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有許淑華照顧,鍾嘉陽便決定先送連悅回家。

已是深夜,路上的車比較少,街道旁也沒多少行人,車內很安靜,看上去這是一個靜謐的夜晚。

可連悅的內心卻不太平靜。

想到今晚經歷的一切,連悅的心湖泛起一片漣漪,她側過頭去看鐘嘉陽,觀察著他的側顏。

沒有明亮的光線,本就完美的面部線條顯得更加流暢,他似乎心情不錯,狹長的眼尾處始終夾帶著淺淺的笑意,只是側臉都這樣讓人心動。

察覺到連悅的注視,鍾嘉陽扭頭看她,「怎麼了?」

連悅眨了眨眼,神情很是認真地問道,「鍾嘉陽,所以我們現在是在一起了嗎?」

「你要反悔了?」鍾嘉陽笑道。

連悅也跟著開起了玩笑,「對啊,我後悔了,我一個有著大好前途的小編劇,還沒出名就脫了單,豈不是失去了一整片森林?」

「不准。」鍾嘉陽忽然有些孩子氣,偶爾又瞥連悅一眼,「放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連悅心裡甜蜜,笑了笑沒說什麼,這時候的連悅只以為這是鍾嘉陽哄她開心說的話,卻不想聽者無心,說者卻是用了真情實意的,後來的連悅每每想到這一天,總會跟鍾嘉陽開玩笑說自己進了狼坑。

突然,連悅的手背一重,低頭一看,鍾嘉陽不知何時探過手來,附在她的手背上,慢慢和連悅十指相扣。

看著鍾嘉陽的側臉,連悅突然意識到,鍾嘉陽真的很好看,是極具衝擊性的那種長相,只是認識的久了,見得多了,連悅也就習慣了,可當他們互訴感情的那一刻,連悅再度找回了那種驚艷感,只因這個男人現在只屬於她一個人。

鍾嘉陽又看向連悅,「好看?」

連悅很認真地點了頭,「嗯,好看。」

兩人相視一笑,再度扣緊了對方的手。

快到小區時,連悅忽然想起了什麼,戳了戳鍾嘉陽的手背,「對了,你外婆真的沒事嗎?」

鍾嘉陽眼裡升起一抹異色,他大概猜到了連悅要問什麼,「嗯,沒事。」

「那電話里許阿姨為什麼說得好像很嚴重一樣?我還以為……」

「所以你才匆匆趕來,是想安慰我?」鍾嘉陽巧妙地避開了這個問題。

「她說你很需要我。」

鍾嘉陽靠邊停車,連悅有些懵逼,「還沒到呢,你……」

話音未落,「吧嗒」一聲,沒有安全帶束縛的鐘嘉陽半個身子都擠了過來,他眼裡釋放著危險的信號,連悅本能地收起了後面的話。

連悅望著面前這張無懈可擊的俊容,拒絕的話沒了底氣,聲音怯怯,「科目一上說,不能在路邊停太久。」

事實上,連悅真的不明白剛才自己說得哪句話戳中了鍾嘉陽的心了,以至於讓他露出這種想要做些什麼的引人遐想的神情來。

「我很開心,你今晚能過來。」

鍾嘉陽目光溫柔地似是要滴出水來,低頭吻上連悅的唇,蜻蜓點水般,很快便撤回,不帶絲毫**。

鍾嘉陽倏地斂起笑意,表情里多了一分嚴肅,「但是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這樣的鐘嘉陽讓連悅有些不適應,她莫名心一緊,無法控制地腦補了各種影視劇中男女主不能在一起的一系列原因。

連悅的視線下意識地下移,「你不行?」

鍾嘉陽愣了一秒,隨後反應過來,失笑出聲,一臉的無可奈何模樣,而後神情正了正,輕撫連悅的發頂,「連悅,永遠別問一個男人行不行。」

鍾嘉陽又逼近了幾分,在連悅頸邊吹了口熱氣,「這種問題是會有代價的。」

連悅知道自己猜錯,忙往後躲,臉卻是全紅了,「我瞎猜的,那是什麼?」

「事實上,我媽會那樣說,是因為她想要撮合我們。」

「誒?」連悅目瞪口呆,「可是她突然這麼說,萬一有意外,說漏嘴了呢?」

「不會有意外。」鍾嘉陽說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

「因為她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所以我一定會幫她圓這個謊言。」

「那你現在告訴我……」

「我怕萬一日後說漏嘴,你會怪我。」

連悅突然明白了鍾嘉陽的用意,她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抬手摸了摸他的側臉,「沒關係,要不是你媽,我還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機會說出我的心裡話。」

鍾嘉陽漆黑一片的黑眸里只有一個連悅,他撫上臉上的那隻柔荑,溫柔地摩挲著,「明天你要去劇組了……你不想公開我們的關係,對嗎?」

這話讓連悅有些內疚,她埋下了頭,聲音悶悶的,「抱歉,我只是不想讓別人誤會我是靠你,如果你……」介意。

「連悅。」鍾嘉陽忽然出聲打斷了連悅的話,後者茫然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麼嗎?」

