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之後,安國公府正殿內的客人就已紛紛離去,陸續星散。

原本安國府在摘星擇主之後,還準備了一場大宴,還有歌舞。可以現今的情形,自然再沒可能繼續下去。

嬴元度與嬴世繼一家,早早就已離開,以示與嬴沖恩斷義絕。王氏一族與嬴世繼為親,自然不可還留在此間。至於嬴氏的族人,也沒誰願與嬴沖站在一起,紛紛追隨那前面的幾位負氣而走。再緊接著,就輪到了這些客人了。

有些與嬴沖相熟之人還顧著禮儀,會當面向他告辭,可絕大多數都是乾脆懶得理會,直接走人。且大多都是神情不屑,議論紛紛,毫不掩飾,有些還故意大聲說話,讓人聽見。

「嬴沖那個傢伙,這是真瘋假瘋他腦袋裡進水了吧」

「自立宗族真不知他究竟吃錯了什麼藥」

「人蠢到這地步,還真是罕見。我聽說這安國世子雖紈絝了些,可人據說還是很聰明」

「背後沒有武陽嬴氏,只一個孤零零的安國公府有什麼用他以為自己承爵之後,就可以從此橫著走了」

「安國堂嬴氏有趣」

「這其實也是武陽嬴氏太過份,事前沒將這為世子給安撫好了,否則何至於此這安國爵位與摘星甲,畢竟是他父親留下,心有怨氣不奇怪。只是他這麼做,太過了」

「我看不出一個月,他就能知厲害遲早會後悔的。」

「估計是兩敗俱傷,沒有安國公府撐著,武陽嬴氏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嬴沖對這些雜音,一概都不理會。只神色恭謹的送著米朝天。後者在宮中日理萬機,故而也並無逗留之意。

「何需謝咱家我與你父是屍山血骨裡面殺出來的交情,今日豈能看著你被人欺侮這幾天你也無需去理會其他。只需把這國公府清理好,下人該留的留。該退的退,儘量不留禍患。之後安心等待就成,承爵之事,自有咱家為你料理。估計只需三日,過了大朝會之後,冊封你為安國公的旨意就會下來。」

言語敦敦的交待完這些,米朝天又語意深長的問:「你可真想好了自立一族,這可真不容易。」

「都說了木已成舟。」

嬴沖失笑反問:「難道米公公願見我向武陽嬴氏低頭不成」

「說得也是」

米朝天大笑了幾聲。語氣就轉為凝重:「你既決意已定,那就儘量堅持走下去,不要回頭。否則你父,必難安寧。」

嬴衝心知其意,笑而不答。父親若還在世,那麼今日無論他做什麼樣的選擇,嬴神通都不會怪罪。可他日後要是後悔,走不下去,父親卻必定會覺失望。

米朝天見他領會了,當下又是一笑。而後隨手就將一本書冊,交到嬴沖手中。

「你今日承爵,乃是大喜之事。本公公伶仃之人。身無長物,就只能把這東西當賀禮了,望你能喜歡。」

嬴沖粗略掃了下書冊的封皮,就頓時眼神微亮,這是一本太息術的抄本。

也是張承業修習的斂息之法,用來瞞過宮中數位權天位強者的那門上古武學。

據其所言,這門太息術的作用,可不僅僅只是用來斂息而已,還可輔助人吞吐天地元靈。不但能改善肉身體質,吸取元靈的速度。會超出尋常人二倍之多,更可在體內開闢出九個竅。用於儲存內息元氣。

只是張承業只對他透露過這門功法的名字,卻不能將這門功決傳授給他。

今日米朝天把這抄本給他帶過來,真是讓他感激涕零。

送走了米朝天,還有幾位皇子與武尉郡王,隆國公龍在田。襄國公王籍幾位,以及一眾三公九卿一流的人物。

嬴衝心性桀驁不遜不假,可卻不蠢。哪怕他自立一族,這面上的規矩禮儀,都還是需要的。

看來這其中幾位對他都極感興趣,想要與詳談一番,不過眼下的場合明顯不合,只能儘量言簡意賅的與他說上一兩句。有調侃的說嬴沖你可膽大,還真敢自立宗族啦安國嬴氏,在下佩服,佩服;也有勉勵的說嬴沖我看好你說不定再過幾十年,我大秦國內又多一世家,至於是三等四等就不知道了;又或者為嬴沖擔憂以後儘量悠著點,那摘星甲元力抽得太狠,估計你活不了幾年;自然也有似王博這樣當面嘲諷的,說三年之後,別說安國嬴氏,這安國府還存不存在,都是未知。你有神甲在手不錯,可未必就不會奪爵。

