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
許姐？
「你什麼時候回來？」
許淑華警惕出聲，「這得看情況，怎麼？」
鍾嘉陽垂下眼眸看了眼連悅以及金毛，「出了點狀況。」
連悅有些心虛地別過了臉去，順帶還有點擔心許淑華得知真相後會對她有別的看法。
在連悅的忐忑中，卻聽鍾嘉陽道，「其他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們走不了，狗可能是想你了，你跟它說幾句安慰它吧。」
說完，他將手機遞給連悅。
連悅接過手機，就看到了視頻那頭躺在靠椅上，戴著沙灘帽穿著防曬衣的許淑華，她正身處陽台，遠處就是湛藍的大海和黃澄澄的沙灘，光彩奪目的陽光被她頭頂的遮陽傘遮住，卻仍舊在遠方和海天相接，在上空形成一圈燦爛的光暈。
微風拂過她耳際的短髮，鏡頭裡的那股海風仿佛撲面而來。
鏡頭裡的人一見到連悅，一下坐起來，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起來，「小連也在啊！」
剛才手機離得遠，現在離得近，金毛聽見了許淑華的聲音，臉上那頹喪的表情稍稍有些變化，原本無聲的眼睛裡瞬間亮了起來，吐著舌頭，尾巴也跟著搖了起來。
見到這反應，連悅一喜，心想鍾嘉陽這方法絕對有效！
只是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還真的有些不太適應。
連悅乾笑幾聲，「許阿姨，您能讓嘉嘉……能讓它鬆開腳麼？」連悅邊說邊用斜眼觀察鍾嘉陽的反應，可他實在太高了，連悅上翻的眼睛達到最大限度也只能望到他的腰腹。
「你把鏡頭給嘉嘉，我說說。」
連悅忙把鏡頭切到嘉嘉身上，嘉嘉那眼珠子剛開始還傻傻地盯著別處，直到聽筒里再次傳出許淑華的聲音，「嘉嘉，想媽媽了？」
聞言，連悅下意識地翹起腦袋瞥了鍾嘉陽一眼，發現他的神色有些複雜。
看到主人，嘉嘉立刻撒了手，站起來對著鏡頭髮出有力的回答，「汪汪！」
簡直是見證奇蹟的時候，剛才還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這會兒倒精氣神十足了。
「你要乖啊！在家聽哥哥的話。」
剛才還只是拐彎說鍾嘉陽是狗兒子，現在直接說他是狗哥哥了。
連悅嘴角上揚卻又忍著，似笑非笑。
鍾嘉陽輕咳一聲，連悅抿了抿唇剛忍住，只聽許淑華補充道，「還有你的小連姐姐的話也得聽，媽媽現在在外面忙，你要是不乖，誰來管你？」
連悅：……
只聽到頭頂響起一陣憋笑聲，抬頭就看到鍾嘉陽一拳遮擋，另一手抱臂，嘴角漾開的笑意分明。
「嗷嗚——汪——」
見連悅要把手機拿開，嘉嘉變了神情，被許淑華訓了一頓，又安慰了一會兒，嘉嘉才終於恢復了原來生龍活虎的模樣。
連悅起身將手機還給鍾嘉陽，笑意里夾著佩服，「沒想到這事解決起來還是挺簡單的麼。」
鍾嘉陽微微一笑，雲淡風輕道，「湊巧知道癥結所在而已。」
連悅笑著彎下身子，摸了摸金毛的腦袋，它的尾巴搖的更歡快了。
視頻剛中斷，許淑華瞬間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整張臉變得煞白，跳著下了地，瑟縮著身子，邊往屋子裡跑，邊叫道，「凍死我了凍死我了。」
好友蔣碧華放下遮光板，收拾起陽台上的沙灘海報圖來，「讓你說撒謊騙嘉陽，要是讓他知道你非但沒出國，而且就在國內，他以後一定不會輕易不回你那兒住了。」
許淑華套著毛衣，嘴唇仍在打顫，「難得看到這麼好的女孩子，可不能錯過。」
蔣碧華進來關上落地窗，看著好友的動作不禁覺得好笑，「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覺得好有什麼用？是嘉陽結婚還是你結婚？」
「你也是知道的，嘉陽要真對她沒意思，哪裡還會任由我一次又一次地安排他們兩人見面？」許淑華轉過身來，看向蔣碧華，「所以我現在是給他們創造獨處的機會。」
沒能一見鍾情，日久生情總可以吧。
蔣碧華點點頭，「那你要什麼時候回去？你不擔心你兒子把你那兩塊兒心頭寶給養壞了？」
兩塊心頭寶說的自然是嘉嘉和陽陽。
「不急不急。」許淑華臉上綻開勢在必行的笑。
都已經養狗了，她離回家還遠嗎？
*
不得不說許淑華的作用還是挺大的，被安撫後的嘉嘉的狀態穩定了許多，回來的路上腳步輕快，連悅差點都牽不住它。
下了電梯，連悅直接右轉朝307去。
「我不住那裡。」
連悅迷茫地看向鍾嘉陽，「不住這裡？那你……」
