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鞋進了房間,連悅洗了個澡,出來仍舊沒見顧陳昱回來。

視線一隅出現餐桌,扭頭一看,連悅微微一怔。

餐桌上放著的飯菜,已經徹底涼透了。

連悅木訥地走過去坐下,發了好一會兒的呆,她想到了過去這段時間裡,顧陳昱對自己的照顧。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孩子的心眼不壞,即便是這一次,他也只是誤會了而已。

連悅想了想,還是給顧陳昱發了簡訊:早點回來,明天還要上課呢!

她呆了一秒後,深吸一口氣起身收拾了飯菜,回房間休息。

也不知道是心裡有事還是怎麼,這一晚上連悅都睡得很淺,一大早就醒了。

去隔壁看了眼,發現顧陳昱還是沒回來。

連悅打了個電話過去,卻一直顯示電話繁忙,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是被那小子給拉黑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連悅無奈地搖搖頭,決定先去公司。

電梯到了一樓。

連悅的視線順著打開的電梯門,落在了門外的人身上。

鍾嘉陽身穿運動服,耳朵上戴著耳機,額前髮絲上的水珠不知是汗水還是霧氣。儘管他沒脫下外套,但敞開的拉鏈里,灰色的背心已然被汗水涔濕,布料緊緊地包裹著他的軀體,他完美的身形仍舊呈現於眼前,白皙的膚色混著汗水竟有一種別樣的成熟的誘惑力,渾身冒著熱氣盡數朝人襲來,讓人無處逃離。

自懂事起,連悅都是在異性極少的文科類專業里,所以這還是連悅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跟一個渾身散發著雄性荷爾蒙的動物近距離接觸。

所以連悅的臉當時就紅了。

兩人視線相撞,連悅率先出聲,「鍾總,早上好。」

鍾嘉陽一眼就看到了連悅,沖她點了頭。

鍾嘉陽一腳踏進電梯,半步都沒讓,連悅側著身子從空隙里挪出去,剛出了電梯,卻聽背後的人叫道,「等等。」

連悅不解地轉身,一臉「您有何吩咐」的表情。

鍾嘉陽摘下耳機,放入口袋裡,按下電梯按鈕的同時,道:「我很快就下來,等我。」

「哈?」

電梯門緩緩合上,她甚至都來不及反駁一句。

上司有令,員工何敢不從?

連悅候在樓下,等了十幾分鐘,手機響起,一看發現是鍾嘉陽的電話。

「喂?」

「我在地下車庫,你可以下來了。」

這一次,連悅在鍾嘉陽掛電話前質疑出聲,「鍾總,這恐怕不太好吧?」

「先上車,有事路上再說。」

連悅嘆了口氣,只得從命。

上了車,連悅繫上安全帶,鍾嘉陽打著方向盤出了地下車庫。

兩人從黑暗中走向光明,連悅覺得光線有些刺眼,下意識地抬手擋了擋光。

忽然又覺得光沒這麼灼人了,垂下手臂就見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探在她面前,替她翻下了遮光板,隨後又十分自然地收了回去。

關注她的反應,接她上下班……

這如同親人之間的相處模式讓連悅覺得不能再這麼放任下去了。

正襟危坐,出聲,「鍾總,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正常的上司和員工的關係比較好。」

鍾嘉陽挑眉,像是被連悅的話給逗樂了,側目看她,「我發現你的想像力不是一般的豐富。」

連悅表面淡定,心裡卻告訴自己,這是鍾總被拒絕後在給自己找台階下。

嗯,她不能拆穿他。

見她不說話,鍾嘉陽斂了笑,「所以你覺得我們現在不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

當然不是,正常的上下級哪有經常接上下班的?

連悅搜腸刮肚憋出個答案來,「我就是覺得吧,走的太近會惹人說閒話。」

「這個你完全可以放心。新制度的事交給你,其實是我一個人的意思,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是一夥的。所以這事不能在公司聊,你明白嗎?」

所以言外之意,鍾嘉陽也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們倆走得近。

連悅半知半解地點點頭。

「今天之後,有關新制度的任何問題我們都手機上聊。」見她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鍾嘉陽有些哭笑不得。

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惹人嫌了?

