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時間，這棟樓平時很少會有學生過來，即便有人來也不會注意到樓梯底下的兩人。
剛剛才在報告廳那樣，現在又在學校的樓梯底下這樣。
鍾嘉陽修長的手指慢慢拂過連悅的唇瓣。
連悅以為他又要來，便發出了靈魂般的控訴，「喂，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啊！」她可不想以後想起高中生活都會不可避免地想到這兩次的吻。
「你照照看鏡子。」鍾嘉陽倏地說。
連悅愣了愣，恍然大悟，打開手機的自拍功能，一看，果然發現自己口紅糊了，絕對是在報告廳就糊了。
幸好路上沒碰到什麼認識的人，不然丟人可丟大發了。
連悅補好口紅，恨恨地撞了鍾嘉陽一下，「剛才怎麼不告訴我？壞男人。」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那你就一個人在這兒壞吧。」
連悅快步穿過了科技樓，鍾嘉陽寵溺地笑著，跟了上去。
面前是一條小溪，連通宿舍前的小河，水流潺潺，四月芳菲時節，岸邊的楊柳早已碧綠垂下成絲絛，偶爾有幾縷柳絮被風吹起，落在水面上，順著水流動。
食堂就在不遠處，左邊是籃球場，上體育課的學生們做著各自的體育活動，籃球、桌球、羽毛球。
兩人漫步在校園一隅，聽著同學們歡笑嬉戲的聲音，連悅忽然有些熱血躁動的感覺，路邊的球框里還有剩餘的體育器具。
連悅左顧右盼，見沒人發現，偷偷拿起一副羽毛球拍，「鍾嘉陽，要不要來一局？」
「嗯？」
「你不是說沒有感受過真正的學生時代嗎？現在學姐給你上一堂體育課。」
鍾嘉陽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他默默走過去，接過連悅手裡的球拍，「怎麼算一局？」
「輸兩球，算一局。」
然而話音剛落，連悅突然意識到球面的網格已經破了，難怪會有剩。
無奈之下，連悅試圖去向學弟學妹們借一副，出乎意料地被拒絕了。
到最後一個人，連悅再度被拒絕，那女生一臉嬌羞地看著連悅背後的鐘嘉陽，小聲道，「姐姐，你要是把那個小哥哥的聯繫方式告訴我，我就借給你。」
連悅一怔，瞬間收起點頭哈腰的神情，「想都不要想！」
見連悅板著臉，鍾嘉陽問，「怎麼了？」
連悅慍怒道，「小小年紀竟然想泡你，你是小哥哥，我是姐姐？不打球了，咱們改打籃球去。」她一定要讓鍾嘉陽感受到和青春洋溢的同學們打球的心情。
只是羽毛球都借不到，更何況是搶手的籃球？
鍾嘉陽有些好奇連悅會怎麼做。
連悅朝幾波打籃球的場子裡看了幾眼，牽著鍾嘉陽朝著沒什麼圍觀群眾的一撥走去。
看著兩人緊握的雙手，鍾嘉陽嘴角漾出淺笑，抓緊了掌心裡的柔荑。
「你看著。」
連悅扔下鍾嘉陽，單槍匹馬走到三對三的場上，沖最先看向她的那個黑黑的男學生招招手。
連悅化了妝，看著不像個學生，大家都以為連悅是老師，所以乖乖地走了過來。
正巧對面那撥中，有個男生進了球，引得周圍的女生們尖叫連連。
連悅指了指對面，「單獨打球沒有觀眾的感覺不太好吧？你們想不想讓那些可愛的小女生來圍觀你們打球？」
六個人對視一眼，黑黑的那個道，「您是……」
「我是你們校友。」連悅再回頭指了指那邊的鐘嘉陽，「看見了嗎？那是你們嫂子，他帥不帥？」
大約是連悅通身的大哥氣場太強，六個人木訥地點了頭，「帥。」
「如果他跟你們一起打球，那是不是就能把女生們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眾人再次愣愣點頭，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小黑，「不是，這樣人數分布不均，就不公平了。」
連悅恨鐵不成鋼地點了小黑的腦袋，「要不說你怎麼還是單身呢！打球最大的樂趣難道不是觀眾們崇拜的小眼神？」
「好像也是哦，哥。」小黑看一眼連悅，又改口，「姐，要不你也一起上？」
連悅聳了聳肩，「如果你們不怕虐狗的話，我本人倒是不怎麼介意。」
有人油嘴滑舌道，「虐狗沒關係，總得讓圍觀的知道嫂子不是單身吧？」
連悅認同地點點頭，拍了下說話的人的腦袋，「你小子倒是機靈地很。」
鍾嘉陽那副高大的身軀很快就吸引了學生們的注意力，加上他那張明星臉，很快就引來了學生們的竊竊私語，圍觀群眾的比重隨著顏值的上升而增大。
有了鍾嘉陽的加入，圍觀群眾果然多了不少。
連悅其實並不怎麼會打球，更何況還是跟男生一起，她最多也就是湊個數，不過鍾嘉陽總是會把搶到的球遞到她手上，然後替她殺出一條血路，為她創造機會投籃，接連兩次投籃失敗，連悅學聰明了，直接把球拋給同隊的小黑。