「我住這。」鍾嘉陽指了指307的對門。
連悅眨了眨眼，有些意外，每個公寓都有兩間房，他們母子倆平時見面的機會本就不多，鍾嘉陽好不容易回來住卻是住在隔壁。
不過連悅隨即明白過來，這就跟鍾嘉陽不可能經常開同一輛車是同一個道理。
人家房子多，不經常住一住，房子是會長霉的。
連悅以為這個理由夠奇葩了，卻沒想到真相更匪夷所思。
鍾嘉陽補充道，「我母親向來喜歡一個人住，大部分時間她都不喜歡有人打擾她的生活。」
還有這種人的存在麼？
連悅歪著腦袋愣了愣，「通常不是說人老了以後會感到孤獨麼？」
鍾嘉陽走到門旁輸密碼，「所以她養了狗和貓排解寂寞，不過我從不認為她會感到孤獨，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選擇生活的方式。我想，她已經選擇了最適合她的方式了。」
「嘎吱」一聲門朝里敞開，鍾嘉陽努了努下巴示意連悅，「進來吧。」
連悅牽著金毛往裡走，嘉嘉在門口探頭探腦一會兒始終不往裡面走。
兩人分別嘗試了一次，始終沒能讓嘉嘉進門，最終鍾嘉陽聳了聳肩，聲音有些無奈，「那就暫時住對面吧。」
這一次倒是很成功。
連悅大概明白了嘉嘉前天晚上發瘋的原因了，就是上下樓的距離也能讓它沒有安全感，這狗的膽子未免也太小了。
連悅在心裡暗自下了決心，決定有空替嘉嘉練練他的膽子。
幫忙解開狗繩，連悅嘴裡胡亂地說著些安慰嘉嘉的隻言片語，「終於回到家啦，你的膽子是我見過的狗里最小的，作為總裁家的狗，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出息呢？」
左前方一抹笑意響起，連悅張大了瞳孔看向鍾嘉陽。
鍾嘉陽手裡拿著一杯牛奶，他走過來，連悅已然起身，他將手裡的牛奶遞給連悅，揶揄道，「那在你眼裡……總裁家的狗應該是什麼樣的？」
「大概就是——」連悅眼珠轉了幾圈，腦補了電視里的總裁們出行的場景，周圍都是保鏢。
她回過神來，邊用手勢比划著，邊道，「大概就是那種披星戴月很有氣勢……總之就是很不普通的。」
鍾嘉陽那雙燁燁生輝的眼眸里染上些許笑，「我也算是個總裁，你覺得我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嗎？」
連悅雙手抱臂，上下左右地打量著鍾嘉陽，眉頭皺的緊緊的。
最後得出結論，「像。」
沒有得到預料中的答案，鍾嘉陽詫異道，「哪裡像？」
「長相。」都是一樣的帥氣逼人。
鍾嘉陽怔了幾秒，這一次只是淺笑輒止。
「時間不早了，喝了牛奶就回去休息吧，睡前喝一杯牛奶可以改善你的睡眠狀況。」
連悅不自覺低頭看了眼手裡的牛奶，她剛才還奇怪呢。
怎麼還有用熱牛奶招待客人的？
她隨即想到早上碰到鍾嘉陽時，跟他說過前天被金毛吵的一晚上都恍恍惚惚的差點神經衰弱。
沒想到他竟然還記得。
熱量從玻璃杯壁上傳導出來，裡頭還冒著熱氣，純白無暇，整個掌心裡都暖暖的，溢出的奶香讓她一天繃緊了的神經也跟著松下。
有一瞬間，連悅看著牛奶，心裡也跟著溢出了一絲暖意。
可那感覺稍縱即逝，她很快明白過來，鍾嘉陽能當上一家公司的掌權者，能讓華奧有今天的成就，心細必定是他的優點之一。
這是一個她惹不起也不能輕易對其感情鬆懈的男人。
想到這裡，連悅忽的舒心的笑了，仰頭一口喝完了牛奶，「謝謝鍾總！」
說完，放下杯子就離開了。
鍾嘉陽卻被她謝的失笑，本就是讓她幫忙做事，他還沒謝一聲呢。
照顧完貓狗，鍾嘉陽回了房間洗了個澡，出來就見手機震個不停。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了？」李景年不爽道。
鍾嘉陽掀開被子躺到床上，「如果是閒聊，我現在很困，限你一分鐘說完。」
「現在才九點，你怎麼就睏了？」
「如果你從下班後就去寵物店接狗鬧騰了一會兒再回家，再照顧它們吃東西睡覺，你現在的情況不會比我好。」
聞言，李景年先是一愣，隨後大笑不止，大約是預料到鍾嘉陽心情不爽要掛了電話，他忙道，「許阿姨不在家？」
「她突然去旅行了。」
他加重了「突然」兩個字，李景年立刻明白過來，不再說廢話，「對了，我聽說你最近跟你們公司那個小編劇走得很近？」
鍾嘉陽睏倦的眼皮忽的沒那麼重了，他怔了怔，勾唇一笑，這一笑卻是有些幽暗，「所以這才是你打給我的真實目的？」
李景年聽出他有些不高興，更是來了興致，音量上了幾個調，「喂，我說老朋友，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