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賭場中央的一塊空地，一處被藏於地下的賭桌緩緩升起。
刺耳的齒輪聲音，吸引了人群聚攏過去，在那中央，一處被金屬柵欄圍起來的賭桌上，陸方和劉管事分坐兩旁。
「這個小傢伙打哪來的？」
「不知道啊，終極豪賭？擔子還真是夠大的！」
「不要認為自己運氣好就能玩終極豪賭，在這地下賭場的十幾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我聽說最可怕的一次，那人贏了九把，卻在最後一輪輸了，最終輸了個傾家蕩產，身敗名裂，據說之前還是連州市的名流。」
……
耳邊清一色不看好的聲音並未改變陸方臉上的風平浪靜，但他心中仍舊有些心虛。
他從未賭博，更不用說是這終極豪賭，事實上，父親陸遠方，就曾敗在這裡。
陸方手心發汗，一雙眼眸看向劉管事。
「終極豪賭，規則很簡單，」劉管事笑道，「最少一千華夏幣開啟終極豪賭。一共十輪。轉輪比大小，每一次由挑≤，戰者決定大還是小，每一輪結束後，無論誰贏，底金都翻倍。」
1000華夏幣，十次翻倍也就是102.4萬。
如果能夠連贏十把，陸方便獲得這一百萬，但如果中途任何一把輸了，之前累積的金額，便是陸方的欠款。
「年輕人，你還是三思而後行，」楊媽媽笑道，「實在不行就來我們青紅窯賣上個一年的身，十萬就算你這一年薪水了。」
這一回陸方沒有開口，只是一雙堅定眼眸看向劉管事。
「小伙子脾氣倒是倔，我喜歡。」
劉管事眼睛冒光，看著陸方，仿佛看到了一顆搖錢樹。
「這裡是底金一千。」
陸方將信封遞了過去，劉管事象徵性點了點數量，旋即將信封放在了賭桌的一旁。
「什麼時候準備好，什麼時候就可以開始了。」劉管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在他眼中，陸方這顆搖錢樹，他是宰定了。
陸方察覺到了劉管事臉上的奸詐，心中提起一絲戒備。
主動提出終極豪賭的舉動，看起來是衝動之舉，實際上，陸方經過了一番考慮。
終極豪賭，想憑運氣贏，機率極低。
說是終極豪賭，看似考驗運氣，但是陸方知曉贏的機率幾何。假設每一次比大小都是相互獨立的，十次下來，贏的機率是1/1024，這個機率，近乎於零，如果真的是考驗運氣，他不可能贏。
他要做到的，是摸清規律，爭取贏得勝利，就算他贏不了，在前三局之內輸掉，僅僅八倍底金，並不會損失太多。
想贏很難，但是想輸，只要不貪念太重，還是比較簡單的。
「我……準備好了。」深吸了一口氣，陸方抬眸道。
「好，」劉管事微微一笑，抬眸示意了身旁的人，「終極豪賭，開始。」
話音落下，一片寂靜。
安靜中，劉管事身後其中之一的西裝男子，畢恭畢敬來到身旁，將賭桌一側的開關打開，賭桌頓時宛若一面門，緩緩開啟，黑紅兩色的儀器出現在眼前。
「第一輪，賭大還是賭小？」劉管事問道。
「大。」陸方回答果斷。
「嗯，」劉管事點頭，「作為東家，由我們賭場先開局。」
轉盤開始告訴運轉，劉管事抬頭，微笑同陸方對視。
在那轉盤轉到某一刻的瞬間，他突然動了！
大掌伸出，猛地按下身前按鈕，與此同時，轉盤一側小球滑道上的門，突然打開，「咕嚕……」，是小球在滑道中滑動的聲音。
陸方凝神，耳中的聲音無限放大，眼神一動不動，緊盯小球運行的軌跡。
一開始，高速的轉盤擊打著小球，讓它不能進入，幾度折返，直到轉盤緩慢到了一個程度，那小球，方才在一個瞬間進入了其中――42。
轉盤中的數字，引起了一片譁然。
須知……一共四十八個數字，四十二，絕對不小了，光是這第一局，陸方想要贏，就已經十分困難！
「這個小傢伙也不算倒霉，輸一場而已，也就賠個兩千華夏幣。」
人們知道，其實終極豪賭最慘的不是一開始就輸，而是接連贏了幾把，而後希望破滅。
望著那小球所在的區域，陸方神情略微凝重。
「呼嚕……」
身前的轉盤，再度開始了轉動，小球也重新裝上。
「兩枚小球，不一樣。」
陸方銳利的目光一眼便看出前後的差異，耳邊迴蕩著小球和滑道摩擦的聲音，細微的不同，沒有逃過他的感知。
「質量，是原來那一枚的0.87倍左右。」陸方心中暗道。
陸方凝視身前按鈕，陷入沉思。
這一下，需要謹慎，所有的數字，都是按照順序排列，43到48這一片區域，是他能夠贏的區域，但如果超過48，則直接回到1！
質量的變化、按鈕開啟速度延遲……他都需要考慮進去，這也是賭場最喜歡做手腳的地方，但是，只要他掌握了第一局的節奏，之後，便能夠順利很多。