總之不一而足,以後者居多。不過嬴沖都不在乎,在他準備這麼做的時候,就已料到了自己,可能會遇到的風浪。

而諸人之中,只有武威郡王葉元朗與他多說了兩句:「你與雪兒吉期已定,兩個月後就可成親」

嬴沖不由一陣呆住,他現在都要自立一族了,與武陽嬴氏再沒什麼關係,這位武威郡王,為何還要急吼吼的將孫女嫁給他還如此的迫不及待

他還想著要如何以不損自家顏面的方式,跟武威王府退婚呢現在似他這樣的處境,再有王籍這個備選可以接盤,武威郡王府應該會順水推舟才是。

有心推拒,可這眾目睽睽之下,實在不是什麼合適的場合。

「老夫今日赴宴之前,就已入宮請了聖旨,為你二人賜婚。」

葉元朗估計是會錯了意,以為嬴沖是歡喜呆了,也頗為後悔:「可老夫若早知你會如此衝動行事,斷不會如此莽撞。可正如你之言,木已成舟,如之奈何你這混帳,好自為之吧。」

一邊說著,葉元朗一邊嘆息,意氣消沉的往門外走。後面的葉宏博,則是頗為不爽的看了嬴沖一眼。葉元朗疏忽沒注意,他卻察覺到了嬴沖臉上的那抹不情願。

本就是個爛泥一樣人物,好不容易有爬上來的機會,卻又自己作死,主動把自己摔入泥坑。

似這樣的蠢貨,他們武威郡王府都未嫌棄,這個小子,居然還敢看不上他家凌雪

心中大怒,葉元朗卻懶得跟嬴沖計較,一聲怒哼之後,拂袖而去。

嬴沖眉頭大皺,扯上了賜婚二字,此事就不好辦了。且是葉元朗親自請旨,就更家麻煩。

想要退婚,那就不但是與武威郡王府過不去,在葉元朗的臉上摔耳光,更是挑釁皇權。

換在平時也不是沒有辦法可想,可如今他脫離宗族自立,事後傾盡一切力氣,都未必能在大秦朝中站穩跟腳。哪裡還有餘力,去拒絕這樁婚事

一旦自己抗旨,那必是軒然大波,武陽嬴氏與弘農王家,必定會趁機發難

想著百骨水府里那個少女,嬴沖緊抿著唇,心中只覺難受之至,又覺無比歉疚。

可隨即他就又哂然一笑,為雪父母之仇,他可不顧一切,連宗族孝道都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亦可不要,又為何就放不下對那女孩的些許情愫

那女子對他確實有恩不錯,可自己未必就要以這種方式償還。人家是長生道弟子,離去之前更未有隻言片語留下,想來也沒看上自己。

再說這良心,能夠值幾個錢自己也不真就是痴情種子,這兒女情長又哪裡能及得上眼前功業重要只有在大秦朝中真正掌握住了滔天權勢,他才能查清楚神鹿原之敗的真相,才可隨心所欲的復仇。蒼天見憐,給了他邪櫻槍與煉神壺,讓他恢復武脈,又有了復仇的機會。自己如今正該珍惜才是,怎能為這兒女情長,而毀了自己的大計

這麼一想,嬴沖神情就漸漸恢復如常,不再將這婚事放在心上。武威郡王日後可能成為他的攔路石,可在眼下,卻還是一個不錯的助力與依仗。

世家子弟的婚事,大多都是如此,自己也沒必要例外。

面上再次恢復了笑意,嬴沖忽又覺背脊發涼,心生警惕。目光斜刺里望去,只見那本要快走出安國府門的王籍,正冷冷的看著自己。

嬴沖立知究竟,想必是武威郡王剛才說的話,已經被這位聽見了。也下意識的,就想起了之前王籍之言武威葉四,是我王籍夢寐以求的妻子,哪怕付出一切,也必定要得手不可。你若攔我之路,既是仇敵

這一刻,嬴沖差點要扶額輕嘆,看來自己接下來要面臨的仇敵,還不止是嬴王兩家,除此之外還有這位襄國公,以及大名鼎鼎的二等世族襄陽王。

這般想著,嬴衝心內卻毫無怯意,面色平靜如故。相較於得罪武威王府與聖上,他感覺還是這位襄國公,更容易應付些。

之前想著要退婚,可不是怕了這傢伙,而是不願辜負了那女孩。可如今既已無法挽回,那麼無論這位師兄又什麼手段,他接著就是。

畢竟只是私人恩怨,難道著王籍還真能動用整個宗族之力,來對付自己不成且哪怕強如襄陽王氏,現在也不是沒有麻煩。這傢伙真要動手,他會讓他後悔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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