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國後的第一時間,許淑華邊叫鍾嘉陽帶連悅去她那兒吃飯,連悅打了個電話給顧陳昱,告訴他,自己已經回來的消息,顧陳昱卻說他在乾媽家。
連悅以為顧陳昱在誆她,又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沒想到顧陳昱說得是實話。
「知道你心情不好出去散心,小昱又怕我們擔心你,就來看我們了。」馮愛琴的語氣微微有些怨怪之意。
「媽,你生氣了?」
「沒有的事。」馮愛琴說,「想著你以前受了委屈雖然不跟我和你爸說,但總歸是第一個給我們打電話,現在……有男朋友安慰你,我們也放心了。」
放心了?可她怎麼一點都沒聽出來他們是放心了?總覺得是在吃鍾嘉陽的醋。
不過馮愛琴說的話卻讓連悅無法反駁,自從她正式踏入娛樂圈後,她變忙了,跟鍾嘉陽待在一起的時間都少得可憐,也就忽略了家人的感受。
顧陳昱向來喜歡藏心事,什麼話都藏在心裡,知道她這段時間過得不太平,也沒來打擾過她,甚至還幫她照顧爸媽,雖說也是他的乾爸乾媽。
這麼一比較,連悅這個女兒倒是有些失職了。
「這次玩的怎麼樣?」馮愛琴改口問道。
「還行吧,風景挺不錯,等我以後賺到錢了,帶你跟我爸一起去看富士山啊。」
「山有什麼好看的?那就等小昱高中畢業,咱們一家人一起去。」
連悅是商量的語氣,然而她媽卻是已經約好了。
行吧。
有錢就去,沒錢,她媽還能把她賣了不成?
好久沒見許淑華,一見面,連悅就被她親熱地抱住了,「怎麼樣,外面還好玩兒嗎?嘉陽有沒有欺負你?」
「媽,我疼她還來不及。」鍾嘉陽申辯道。
連悅朝鐘嘉陽看去,眼裡泛起盈盈笑意,「好玩,他沒有欺負我,我生病的時候都是他照顧我來著。」
許淑華眉頭一皺,「生病?怎麼還生病了?」
連悅被噎住,不知如何作答,只聽鍾嘉陽攬過所有罪責,「一會兒沒看住,就感冒了。」
這是把她當孩子了,連悅臉一熱,許淑華沒能錯過這對小情侶之間的眼神互動,放下心來,領著兩人往家裡去。
一開門,一貓一狗便湧上來。
再辨認出來人是連悅和鍾嘉陽後,金毛的反應更大了,尾巴搖得更歡快了,貓依舊矜貴如局外人。
許淑華隨即進門拿飯菜,鍾嘉陽也跟過去。
連悅蹲下身子,沖嘉嘉招招手,「好久不見。」
嘉嘉伸出爪子,鍾嘉陽只一會兒不注意,扭頭就見金毛撲倒了連悅,像是迎接家人似的抱住了她。
鍾嘉陽臉一沉,強行分開一人一狗,惡狠狠地將金毛丟遠一些,然後走到連悅身旁宣誓主權,緊摟住她的腰,「沒事吧?」
「能有什麼事?」
連悅還要過去和金毛打招呼,金毛躍躍欲試,鍾嘉陽一個眼神過去,大傢伙孤獨地「嗷」了一聲,原地踏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連悅打他,「你嚇它幹什麼?它的醋你也吃?」
「吃飯了,媽該餓了。」
「……」
飯間,許淑華偶爾問問兩人這次都去哪兒玩兒了,說是要跟自己的小姐妹下次一起去。
相談甚歡。
「對了。」許淑華忽的想起了什麼,看向鍾嘉陽,「你們出去旅遊怎麼不跟你爸說一聲?他上次打電話給我說找不著你人,好像生氣了。」
「沒生氣,已經跟他說清楚了。」
「哦,那就好,他找你什麼事?」
「讓我早點回來,他有話要跟我說。」
「你爸怎麼還這麼不明事理?年輕人就是要趁著年輕多出去走動走動,這整天待在家裡像什麼樣子。」許淑華振振有詞道,「那你吃完飯還去找你爸?」
鍾嘉陽點頭。
連悅吃完飯還想幫著收拾飯後殘核,許淑華卻不讓她動手,非說讓他們趕緊見完鍾岳明就回家休息。
連悅繫上安全帶,這才問出口,「你爸是不是因為你突然跟我出去旅遊就生氣了?」
「怎麼會?而且旅遊是我先提出的。」鍾嘉陽握住檔位,開始倒車,「只是一點小事,你別擔心。」
「哦。」
旅途勞累,到鍾家別墅外,連悅已經睡著了,鍾嘉陽放輕了動作,慢動作開門。
「到了?」副駕駛響起連悅睏倦的聲音。
鍾嘉陽見她睡眼惺忪,便道,「你睡吧,我一會兒就出來,我就說你沒來。」
連悅邊解安全帶邊道,「來了不進去打聲招呼,也太沒禮貌了,我跟你一起去。」
連悅沒有說實話,她其實是擔心鍾嘉陽被鍾岳明罵。
雖說上次見面時得知鍾岳明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但他冷漠的表情給了連悅很深的印象,總覺得他不滿意她這個兒媳婦似的。
