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無忌?」

贏控鶴拿眼看了過去,果見那魏無忌,正行往嬴沖的方向。後者也有所察覺,在那高台之下駐足停步,靜靜等候著。

見得此景,贏控鶴不禁失笑。

「這可真有意思,嬴沖那傢伙,素來牙尖嘴利。我賭那位信陵王,必定是自取其辱。不出半刻鐘,就會被氣走。」

蒙面女子並未答言,這個時候,她也更看好嬴沖。儘管未曾直面領教過,可嬴沖那張嘴的厲害之處,她是聞名已久。

就在二人說話時,那魏無忌已行至到了嬴沖的身前三丈站定。

「原來信陵王到了!」

嬴沖首先開口,一臉的哂笑:「不知魏兄,有何事來尋本王?」

「只是來看看故人之子!」

魏無忌的面色平靜,上下看了嬴沖一眼:「只是結果頗讓人失望,你比你那父親,還要更愚蠢!」

嬴沖聞言,不禁搖頭:「愚蠢麼?其實本王倒是覺得,魏兄才是真蠢。你這傢伙,最近是腦袋裡生鏽,或者變成豬腦了吧?」

這句話,頓使在場諸人,都是一愣。許多人都想到這二人之間,多半可能會發生衝突。可卻都沒想到,這位武安郡王殿下,竟然會直接口出惡言。

一息之後,眾人才反應過來,而魏無忌身邊的一位魏國文官,更是直接出聲訓斥:「住口!殿下堂堂郡王之尊,竟然如此無禮!這莫非就是你們秦人的教養?怪不得人都說秦類西夷,果然是粗鄙野蠻,不類中原。」

這句話道出,便是在場幾位大秦鴻臚寺大臣,亦是面透羞慚之色。

嬴沖卻渾不在意,驀然前行數步,來到了魏無忌面前:「禮儀?那是什麼東西?本王便是罵了他,爾等又能怎樣?其實那北方的蠻夷有一句說得對,客人來了,需待之以酒肉;豺狼來了,則迎之以刀槍!」

說完之後,嬴沖又眼神定定的與魏無忌對視,語含挑釁:「不知魏兄可信,本王現在就能宰了你?」

魏無忌鐵青著臉,一言不發。感覺今日來尋這個傢伙,完全就是個錯誤。

可他一時間,也不能貿然開口。此時竟覺嬴沖的眼神,異常的灼熱,眸中殺意狂烈,似乎說到就能做到。

就在嬴沖話落這一剎那,這座武安王府的高台內外,數位權天級的氣機,將他的身影神念牢牢的鎖住。

似乎當他開口說『不』的一刻,這些人就會動手,將他撕成碎片。

這個傢伙,難道是認真的?可這傢伙,難道就不懼――

突然似想到了什麼,魏無忌面色更顯陰沉。

「放心!其實這嵩山腳下,還是有些不方便,即便本王要動手,也不會選在這裡。」

嬴沖得意的把唇角微挑:「只是魏兄仍需小心,本王可不會容你,活著離開秦境――」

音還未落,此間諸人,就傳出了一陣嗡然聲響。魏無忌身旁那位文官,更是面色潮紅,口中亦語無倫次:「你竟,竟是如此狂悖!此言本使必定上奏秦皇,要向你們秦廷要個交代!秦魏兩國交惡,此責你承擔不起。」

「悉聽尊便!可哪怕是陛下面前,本王也是要這麼說的。」

嬴沖往後退開,隨即又哈哈大笑著,拂袖揚長而去:「也請魏兄記住了,這段時日,一定要小心你項上人頭!需知本王平生之志,便是有一日能舉百萬軍,掃平魏都大梁!能借魏無忌你人頭,掀兩國戰事,正所願也。」

魏無忌聞言,不禁吐了一口濁氣。

原來如此,為一己之仇,不惜禍亂天下麼?

這刻他是無比深刻的認知到,眼前這豎子,與其父嬴神通,確是截然不同的性情。

尤其那後一句,使他心神顫慄,竟莫名的生出了一絲驚悸之感。

不過這些心緒,瞬即就被魏無忌強壓了下去,目透冷冽之色:「五年之前,本王就該宰了你!」

嬴沖聞言駐足,笑嘻嘻的回過了身:「這句話,魏兄你總算說出口了?既然心裡是這般想的,又何需假惺惺的?不嫌無趣?」

魏無忌雙目微眯:「其實本王這裡,亦有一言回敬,關東洛州本為魏土,是四百七十四年前,被秦強奪!朋友來了有好酒,敵人來了則舉刀槍這句,孤亦深有同感!秦軍如敢再踏入洛州,我煌煌大魏必使爾等,如嬴神通一般折戟沉沙場!」

