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鄉試之年,東山書院的氣氛很緊張,有一次月榜公布,有人哀嚎有人歡喜,葉浩平死死的看著第二名,然後眼神又飄向最後,他握緊了雙拳,為什麼他無論怎麼努力都比不上葉秋?

他心思沉重的回家,家人沒有察覺異常,只以為鄉試臨近,所以他才這麼嚴肅,王夢思生怕他這次鄉試出什麼問題,已經很久沒有拿出嫁妝的他,最近兩個月都主動為他加餐,甚至還讓自己家裡的坐堂大夫每次等他回來都請脈一次。

然而王夢思越是慎重,葉浩平心裡就越心虛,因為他知道,除非出現奇蹟,否則這次鄉試他大概是過不了。

「夫人,姑小姐又來了。」門房進來稟報,王夢思臉上露出厭煩的神色。

「她不知道她哥最近要鄉試了嗎?萬一影響夫君怎麼辦?讓她回去。」

葉二金和朱氏在一旁聽著,朱氏臉上似有不忍,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過了一會兒葉雲慧闖著進來,門房攔不住,王夢思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出來了。

「你又來幹什麼?」她一臉嫌棄的看著葉雲慧說,「我說了,我沒錢借給你。」

然而葉雲慧卻直接哭著跪了下來:「爹、娘、嫂子,我真的走投無路了,天佑他又被人追債了,那些人說我們還是不還,他們就要抓我的女兒去抵帳,嫂子,你救救我,你救救芳兒。」

朱氏聽著眼睛也紅了起來,她憤憤的道:「他們敢,他們若是要搶走孩子,咱們就去報官。」

「沒用的。」葉雲慧哭著搖頭,「是天佑自己簽的賣身契,芳兒已經被他給賣了,嫂子,芳兒好歹也叫您一聲舅媽,你大人有大量,你救救她。」

王夢思臉色難看至極,大聲開口罵:「我當初就說了那陳天佑不是個好東西,不能嫁,結果呢,你非說我阻擋你的幸福,你非說我是故意不想讓你嫁個好人家,你忘了你當初嫁人的時候怎麼說的了?你說以後我最好不要很扯關係。」

「嫂子,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是真的沒想到陳家就是一個空架子,我沒想到陳天佑這個殺千刀的這麼沒良心啊!芳兒才一歲,若真的被那些人帶走了,這一輩子就完了。」

「夢思……」朱氏猶猶豫豫的開口,「要不你就幫幫她?」

王夢思冷笑:「這都第幾次了?我是專門給她補窟窿的嗎?」

「最後一次,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葉雲慧跪著上前,抓著王夢思的裙擺說,「這次拿回芳兒的賣身契,我就和陳天佑那個混蛋和離。」

王夢思深吸一口氣,將裙擺從她的手裡扯出來:「這次是多少?」

「三、三百兩。」葉雲慧小聲說。

「什麼?」王夢思拔高聲音,朱氏在一旁也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這麼多呢?」朱氏嘴裡念念叨叨,「怎麼一下就欠了這麼多?這可是三百兩啊!」

「太多了。」王夢思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葉雲慧痛哭出聲,覺得希望都沒了:「嫂子,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知道三百兩是多了點,可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來煩你。」

「之前你也是這麼說的,三百兩,這不是一個小數目,若是當初我給你的那些首飾沒有賣掉,我再湊一些也夠了,可從我進這個家門到現在,你想想我這個當嫂子的已經為你花了多少錢了?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可芳兒也是你的外甥女啊!」

「就算是贖回賣身契了,芳兒有陳天佑那麼一個爹在,以後也不會好到哪裡去,若是進了教坊,說不得是一個好去處,至少吃穿不愁。」

聽她這麼說,葉雲慧的臉龐扭曲起來:「嫂子,你好狠的心啊!」

「不是我狠心,是芳兒他爹狠心。」

「可你有能力救她不是嗎?」

「憑什麼呢?那是我爹娘給我的嫁妝,自嫁到你們家以來,我用過你們葉家一針一線嗎?」

「芳兒將來會感激報答你的。」

「你們母女兩有什麼能力還上這些銀子呢?」

「嫂子,你真的見死不救?」

「之前我已經給過你兩次錢了,我沒有任何虧心。」

「你說當初送我的首飾也值不少錢,可那首飾又不是我賣掉的,是我哥虧的,所以我哥該把那些錢還給我。」葉雲慧不管不顧了,竟然算起了那比讓葉雲浩丟了面子的糊塗帳。

不僅是王夢思,連朱氏都瞪大了眼睛:「雲慧,你怎麼能怪你哥?」

「不是哥沒眼界力能將那些首飾都虧進去嗎?嫂子,我哥虧的錢,你總的代他還了吧?」葉雲慧陰沉沉的說。

葉浩平聽著一臉鐵青的走出來,他死死的瞪著這個妹妹,眼裡滿是憤怒。

「給她。」他聲音飽含憤怒的說,「最後給她這一次,以後她要是再回來,誰都不要再理她。」

王夢思心裡冷笑一聲,她算是又見識丈夫的另一面了,剛才葉雲慧苦惱的時候,他明明就在後面聽著不出來,就是想讓她自己解決王夢思這個麻煩,所以聽到小姑子說要三百兩,她故意不鬆口。

沒想到小姑子一攀扯到葉浩平,他倒是走出來了,而且一開口還是這麼絕情的話,她不想給葉雲慧銀子,是因為她本來和葉雲慧就沒什麼關係,可葉雲慧好歹是丈夫的親妹妹,竟然也說出以後再也不管葉雲慧這種話。

成親近三年,王夢思早就摸清了丈夫的性子,他此時說再也不管並不是恨鐵不成鋼的一時氣話,而是真的以後就不打算管了。

罷了,連親哥哥都不想管,她又何必操心?三百兩雖然多了點,可買清葉雲慧這個麻煩也還不錯,以後再也不用面對小姑子的苦喪臉了,反正是葉浩平親自說的再也不管的。

她冷眼讓人去取來銀子,對葉雲慧冷聲說:「你以後自己好自為之。」

拿到銀子,葉雲慧也不管其他的了,她現在心裡在乎的只有她的女兒,她踉蹌的跑著,想著自己怎麼就活成這個樣子了呢?都怪陳天佑那個殺千刀的欺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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