開門的是楊儲慧,她看到兩人,臉上隨即露出熱情,「連悅也來了?快進來坐,嘉陽,你爸爸在樓上,我去喊他下來。」
鍾嘉陽卻道,「不用了,我上去找他。」
連悅的計劃瞬間被打亂,她還想聽聽他們父子倆說啥來著。
於是連悅很自然地被楊儲慧領著在沙發上一起看婆媳劇。
楊儲慧非常不認可電視里婆婆刁難兒媳婦的情節,連連搖頭,「電視劇就是喜歡往誇張了演,有哪家的婆婆總愛刁難媳婦的?」
連悅心想:您和許淑華這樣善解人意的婆婆還是挺少見的。
鍾嘉陽敲了敲門,只聽裡面喊道,「進來。」
鍾岳明以為是楊儲慧,起身,見是鍾嘉陽,一怔,表情隨即恢復如常,「回來了?」
「嗯。」
「跟她還好嗎?」
「嗯。」
「那就好。」鍾岳明的眼神忽的緊了起來,一下撅住鍾嘉陽,「既然都已經決定是她了,為什麼還拖著?人家是女孩,這樣拖著總歸是她吃虧。」
「她想再奮鬥兩年。」
「奮鬥和結婚衝突嗎?」
鍾嘉陽不答話。
鍾岳明看了鍾嘉陽一眼,長嘆一口氣,他是他最驕傲的兒子,只是從小都不把內心最真實的感受表現出來,再後來,他似乎越來越外向,變得讓他這個親生父親都看不明白了,即便看不明白,鍾岳明也知道,他不開心。
所以當鍾岳明得知兒子有了女朋友,他比誰都迫切地感到高興,不需要知道那個女孩是誰,只要他願意敞開胸懷,就夠了。
「你們都同居了,但我聽說你連去拜訪她父母都沒有過?嘉陽,你向來最懂人情世故,怎麼這一次就不明白了?她是他們家的獨生女,你這麼一聲不吭地把她帶走了,你讓人家怎麼想?」鍾岳明皺眉道,「如果暫時不想結婚,不如先訂婚?」
「我正準備近期去拜訪連悅的家人。」
「早點定下日子就去拜訪,拿出點娶人家女兒的態度來,有什麼需要,就長輩打電話,大家幫你一起解決。都是一家人,別見外。」
「好。」只是這一聲好,鍾嘉陽停頓了幾秒才回答。
問完了問題,說完了該說的話,父子倆相視無言。
「那我先下去了,您注意休息。」
鍾嘉陽轉身往外頭去,卻被鍾岳明一聲「嘉陽」喊住,「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怪我?怪我跟你媽在你這麼小的時候就離婚了?」
鍾嘉陽挑了挑眉,似是有些意外,轉而勾起溫暖的笑容,搖頭,「沒有。」
「那你怎麼……」這些年來在這個家裡始終表現得像個寄人籬下的孩子?
鍾岳明想問卻又問不出口,都過去這麼多年了,兒子也到了要談婚論嫁的時候,現在才問,似乎沒了意義。
鍾岳明改口道,「連悅呢?」
「在樓下。」
「幫我跟她問聲好,她似乎很怕我,我就不下去給她添堵了。」
鍾嘉陽撲哧一聲笑起來,「爸,怎麼你以前沒這麼想過我?」
鍾岳明一怔,這還是他記憶中兒子頭一次用這種開玩笑的語氣對他說話,他有些興奮,過了會兒才去思考兒子話里的意思,才明白兒子的意思。
所以兒子的意思是,他這些年來小心翼翼地在家中生活,是因為身為父親的他總是冷著一張臉,嚇到了兒子?
鍾岳明剛想繼續問,卻發覺房間裡已經沒了鍾嘉陽的身影。
鍾岳明發了會兒呆,起身,走到書櫃前的那塊小玻璃鏡前照了照,無論表情怎麼變,始終是一張臭臉。
他有些懊惱地用手提起笑肌,神色這才緩和了許多,只是很怪。
看樣子,是時候要變一變了,否則以後孫子孫女也害怕怎麼辦?
聽到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楊儲慧道,「跟你爸都說完了?」
「嗯。」
「今晚要不要留下來住?你爸跟我說了,我已經讓人收拾了兩間房。」
鍾嘉陽立刻捕捉到了連悅臉上的不自在,道,「下次吧。」
「行,下次早點過來吃飯。」
楊儲慧將兩人送到車上,揮手送別後,就見正門口走進來的人不是鍾渝非是誰?
鍾渝非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緊接著從別墅側面繞。
連悅:「?」
鍾嘉陽失笑,幫著解釋,「看樣子又出去玩兒了。」
連悅不了解鍾渝非,也就沒在這件事上多問,話題一轉,「你爸都跟你說什麼了?」
鍾嘉陽眸色微動,許久沒有回答。
連悅以為父子倆鬧矛盾了,所以這會兒鍾嘉陽裝作沒聽見就是不肯說,她也不再多問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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