在到公司前的這段時間裡,鍾嘉陽抓緊時間把新制度的正式實驗運行給連悅說了一遍。

連悅記了個大概,一些複雜的點她拿手機記下。

鍾嘉陽扭頭,見她忙碌地打著字,「明白了嗎?」

連悅點頭,依舊頭也不抬地打字。

「你表弟……」鍾嘉陽的手控著方向盤,並未扭頭,目光朝前,「你們沒事吧?」

說到顧陳昱,連悅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怔怔地目視前方,「我昨天給他發了簡訊,一晚上也沒回來,估計是去他同學家住了。」

「他的性格有些極端,既然是誤會,那就早點說清楚。」鍾嘉陽道。

鍾嘉陽的話讓連悅有種想要傾訴一番的衝動,長嘆一口氣,隨口嘟囔了一句,「何止是極端,簡直就是極品,也不知道我欠了他們顧家什麼。」

「他爸跑了,我丟了工作,剛找到工作,又來了個他。」

車內很安靜,連悅的話鍾嘉陽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顯然這是很值得同情的遭遇,可從連悅嘴裡說出來就是自帶喜感。

鍾嘉陽憋了笑,「他爸就這麼把孩子丟給你了?」

「不是丟給我,是丟給我舅舅,我舅舅又正好出國忙,這不,這『好差事』就落到我頭上了。」

片刻的功夫,捋清關係的鐘嘉陽驚訝出聲,「所以他不是你表弟?」

既然是吐苦水,連悅也就沒想著要瞞,「啊」了一聲,「可不,雖然不是我親戚,可拽起來那可是比極品親戚都要厲害。剛來我家那幾天理都不理我……本以為這些天他學好了,結果昨天又來了這麼一出。」

連悅一說起來就沒個停,說到口渴處,接過鍾嘉陽遞上的水,解了渴仍有要繼續的架勢。

猛然間,連悅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表現很像個長舌婦,於是,她立刻止了聲,並將安靜進行到下車。

鍾嘉陽倒是沒覺得連悅討厭,他反而認為連悅說的繪聲繪色,再無聊的事從她嘴裡說出來也有了一定的趣味性。

他有些惡趣味地想著,照連悅的性格,去娛樂圈當個說書人好像也挺適合的。

至於連悅的故事,鍾嘉陽不禁懷疑顧陳昱對連悅的心思不純,實在是因為昨天那少年的反應有些激動過了頭,就好像——受了什麼刺激。

*

上午製作部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會議內容就是「推行新制度」,新制度暫時由連悅來負責,其他人繼續原來的任務。

既然是劇本的小說化,劇本小說自然也要放到更多讀者能看得到的地方吸引目光。

為此,公司在一家網絡小說的第三方銷售上買了一個推薦位,每個月就專門推連悅的小說。

剛開始買推薦位的錢由華奧出,但之後的推薦位就要看讀者們的訂閱情況了。

如果訂閱情況不好,那公司不會再出錢買推薦位,需要連悅自己一點一點的積累讀者群體,憑藉小說的熱度一輪一輪的PK,PK成功才能獲得好的推薦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新制度讓連悅有些頭疼。

一般來說,劇本和網絡小說是有一定區別的。

題材新穎的劇本被導演相中的可能性大,但相比現在百花齊放各種腦洞大開的網絡文學,連悅的小說在其中就被遮去了光芒了。

更何況連悅雖然看的多,但卻沒寫過網文。

所以她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出在寫作方式上。

明天就是周末,所以一下班,同事們約飯的約飯,娛樂的娛樂,連悅也被邀請了,可她並沒有多大興趣。

研究了一天的網文寫作方式,誰還有心情出去娛樂?

連悅現在就想好好地洗個澡睡上一覺。

田若蘭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嘆道,「真是苦了你了,明明是個編劇,上面竟然讓你去做個網文寫手,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聞言,看到連悅那面如死灰的神情,其他同事也紛紛露出同情的眼神來。

前段時間還懷疑連悅是走後門進來的,他們現在是可以確定連悅是個沒背景的小嘍囉了。

連悅現在明顯是被上面「發配邊疆」的意思啊!

現在走網文這條路,就意味著一切要從頭開始,但事實是,她是個編劇,在網文圈裡學到的東西沒有用。

而在這段時間裡,就意味著她的編劇事業得暫擱了。

面對眾人的安慰,連悅也不禁開始自我懷疑起來。

這麼做真的對嗎?

靠在公車椅背上,窗外的風吹散了連悅心裡的燥熱,公車走走停停,上了一車的中學生。

連悅灰暗的眸子終於有了一絲色彩。

說了要去顧陳昱的學校來著,她竟然給忙忘了!

早就過了高一學生放學的時間了,連悅更是頹喪了。

有氣無力地下車、拎包、回家、拿鑰匙、開門,換鞋……

手機毫無預兆地響起,嚇得連悅如驚弓之鳥般渾身一顫。

拍拍胸脯平復平復心情後,連悅從包里拿出手機,發現又是鍾嘉陽,她心情複雜地拿起來,「鍾總,請問有什麼事嗎?」

「聽說你很喜歡我媽家裡的貓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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