最後連悅所在的隊伍輕鬆贏下了比賽。
這一場球打下來，鍾嘉陽大汗淋漓，連悅也滿頭的汗，劉海都濕了，她撿起鍾嘉陽的外套遞給他，她自己的搭在手上。
見兩人舉止親密，圍觀群眾大失所望。
如果說和女人開始一段友情最快捷的方法是一起聊八卦，那麼男人相處起來則要費力一些，這裡的費力是字面意思，一起打次球或者一起看一場球賽，男人之間的友情就這麼開始了。
連悅豪爽的舉動讓幾個學生把她也當成了哥們，小黑先開了口，「學姐，你是哪屆的啊？咱們嫂子又是哪屆的啊？」
鍾嘉陽捕捉到了關鍵字眼，微眯著眸子看向連悅，用眼神質問她，「嫂子」是什麼意思。
連悅裝作沒看懂他的眼神，轉移話題道，「我是12屆的，他不是我們學校的，我帶他感受一下學校的氛圍。」
「哦，有空再一起打球？」
連悅也不拒絕也不答應，只問道，「你們高几了？」
「高三了。」
「那你們努力，以後畢業找不到，指不定學姐還能給你們介紹一份。」連悅開著玩笑道。
和年輕的面龐們道了別，連悅昂首闊步，心滿意足地離開了球場。
驀地，手背一暖。
連悅低頭，鍾嘉陽骨節分明的手掌映入眼帘，風卷著他話入耳，「我喜歡被你牽著。」
連悅一下撒開了手，鍾嘉陽一怔。
下一秒，連悅握住鍾嘉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是說喜歡被我牽著？」那就只好她主動咯！
鍾嘉陽笑了笑，在她手背上輕吻一下。
「喂，影響多不好！」連悅回頭看一眼，發現兩個女生正偷笑著，「走了走了，我真怕你把祖國的花朵給教壞。」
連悅給宋璟陽發了條信息，下一秒卻是來了電話。
「你們逛完了？」
鍾嘉陽作亂般地在連悅的手心撓著，她警告地看了罪魁禍首一眼，回答，「嗯，跟學弟們打了場球，現在一身汗，想早點回家洗澡。」
「學校也有浴室，天氣挺冷的，你們要不要在這裡洗？」
連悅被宋璟陽的提議驚到了，笑著拒絕，「不用了，我媽還等著我們回家吃飯呢。」
我媽還等著我們回家吃飯。
宋璟陽的腦海里不斷迴蕩著這句話，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好，你記得跟許老師說一聲，我還在上課，就不送你們了。」
「嗯。」
連悅剛要掛電話，就聽電話那頭的人問，「什麼時候結婚？記得給我發請帖。」
「嗯，會的。」
電話掛斷，宋璟陽看著螢幕上逐漸變暗的號碼，視線逐漸模糊了，這串號碼，他早已會背，想了這麼多年始終沒有鼓起勇氣打過去，可當他終於鼓起勇氣，她早已不是他能夠擁有的人。
連悅又給許老師打了個電話，鍾嘉陽這會兒卻不鬧了。
在電話掛斷的瞬間，沖鍾嘉陽吼道，「你這是做什麼？你不知道我很怕癢嗎？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鍾嘉陽卻是眼波流轉，眼神有些勾人，「媽還等著我們回家吃飯？」
剛才這話只是連悅用來搪塞宋璟陽的，不論宋璟陽是否真的對她有意思，聽了這些話的他應該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對她沒意思，也沒關係。
連悅推搡著鍾嘉陽往校門外走，「我的良苦用心你還不懂嗎，江南醋王？」
鍾嘉陽很滿意連悅的做法，把手機遞給她，「你看我是否有跟哪個異性走得過近，如果有，請指正。」
連悅莫名無語，推回他的手，「不用了，我相信你。」
保安對連悅印象深刻，見兩人經過，還笑著同連悅打招呼，「你叔叔來接你回家啊？」
連悅回頭看一眼鍾嘉陽的打扮，黑色大衣，藏藍色毛衣以及深色系長褲，腳上一雙蹭亮的皮鞋，頭髮往後梳，露出好看的額頭，帥氣是帥氣，但跟穿著親民的連悅一比，的確略顯成熟了不少。
鍾嘉陽的臉當時就黑了，冷冷的視線掃向保安，保安大叔的心頭一顫，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連悅當場笑出聲來，沖保安道，「保安叔叔，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叔叔脾氣不太好，他不喜歡別人說他老。」
保安一臉瞭然狀，安慰道，「是人都會老的，長得好看就行了，不過叔叔還是提醒你一句，小姑娘還是穿幼稚點好，不然只會顯得更老相。」
這次連悅笑不出來了，鍾嘉陽看她吃癟的樣子，心情大好，勾著她的肩往停車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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