「然而四千年前,魏國本為晉土,魏氏以下犯上,得以分晉!如今天下七雄,只有秦楚燕三國乃是正朔!」

嬴沖又隨意的擺了擺手:「且這些話,可待你安然逃出函谷關再說!本王說到做到,這次狩獵,必定全力而為。那白王府,只是開始而已。」

魏無忌眼角抽搐,狩獵?這是把他信陵王魏無忌,當成獵物麼?一聲嗤笑,他亦轉身拂袖:「希望不久後,武安郡王還能如此自信!」

然而當他策馬遠離數里之後,那眼眸之內,卻有一絲青光顯現。手中握著的馬鞭,亦是扭曲到不成模樣。

「孤必殺此子!」

※※※※無獨有偶,在武安郡王家的那座高台之上,嬴沖也是咬牙切齒。

「他別想活著逃出秦境!」

「此事只怕不易。」

郭嘉在旁潑著冷水:「魏無忌底蘊深厚,又是有備而來,此時其麾下必是強者如雲,又有太學主,西方大帝等人為羽翼,想要殺之談何容易?且那裴氏等人,也不會容殿下得手。」

又搖著頭道:「之前白王府一役,殿下是出其不意,才能重創信陵王。可如今他已有備,想要得手怕是不易。」

嬴沖一聲輕哼,並未反駁,只道:「不管這許多!即便最終殺不得他,本王也要從他身上咬下幾塊肉來,」

他知郭嘉之語,乃是實言。自己想要動魏無忌,難如登天。

就不說太學主與西方大帝等人,魏無忌麾下那位王府大總管魏忠賢,亦非弱者。

那也是一位偽開國,據說實力不在米朝天之下!

這次明面上雖未跟過來,可只從今日太學主現身雍州,就可知秦境之內,必定有新的偽開國入局。使得嬴高與越傾城二人,不得不分心旁顧。

不過他嬴沖,也沒有因此就停手的道理。

葉凌雪則有些憂心的問:「夫君,就真不懼魏國起兵攻秦?」

她出身將門,不會說『一旦兩國交戰,必定生靈塗炭』這樣的蠢話。可卻知此時的大秦,已承受不起太大的動盪。

「他們不敢!」

嬴沖搖了搖頭,轉手就將一張文書,遞給了妻子:「魏國攻衛失利,折兵損將二十萬人。之前其國中亦有災情變亂,規模雖遜於大秦北境,可因大魏幾家世閥內鬥激烈。此時魏之處境,不比我大秦強上多少。」

葉凌雪不用去看,就已明白了過來。秦境上游大水,下游處的趙魏又能好到哪去?

以眼下秦魏二國的情形,雙方都不願輕啟戰事。不過大秦這邊,似更占優。只需守住了函谷關,就可穩據勝勢。

故而她夫君,這次可放心大膽的對信陵王出手。能夠宰掉信陵王,是最好不過,不能的話,也可削斷魏無忌的幾條得力臂膀,

再以嬴沖的性情,今日本不該做這打草驚蛇之舉,之所以說這些話,必定是另有所圖,而非是為一時快意。

嬴沖解釋完後,便又問郭嘉:「那地下靈脈的事情,查得怎樣了?」

「這所謂的地脈陣壇,應是出自三十年前守正道人的手筆,如今只是被人利用。」

郭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學生仔細查過了,這多半只是障眼法。此法確實能奪人氣運,逆轉天機。可成功的可能性,卻是小而又小。對方看似很用心,可其實不然。且天聖帝那邊早有察覺,已然有備。」

嬴沖微微頷首,郭嘉之言,與他掌握的信息差不多。

隨後他又將那枚符簡,遞給了在旁靜觀的虞雲仙:「仙姨你可認得這血珠?」

虞雲仙仔細感應了片刻,面上就露出些許訝異之色,而後若有所思道:「在以往的道書中,並未見過此物。我只能猜測,這珠內的妖血,必定是出自神獸,且經歷過西方佛法凈化。除此之外,這東西必定是某座法陣的陣樞之一。」

嬴沖眉頭一挑,西方佛法?這件事,居然還與身毒佛教有關?

虞雲仙此時,又笑著把符簡,轉遞給了葉凌雪:「其實你該問凌雪才是!這個丫頭,幾年之前就已是長生道,首屈一指的的陣道天才。」

嬴沖本就有向葉凌雪請教之意,當下又目光左移,看向了妻子。後者手持著符簡,閉目沉思,片刻之後卻搖了搖頭:「這上面顯化的符文太少了,我看不出來。只知此物,應該是為激發某件妖族器物,且與太虛之法有涉。」

妖族器物?太虛?

嬴沖凝神思索了片刻,隨後就果斷的拿了那符簡,又往樓台之下行去。

諸人見狀不禁錯愕,葉凌雪更是好奇問道:「夫君何往?」

「自然是去面聖!」

嬴沖隨口答著:「嵩山的兵力還是不夠,至少要從咸陽城內,再調四個師過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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