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師》劇組拿了個最佳影片,全場的風頭全被他們搶走了,唐若琪有些不甘心,不過幸好下一個獎項是最佳編劇。

這一次,她拿定了。

公布最佳編劇獎項的頒獎嘉賓是著名已退休老編劇蔣光楠,他已八0歲高齡,雖然步履蹣跚,但面色紅潤,看上去氣色很好。

主持人要過去攙扶他,他還推脫說自己還年輕。

主持人開始同蔣光楠聊起天來,「蔣老師,您今年八0了,你知道自己從業已經多少年了嗎?」

蔣光楠眉眼往會場斜上方飄,陷入了思索,「好像有40年了吧,記不清,太遠了。」

「您是去年宣布封筆的,您覺得不再創作後,您的生活有了哪些改變?」

「改變?」老人搖頭,「生活還不是就那樣麼,但是做了四十年的事,突然不做了,反而覺得有點不適應,所以封筆是不可能的,我在家現在閒的沒事,也會動動筆寫幾句話,不過我不怎麼會用電腦,我孫子孫女們教我,他們都嫌我笨呢!」

主持人笑容得體,不會讓人覺得她有不尊敬老人的意思,「您的意思是,您從業這些年來,寫劇本都是手寫麼?」

「對啊,一開始……」

台下響起掌聲致敬這位老藝術家,但是同時,大家心中不免生出了疑問。

以往採訪嘉賓的環節不會有這麼長時間,但這一次居然聊了這麼久,到底是為什麼?

連悅注意到主持人的目光不時地往後台瞟一眼,她往那邊看了眼,就看到製作組舉了塊牌子,上面好像寫了什麼字。

連悅伸長脖子,想看清上面寫了什麼。

就聽蘇秦道,「看樣子是出事了。」

「出什麼事?」連悅不解,這還能出什麼事?直播失誤?不可能呢,這不挺成功麼?

鍾嘉陽湊到她耳旁道,「也許是拿錯了名單。」

「啊?」

蘇秦也聽到了鍾嘉陽的話,往連悅這邊靠近了些,兩個人認真平靜地聽著鍾嘉陽的分析。

「一般頒獎晚會的獎項名單,通常都會有五個信封。」

蘇秦確有其事地點點頭。

鍾嘉陽繼續往下說:「直到頒獎嘉賓出來才出結果,再由組委會把真正的信封交給頒獎嘉賓,再由嘉賓公布結果。」

如果拿錯了信封,那麼確實要提前告知嘉賓,因為嘉賓也不知道真正的結果是什麼,他們只是照著信封念。

確實是個挺大的事故,更別提這次金象獎被大家懷疑有暗箱操作的可能。

大約是台上的嘉賓也別問煩了,眉頭蹙起,臉上皺紋堆著。

主持人也感覺到嘉賓回答有些不耐煩,她靈機一動,「蔣老師,其實我們製作組知道今天對您來說是一個特別的節日。」

蔣光楠當時就愣住了,他疑惑地蹙眉,笑起來,「哦?什麼特別的節日?」

主持人心想我哪裡知道是什麼特別的節日?

她仍舊笑著,湊到蔣光楠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麼,就見老人的表情先是震驚失色,隨後才咧開嘴慢慢笑起來,「哈,還真是特別的日子。」

「今天是我入行正好40周年。」蔣光楠對著話筒,十分驕傲地宣布了這件事。

然而事實上,剛才主持人對他說的是:他拿的是一個空信封,真正的信封還好端端躺在組委會手裡,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做出最終決定的唐中南竟然不見了,除了他本人,沒人知道究竟哪個信封才是真正的結果,製作組已經在聯繫唐中南了,讓他們現在儘量拖延時間。

台下響起如雷的掌聲。

「真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主持人感動地說,「要不,您給我們說說您當年入行的故事?」

蔣光楠即便不願意,也只能願意,故事娓娓道來,「其實當年我入行並不是我的本意,我手下一個小姑娘挺擅長寫劇本的,可能大家都已經忘了她了,她後來也發生了一些事,我入行多少年,就有多少年沒見過她……」

連悅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猜測,她對鍾嘉陽說,「說的該不會就是沈先生吧?」

「很有可能,他們是同一個時期的人,那時候做電影的人很少。」

看樣子老先生說的正是已經成為伯爵夫人的沈碧雲了。

連悅再次感慨了一下世界真小。

時長已經超過許久,也沒頒獎,一直在追憶往昔,網友們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懷疑是不是出了問題,歷年來的金象獎從未講過這麼多話,並且已經超過往年的時間了,這會兒才只頒到最佳編劇。

