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予辭聽了奚寧演的話,卻不禁挑了挑眉。

好傢夥!

卓清潭這輩子都冒出來些什麼新毛病?

怎麼還四處撿孩子呢?

在除妖歷練的途上,撿回來一個因為天災而家破人亡、無家可歸的奚寧演;

又在九晟山宗廟祠堂里,撿回來兩個被他們老子修理的慘兮兮的安氏兄妹。

該不會就連洛岩池這個端虛宮清越峰行二的弟子,都是她給撿回端虛宮的吧?

什麼啊

敢情聖神帝尊太陽燭照這一代在凡間收入門下的幾個「徒弟」,都是這位「首徒」硬生生帶回來塞給他的?

謝予辭想到這種可能性,登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居然十分罕見的,對太陽燭照心生同情了起來。

怪不得,怪不得太陽燭照從來不愛理會這些徒弟.

這哪裡是徒弟們?分明就是卓清潭給他撿回來的幾個「拖油瓶」嘛。

也虧得聖神帝尊太陽燭照可能是前世對她有愧,此生才處處忍讓縱容。

好好的一座人間仙境一般的崇阿山清越峰,活生生被卓清潭變成了收容孤兒的避難之所。

怪不得太陽燭照早早便將端虛宮中的大小事務,通通甩手丟給了卓清潭去料理。

若是再不給她多找些事情去做,分散一番她的精力,只怕這偌大的清越峰都快容納不下卓掌宮的慈悲之心了。

李絡薇被奚寧演神色間的鄭重從容所懾,一時之間吶吶無言。

她在無妄海時,從來都是被眾多同門們謙讓寵愛的。

平日裡不論她說了些什麼,也從來沒有人敢當面頂撞她反駁她。即便是她的爹爹李長風那般嚴肅之人,亦不會對她黑臉。

不成想,今日她磨了父親良久,難得有機會一同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居然便在端虛宮被人狠狠打了臉!

安羅浮也就罷了,好歹是她兒時的玩伴,亦算是與她身份地位相當。

可這個奚寧演還有那個長得頗有幾分姿色的凡人少年究竟是幾個意思?

居然也敢針對於她?

沒錯

李絡薇並不覺得是自己無理取鬧,失禮於人前。

反而覺得是安羅浮、奚寧演和謝予辭等人,對她不夠禮遇尊重。

她半是疑惑半是震驚的道:「.你們居然敢這般欺辱於我?」

她醒過神兒來,當即恨恨道:「好!你們幾個且等著!我必要告訴我爹爹的,待會兒定有你們的好看!」

此時,演武場上的端虛宮弟子們,不論是內門弟子,亦或是外門弟子,全部沉默了。

如此無理取鬧的仙門閨秀,他們還是第一次得見。

這位李大小姐,當真如同傳聞一般的刁蠻任性。

就憑她這張嘴,若是放在外面當真遇到了什麼十惡不赦兇狠之人,哪裡還有命在?

所以,無妄海的李掌門先前不輕易讓愛女出門,實則也算是十分的高瞻遠矚了吧?

謝予辭當即就笑了。

了不得,他也正經有許多年不曾見過如此蠢笨、不自量力之人了。

不過,他抬起雲袖微微掩著唇,好歹笑得不算猖獗,也算是給這小姑娘留下幾分薄面。

安羅浮卻皺緊眉頭道:

「絡薇妹妹,你怎可如此顛倒黑白?我們何時欺負你了?明明是你自己目中無人,出言不遜,辱及旁人。還混淆是非,倒打一耙,實在出格。」

奚寧演淡淡道:「李師妹若要告知自家尊長,還請隨便。

此事雙方對錯姑且不論,我端虛宮自有本門的賞罰,即便是李掌門,亦無權責罰旁門別派的弟子。」

圍在他們周圍的端虛宮弟子們聞言紛紛點頭。

「.就是,管她是誰,也要講道理的吧?」

「.正是如此,我們端虛宮的弟子,外人無權懲處,即便是其他仙門的掌門也是一樣。」

這時,還有年輕的小弟子小聲問周圍的同門:「.這位便是傳聞中的李家大小姐嗎?好生霸道啊。」

他旁邊的端虛宮同門外門弟子,亦十分小聲的回答他道:「——噓,聽聞李掌門十分愛重這位獨女,因此教養的十分精心,所以養的嬌慣了些倒也正常。」

「.什麼啊?哪裡正常了?」

先前發問的那名弟子聞言卻蹙眉小聲道:「咱們清潭師姐同樣是宮主的愛徒,宮主養育清潭師姐難道便不精心了嗎?可是,同樣是金尊玉貴被一派之長教養長大的女兒家,怎麼清潭師姐就從來不會這樣?」

另外一名端虛宮外門弟子聞言當即「嘖」了一聲,他咋舌道:「這?這如何比得?」

先前那名小弟子「啊」了一聲,旋即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

「——沒錯,是我先前說錯了話。並非是什麼人,都配與咱們清潭師姐放在一處比較的。」

他們的聲音其實很小,但是謝予辭是什麼耳力?

