」

謝予辭輕輕搖了搖頭。

晚青和靈蓉面面相覷,她們對視一眼,晚青見謝予辭神色堅持,便不再多言,旋即拉著還在擠眉弄眼、不甚高興的靈蓉先退了出去。

在門外,靈蓉小聲的埋怨和抱怨聲漸漸遠去,似乎是被晚青低聲喝止住了。

待她們離開後,謝予辭靜靜垂頭看著靜靜躺在床榻上那抹單薄的身形。

卓清潭的臉色慘白,白中還透著股病態嫣紅。

她的唇蒼白乾裂,好像兩片破敗的、即將凋零的花瓣。

他默默看了她片刻,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謝予辭忽而偏轉過頭,低頭將那碗治風寒的湯藥喝下一大口。

然後垂下頭,對上卓清潭那雙略顯乾燥的唇,將湯藥一點一點哺喂了進去。

卓清潭的唇乾裂而蒼白,許是因為她此時的體溫很高,所以觸之溫溫熱熱的,居然意外的十分柔軟。

謝予辭在心底輕嘲的一笑。

可惜啊.這人的心,堅硬如鐵、無可轉移,半分不同於她唇上的溫度。

就這樣一口接一口,很快,那碗湯藥就見了底。

他扶著卓清潭重新躺下,再將被子嚴絲合縫的蓋在她身上。

此時房間內放了四個精緻的青銅火盆,溫度其實已經很暖了。

但是也許因為卓清潭太過體虛,儘管她蓋著厚厚的被子,又生著這樣多的火盆,卻依然沒有發出汗來。

謝予辭施法揮手,床榻畔又變幻出來兩個青銅火盆,他又將兩個以法器維持溫度的極暖的湯婆子從被子下面塞進了她的腳下。

做完這些後,他輕輕觸碰了一下被子中卓清潭的腳背,不禁蹙眉。

為什麼明明她的體溫這般灼熱,但是為何卻還是不曾發汗呢?

莫非是凡間尋常草藥的藥效有限,還未到時候?

於是,謝予辭施法傳音於晚青,命她繼續再煎一碗藥來備用。

也不知過了多久,床榻上一動不動的卓清潭似乎終於有了一絲反應。

她開始逐漸發汗了,也開始能感覺到熱了。

不僅她的額頭開始微微冒出汗滴,還將一隻手從厚重的被子裡伸出來了。

伴隨著「咕咚」一聲,一隻被子中的銅製湯婆子掉落於地板上。

謝予辭瞥了她一眼,然後緩緩傾下身子,抬手壓住被她踢起一邊的被角,淡淡道:「別動。」

卓清潭意識模糊的微微睜著眼看他,似乎還在夢中一般,分不清現實與幻象。

然後,她喃喃輕聲道:「謝予辭你怎麼在這裡?」

謝予辭見她終於醒了,心底也是微微鬆了口氣。

他挑了挑眉,輕笑一聲,反問她道:「怎麼,卓姑娘可是病糊塗了不成?這是我的宅子,我不在此處又該在何處?」

卓清潭用疑惑的語氣輕輕的「啊」了一聲。

她微微一怔,散亂的思緒,也慢慢像潮水般逐漸回籠。

她緩緩轉開與謝予辭對視的視線,又轉眸看了看頭頂的床帳,終於漸漸找回了自己的意識。

卓清潭的聲音因在病中而帶一絲沙啞。

「我確實是糊塗了我這是怎麼了?」

謝予辭將她放在被子的那隻手再次塞進了被子裡,然後語氣尋常道:

「卓姑娘著了風寒,說來這是謝某的錯,昨夜不該拉你飲酒。」

卓清潭被困在被子中,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她蹙著眉,反應慢半拍的輕聲道:「好熱.」

「覺得熱是好事。」

他卻沉著臉抬手止住她的動作。

「你方才溫度雖高,卻一直在打寒戰。現在能知道熱了,也開始發汗了,才能快點好起來。別掙開被子會閃到汗。」

卓清潭的額頭已經開始慢慢發出細密的汗珠,她因為發熱,呼吸間便有些急促。

不過,此時聽到謝予辭這般說,她倒也不好再掙脫了。

卓清潭微微偏頭,待看清房間內滿滿當當六個青銅火盆時,還是詫異的看了看坐在她身側的謝予辭。

然後,她面色複雜的道:「.謝公子,你不熱嗎?」

謝予辭一頓。

他怎麼可能不熱?

先前在房間內,他便覺得自己的內衫似乎都已潮濕起來。

後來,想起自己已經找回了部分神力,於是用神力施展於己身,抵擋了部分室內的熱浪,這才慢慢將燥熱之感降了下來。

想來,浪費法術神力來降低周身溫度的人,普天之下也便只有他了。

不過謝予辭面上卻不顯露分毫,反而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不熱。」

卓清潭微微一怔,旋即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他片刻。

她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又欲言又止。

謝予辭微微挑了挑眉頭,不動聲色的看向她。

「怎麼?卓姑娘若是有話想說,但說無妨。」

卓清潭似乎覺得有些尷尬。

她瞟了謝予辭一眼,清了清嗓子,終於還是緩緩說道:「其實是這樣,在下也略通岐黃之術。」

謝予辭微微歪頭,不解的蹙眉:「所以?」

卓清潭臉色雖蒼白,但神情卻十分真誠認真。

「所以,謝公子既然並曾感染風寒,卻又如此懼冷耐熱,怕是也有些體虛之症,或者其他隱疾。若有不適,還是應該提早就醫調理為佳。」

剎那間,房間內一片冷寂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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