「什麼?」

「喜歡你漫無邊際的想像力。」

鍾嘉陽的眼睛裡仿若有光,連悅微微一怔,意識從剛才的內疚中抽離了出來。

「你的腦子裡想得東西總是和別人不太一樣。」鍾嘉陽說,「你很有趣,而你的有趣是你的夢想賦予你的,所以放心去做吧,我很高興能陪你一起成長。」

連悅就這麼呆愣愣地看著鍾嘉陽,然後撞進鍾嘉陽的懷裡,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靠著。

「鍾嘉陽,明明我們才在一起不到三個小時,為什麼我有一種我們已經在一起很久了的感覺呢?」

連悅孩子氣的行為讓鍾嘉陽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他輕輕撫著她的背,柔聲道,「劇組的事不會太多,我會儘快找個理由讓你回來。」

「沒關係,我可以的。」

兩人回到家已經是凌晨三點,連悅換了鞋,有些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鍾嘉陽一眼,卻不開口。

「回去睡會兒,下午我送你去劇組。」

鍾嘉陽此時表現的越是溫柔,連悅就越是捨不得離開他,一想到他們才剛在一起就要分開,連悅更不想去劇組了。

「要不我們還是別躲躲藏藏了吧?」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聽黑暗中幽幽響起一道不善的少年音。

「你們在幹嘛?」

不遠處的門框邊,隱約站著個人,借著玄關的燈光,連悅看到了顧陳昱,他臉上的不悅簡直呼之欲出,就好像時刻會爆發的休眠火山,休眠期已過,隨時都會有爆發的危機。

直覺告訴連悅,這是一場浩劫。

連悅乾笑道,「你怎麼還沒睡?」

「如果我睡了,豈不是錯過了這場好戲?」顧陳昱嘲諷道。

「咳——」連悅扭頭瞥了鍾嘉陽一眼,見他並未生氣,忙小聲催道,「你也早點休息,明天再見。」

鍾嘉陽最後深深看了顧陳昱一眼後,點頭,輕聲道,「有什麼事,你隨時打給我,下午一點我來接你。」

連悅關上門,轉身剛要同顧陳昱解釋,卻是被他搶了先,「你這麼晚出去就是為了跟他在一起?」

「這只是一個意外,是他的家人在醫院……」

「所以又關你什麼事?」

今晚的顧陳昱說話格外地夾槍帶棒,連悅沒了解釋的心情,「所以我跟誰在一起了,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顧陳昱微微有些失神,而後自嘲般地笑了笑,冷冷道,「沒錯,跟我沒關係。」

「啪」地一聲,房門重重地被關上。

公寓里再次恢復了寧靜,連悅望著沒有動靜的那扇門,心裡有些不安。

鍾嘉陽趕回來接連悅的時候,她的行李已經整理地差不多了,事實上她也只帶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只帶了一身換洗衣物。

連悅瞥了眼坐在沙發上對他們仿若熟視無睹的顧陳昱,剛同鍾嘉陽踏出家門,她又推開了門。

「說是拍一個月,但是這只是粗略的估計,我已經跟許阿姨打好招呼了,你每天下了課可以去她家吃飯,少吃點外賣,你在長身體,外賣也不知道干不幹凈,我會儘快回來的。」連悅靜靜地說著,可顧陳昱什麼反應都沒。

「顧陳昱。」連悅認真道,「鍾嘉陽現在是我的男朋友,我希望作為我弟弟的你,能夠跟他好好相處,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把你當作我的家人,所以我希望我的家人也能認同他。」

顧陳昱仍舊不出聲,連悅嘆了口氣,眉宇間滿是失落之色。

鍾嘉陽的目光在他們兩人中間游離,摟住連悅的肩,輕聲安慰道,「走吧。」

走進電梯,連悅才出聲,「他好像討厭我了。」

「他只是討厭我而已。」

「不行,我不能讓我的家人討厭我的男朋友。」

「你太貪心了,更何況,他可不一定把你當做是姐姐。」

連悅明白鍾嘉陽是什麼意思,白了他一眼,「這次你可真是想多了。」

鍾嘉陽開著車出了車庫,兩人的視野一下開闊明亮起來,緊接著一眼便看到了站在路中央大口大口喘著氣的顧陳昱。

連悅降下車窗,還沒來得及問一句怎麼了,就見顧陳昱伸手進來,掌心裡躺著連悅的手機。

「笨蛋。」顧陳昱板著臉道。

儘管顧陳昱沒有給連悅好臉色,可她的心情卻是由陰轉了晴,「謝謝。」

顧陳昱剛轉身,就被一聲「上車吧」給喊住了。

是鍾嘉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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