網友們開始懷疑這是不是製作組的套路,故意想吊胃口。

見還沒公布結果,不少網友選擇洗洗睡了,明早起來看結果。

漫長的等待讓唐若琪有些不安,偷偷給爺爺發了條消息卻許久都沒人回應。

台下聽得累,台上的人講得也很累,蔣光楠已經從入行講到封筆了,要是再不把信紙給他,這個忙他就沒法幫了。

終於,主持人看到製作組亮起了新的題板,上面寫著「過來拿」。

蔣光楠自然也注意到了,主持人從製作組手裡接過礦泉水,在台下的人們沒注意到的時候將信紙放在台本上打掩護。

蔣光楠喝水的時候故意嗆了一聲,主持人幫他拍背順氣,這才道,「好了蔣老師,我想大家聽完了您的故事,就更期待獲得最佳編劇的人是誰了,我就不多問了,接下來舞台交給您。」

主持人退居一旁,鬆了口氣,簡直被自己的演技給征服了。

蔣光楠又何嘗不是?

剛才順氣的時候,主持人已經將結果交到了他手上,這會兒,他假裝把信封湊到鏡頭前看了會兒,才道,「獲得最佳編劇獎的人是——」

會場裡響徹老人沙啞的嗓音,顯然是話說多給他累的。

唐若琪覺得心煩,恨不得衝上去給這人一巴掌,讓他快點公布結果,雖然她已經提前知道了結果,但在沒公之於眾前,她根本沒法心安。

鏡頭在唐若琪和連悅之間切換。

「《盲師》的編劇連悅!」

唐若琪有一瞬間的失神,她整個愣住,腦袋裡嗡嗡作響。

她已經完全忘記了要掩飾自己的表情,攝像機很好的將她的失神和驚訝給拍了下來。

連悅也驚訝地捂住了嘴,還是身旁的鐘嘉陽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她才回過神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我做到了。」她輕聲說。

兩人的互動讓螢幕前等待著的網友們頗為滿意,露出了姨母笑。

為防再次出現摔話筒這樣的蠢事,連悅走路都很小心地提著裙角。

蔣光楠把獎盃遞給她,伸出右手,「恭喜你。」

連悅握住那隻滿是繭子的手,眼眶微紅,「謝謝蔣老師。」

連悅走到立麥前,調整了一下高度,首先鞠了一躬,「首先我想先謝謝支持《盲師》的所有網友們,沒有你們的支持,《盲師》走不到這一步。其次……」

她目光對上台下,鏡頭對準鐘嘉陽,後者臉上的笑意難掩,眼裡滿是寵溺。

「等一下!」原本安靜的會場內忽然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女聲,鏡頭本能地給到那人,就聽唐若琪喊道,「是不是錯了?怎麼會是——她?」

連悅當時就傻眼了,怎麼說唐若琪領獎這麼多年,也算是有經驗了,這可是直播,她怎麼會在現場提出置疑?

現場所有人都傻眼了,包括唐若琪自己都傻了,但是事已至此,她的字典里斷斷沒有屈服二字。

儘管鏡頭已經收回,但唐若琪離舞台近,所以迅速搶過連悅的麥,「這絕對是黑幕,不可能是她拿獎,絕不可能。」她轉向蔣光楠,「蔣老師,您確定您沒有讀錯?您可以把信紙給我看看嗎?」

主持人雖然有多年救場的經驗,但這樣當眾搗亂的怎麼救場?

見狀,製作組立刻切入了一段廣告,上台勸說,「唐若琪,你這是做什麼?你知不知道這是直播?你是要毀了頒獎晚會嗎?」

「我毀了頒獎晚會?你們剛才說了這麼多廢話,剛才女主持人過去拿水就是換信紙吧?你們以為我不知道?」

台下一片譁然,終於明白蔣光楠為什麼說這麼多話。

製作組隨即要把人拉到後台去商量,唐若琪卻是怎麼都不肯。

蔣光楠直接展開信紙,上面寫著連悅的名字。

老人開口道出真相,然後道,「你們兩個的電影我都看過,說實話,不需要組委會,我都能看出是她的更好,你憑什麼說有黑幕?」

「難道不是?!」唐若琪冷笑一聲,「麻煩去請下我爺爺唐中南。」

「的確有黑幕!」

只聽場下又響起一道女聲,對方的認同讓唐若琪仿佛在孤島上找到了同伴,轉身看向那人,「你也覺得……」

笑意瞬間收起。

就見身穿短裙的女人化著精緻的妝容,向他們款款而來。

製作組的人眼中有迷茫,語氣不善道,「你是誰?」

「哦,我是唐若琪舅舅工作室的前員工,也是一名寫手,這些年來一直充當唐若琪的搶手,我叫陶安然。」

這勁爆的消息立刻引起了場下明星們的注意力,原本以為只是來陪跑的明星們頓時瞌睡也沒了,提起了精神,坐正了姿勢,二樓粉絲區的粉絲們更是拿起了攝像機等一切數碼設備對準這場百年難遇的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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