陸方給自己三次的機會，如果三把之內能夠摸清規律，就一戰到底！
「賭一把。」
陸方屏息凝神，全神貫注於周遭一切事物的運轉上，大腦開始高速運算，某一瞬間，猛地將身前按鈕按下，他算準的數字，是位於中間的45。
陸方頭皮一瞬間有些發麻，在小球滑下的瞬間終於呼了口氣。
「0.12秒！」
自己這邊按鈕開啟小球的速度比對面慢了0.12秒，對於正常人來說這種細微的差別不可感知，但是經過晶子改造的陸方卻能精準捕捉！
「砰！砰！砰！砰！」
小球和轉盤瘋狂碰撞，一次次摩擦反彈，更讓一眾視線，都因此含著一絲看笑話的光芒，在他們看來，這下子，這個小子是輸定了。
十幾秒過後，轉盤的速度慢了下來。
待轉盤停止，周圍卻變得安靜。
「44，」劉管事眉毛一挑，「恭喜，第一輪你贏了。」
事實上，如果陸方只輸掉一輪，賭場並不能贏多少，要的就是他贏了幾把再輸個精光！
陸方顯然知曉這一點，並沒有放鬆警惕。
「第二輪，比大。」
終極豪賭，仍舊繼續。
「36。」「43。」
第二局，贏了。
「延遲依舊是0.12秒，」陸方目露精芒，「看來這個延遲時間無法改變，不過那個小球的質量，倒是每次都不一樣，幸好我能夠看出其中差別。」
「贏兩把了，不錯。」
劉管事也是笑了笑，沒說什麼。
「賭大。」
「26。」「37。」
「19。」「33。」
「33。」「41。」
……
那高速旋轉的數字轉盤在他眼中，宛若一道蘊藏奧妙的數學難題，經過周密計算，自然能夠得到完美解答，知道什麼時候釋放小球最好。
終極豪賭，在陸方的一路勝利中接近尾聲。
「八次了，竟然已經贏了八次！這個小子挺牛的啊！」
「噓――別吱聲，贏了八次最後輸掉的人不是沒有，如果在這裡輸了，才是真正的慘。」
「第九輪，比大。」
陸方逐漸有了些把握，緩緩道。
「好的。」
劉管事應了一聲，極為隨意地，按下了身前的按鈕。
小球滑落，經過摩擦對撞後，最終落在了數字「3」上。
陸方眉頭一皺，隱約察覺不太對勁，不過並未吱聲，只是算準了心中想好的數字以及對應的時間，再度按下按鈕。
「九。」恰好是他算準的數字。
陸方嘴角終於開始略微上揚，如今的他，已經能夠做到精準把控數字，就算是48，他也有九成把握！
抬起頭來，陸方凝望劉管事，只需要再一輪，他就能夠得到一百萬華夏幣！
「最後一輪，如果你贏了，一百萬華夏幣就是你的。」劉管事仍舊一臉輕鬆模樣，似乎一百萬對他來說毫不在乎。
「比大還是比小？」
「比大。」陸方選擇一路到底。
劉管事笑著點頭，看都不看，話音落下，當即胸有成竹地按下身前的按鈕。
「他不想贏了嗎？」
陸方剛是心中疑惑，突地，一道十分微妙的聲音，傳入了耳畔，正常人聽不見，但是這聲音，逃不過陸方的耳朵！
「是齒輪轉動的聲音！」陸方瞪大雙眼。
這聲音，來自轉盤之下！
與此同時，在那齒輪聲音徐徐傳來的時候，轉盤速度，詭異地改變著，不過，因為轉速很快，那道聲音並沒有引起人的注意，直到半分鐘後，小球，終於落入轉盤當中。
「48！」
眾人驚呼，旋即同情的視線向著陸方的方向投射過來。
這一回，陸方輸定了！而且，十輪賭局，連贏九局卻輸掉最後一輪，直接會輸掉一百萬！
陸方見此，神情也是不由地改變。
半分鐘後，沉默了良久的他抬眸看向劉管事，認真道：「陸方有一個問題。」
在劉管事眼中，陸方不過是垂死掙扎，拖延時間而已，淡然一笑便是道：「什麼問題，說吧。」
「如果數字一樣大，那麼，怎麼判定輸贏？」
劉管事聞言一愣，那一臉笑容露出一絲不屑：「如果你能開出48，就算你贏！」
陸方點點頭，心中，再度開始默默計算。
眾人目光如炬，注視著陸方，看少年如此篤定的模樣，莫非真的能贏？
某一瞬間，他按下按鈕！
按照陸方的完美計算，如果順利，這一次會是48，但是……
「咔嚓、咔嚓！」
齒輪聲音，果真再度傳來。
陸方神情有些陰冷，如果改變了轉速，他必定會輸！
全神貫注於轉盤之上，陸方感覺到大腦有些發熱，如果他這一輪輸了，一百萬華夏幣的負累，又將糾纏自己至少一年的時間，更或許，他今後再也擺脫不了賭場的債務！
「不能輸！」
深藍色的瞳孔中，有著強烈的意念釋放出來，一股無形的力量在空氣中悄然蔓延，潛移默化，改變著空氣中的能量波動。
「嗯？」
不遠處那戴眼鏡的男子見此，神情微微一動。
「咕嚕嚕……」
半分鐘後，轉盤停止，小球，也停在了轉盤中的一個位置。
而後，只聽得賭場之內，傳來連連抽氣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