他早已將周圍整個演武場,百米範圍內所有人的議論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此時,他越聽便越是忍不住想要發笑。

這個端虛宮的風氣啊——實在有趣。

大的護短溺愛,小的盲目崇拜。

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端虛宮是什麼被洗腦了的歪門邪教。

不過,他不久前還曾聽聞外門弟子們議論過,卓清潭近幾年來諸事繁忙,已經極少有時間來親自教導他們這些外門弟子們修行和功課了。

既然如此,這些新入門的弟子們,應該與她接觸不多,為何還會將她看得如同天神一般,如斯敬畏崇敬?

不過,還不待他繼續胡思亂想,場上氣氛已經更加緊張起來。

——因為,無妄海的李絡薇李大小姐,這回是真的生氣了。

雖然她的耳力無法與謝予辭這般神通之人相比,但是距離她不遠的端虛宮外門弟子們,對她的不滿和厭惡不言於表。

她即便只看他們的表情,亦能看得出來他們眼神中的輕鄙。

這種輕視和嫌棄,李絡薇如何能忍?

她當即俏生生的生出一根手指,指向演武台上的諸名端虛宮弟子們,脆生生道:

「——打!給本小姐狠狠的教訓他們!」

那些先前圍在她身旁嬉笑不休的侍女們,聽到指令,當即收斂笑容,動作整齊劃一的從腰間抽出軟劍,然後齊聲喝道:「是!」

原來,她們居然不是尋常侍女!而是有靈力在身的武婢!

怪不得李絡薇先前只派了兩名貼身侍女去鈞天崖替她採集白藳,蓋因十分信任她們的能力!

只是不曾想到,那兩名李絡薇身邊靈力最高強、最得她信重的侍女,居然在鈞天崖秘境中發生了意外,還玉化成雕,變成了玉俑

誰也沒有料到,李絡薇到別家仙門做客,居然還敢如此旁若無人,說打便打!

此番驚變,來得太過突然!

奚寧演和安羅浮一時微愣,他們還未待反應過來,距離李絡薇最近的幾名端虛宮外門弟子,已經猝不及防下被那幾名武婢以軟劍劍氣擊飛在地!

安羅浮當即雙手結印,用靈力在前方端虛宮外門弟子們面前結出一個防護罩,然後斷喝道:

「——絡薇!你放肆!」

奚寧演雙目帶火,話不多說。

他緩緩張開右手,一把仙劍已經憑空出現在他掌心中。

他冷冷一笑,舉劍待上,卻忽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輕輕拉扯住了。

奚寧演愕然轉頭,只見謝予辭朝他颯然一笑。

「奚小仙長,這種小場面,倒也不至於祭出本命仙劍,小心把事情搞大了,你師姐會沒有面子。」

奚寧演微微一頓,蹙眉道:「可是——」

可是她們實在欺人太甚!居然還傷人!

謝予辭忽然淡淡一笑,然後左手輕輕施力一推,便將他們師兄弟二人推到身後。

然後,他漫不經心的看著面前的亂象,輕輕牽起一側的唇角。

「既然你們師姐讓我來指導一番弟子們劍術功課,那麼,我倒不妨再順帶『教導』一番別家弟子的劍術,豈不是更好?」

他喃喃自語道:「.我這應該不算以大欺小吧?」

奚寧演和安羅浮聞言微微一怔。

他們還未待反應,只見謝予辭已經有所動作了。

或者說應該算是有所動作了?

他甚至不曾做出什麼大的動作,更加沒有結印施法。

謝予辭只是十分從容輕輕抬目看去——一道無與倫比的力量,仿佛從他的靈台急射而出,鋪天蓋地的向對面的幾名無妄海武婢襲去。

「——轟!」

一聲巨響,那幾名先前動手打人的武婢已登時被擊飛出去,旋即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捆綁束縛在了原地。

武婢們無法動作,在地上不斷扭動掙扎,哀鳴不已。

李絡薇見此情景,先是不可置信般的一愣,旋即眼眶一紅。

下一秒,她突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了出來。

當然,她此時的尊榮,實在與「梨花帶雨」四個字相差甚遠。

場上的端虛宮弟子們都是少年男子,此時見此不禁齊齊愣在當場。

李絡薇一邊哭一邊抽泣道:

「——好啊!好啊!你們居然敢這般欺負我?還打傷了卓師姐為我訓練的武婢!你們完了!!」

什麼?

謝予辭驚愕的看向那個哭天抹淚的小姑娘。

她是在嚇唬他的吧?

那些侍女是.卓清潭為她訓練的武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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