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祖靈者沒有說話,她收起那被她喚作「流光」的玉佩,旋而手臂一招。
空氣中,法則的力量柔和變化。
陸方只覺恍如隔世一般,下一秒鐘,世界徹底變換,這一方波光粼粼的海上戰宮,消失在了陸方的面前,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黃沙,悠遊古城。
放眼望去,一片土黃色的迷濛景色。
「呼――」
寒風凜冽著。
「嗯?」
陸方心念一動,恍然間發現,他和印伽羅之間的聯繫,竟然被切斷了,旋而不由地心頭一緊。
「想要修煉靈魂法則,首先需要知道,靈魂法則修煉的方法。」
「這是我的家鄉,這裡,也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陸方身旁,一直沉默不語的元祖靈者忽而開口,那聲音如泣如訴,悠悠而來,綿綿的訴說,卻夾雜著一股說不出的憂傷,引得陸方也是心頭微微一動。
「一個人也沒有。」
兩人接連降臨在黃沙中的城市,街道、市集、樓房,都還存在著,不過早已經物是人非,更確切的說∈,……是空無一人。
「這是他的城,卻被他親手毀滅,我替他守了一萬個時間紀元,換來的,卻是挖心剖腹,本源被毀,修為跌落。」
元祖靈者,那一雙美麗的幽藍色眸中,湧現出無盡的恨意。
陸方沉默,凝視遠處。
就在這一刻,悠悠天地,烏雲滾滾而來,無盡封殺四起,在那半空中,赫然出現了一名曠世強者屹立在那裡,冷漠的眼神凝視大地,而不遠處的清靈女子,宛若出塵仙女,一雙淡藍色的瞳孔中是全然的疑惑和隱藏的愛慕。
少女,正是年輕的元祖靈者,眼神中沒有戾氣,有的,只是單純和善良。
「流光哥哥,為什麼?為什麼要親手毀滅你自己創造的城市?」少女疑惑看向半空中的男人,語氣帶著哭腔。
那男人始終保持著冰冷,看向含情脈脈的少女,卻好似在看一個陌生人,而這個陌生人,卻因為當初他的一句話,為他守護了一輩子這座城市。
終於,等到了強者榮歸故里的那一日,等來的,卻是寒心徹骨的冰涼。
男人來到了少女的身旁,在那一雙毫無防備的眼眸中,突然刺出宛若刀鋒般的手臂。
任憑真靈級強者,在她所愛慕的人面前,也沒有任何防備,任憑那一雙手,將她體內的本源世界,生生抽離。
力量……不斷流失。
「好殘忍!」陸方瞳孔一縮。
真靈級強者,體內世界蘊含了法則力量,這種法則力量,已經觸及本院,和血肉與精神一般,那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想像一下血肉抽離身體,那種痛苦,難以想像!
「為什麼?」少女求救、呼喊,卻換不來一絲憐憫。
這個叫做「流光」的男人,同樣是真靈級境界,若論實力,元祖靈者並不弱小,然而她,卻因為不設防,將體內的本源法則,近乎拱手相讓。
就連少女體內世界孕育的本源法則,都是柔和的藍色,那綿綿如水的光芒在一個念頭之間,被那人徹底攫取,兩人氣息的天平,瞬間失去了平衡。
「你、還有這座連城,從來都不是我所熱愛,我熱愛的,一直以來都是宇宙力量窮極。」
「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成就我。」
「水之本源,火之本源,你難道還沒有猜到嗎,你我本就是這世上最不相容的兩個極端,我們……是最相配的!」
男人臉上的表情一瞬猙獰。
在他的周圍,黑暗的火焰肆虐,占據了半邊天,另一側,藍色的光芒來自於元祖靈者。
「流光哥哥,不要……」少女的臉頰,眼淚滑下,「兩種本源法則,你無法承受,如果強行煉化,必會爆體而亡!」
到這個時候,少女心中所想的,還是流光的安危。
流光聞言頓時哈哈大笑。
「不然你以為,連城的存在,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一雙藍色的眼眸瞳孔一縮。
「不要――」
嘶啞的聲音,被流光徹底禁錮,漫天烏雲,這一刻降下了驚雷。
偌大一座城市,綿亘無垠寬廣的範圍,生機毀滅殆盡,生靈的氣息聚集,這股力量,強大到了一個超乎概念的地步,宛若宇宙能量的巨浪,一波一波,凝聚到了流光的身上。
氣息,瘋漲!
「呼……真靈級第二重……我終於要成為這帝國的最強者,哈哈哈哈!」
流光的聲音,近乎陷入了癲狂。
水之本源,火之本源,兩股相互排斥的法則力量,在能量的凝聚中聚攏、聚攏!
最終――
「轟隆隆隆――」
流光的笑聲,淹沒在了排山倒海的爆炸之中,過度的能量和癲狂的精神,導致其能量吸收過度,最終――竟爆體而亡!
形神俱滅!
這一刻的少女,徹底心碎。
她所愛的人、所堅持的信仰、所守護的城市,全部消失、毀滅,就連她自己,肉體也在這一場爆炸中毀滅。
陸方悲傷的看著一旁的元祖靈者,看著眼前這一幕幕重新上演,那單純的女孩,仿佛並非曾經的自己,她早已經可以做到不為所動,然而陸方能夠感覺到,在元祖靈者臉上,有著些許感情的變化顯現。
「這,就是我領悟到靈魂法則的開始。」
元祖靈者抬起纖纖玉手,眼前的景象,忽而飛速改變。
空氣中,殘存著她的亡魂,在破敗的城市中搖晃,天地之間,全然沒有了絲毫的氣息存在。
孤寂、悲涼。
一個人遊蕩在這裡、因為心中的那一股執念,不能離去,很久、很久……
時光在流逝,春去冬來,時光荏苒,這一座城市,也在重新起源著生命,演化著天地的法則。
然而那一縷魂,仍舊沒有散去。
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那魂魄,竟然開始受到了宇宙能量的滋養、天空、大地、飛鳥、走獸,自然,將它的力量,好不吝嗇地賜予給了這來自遙遠古代的魂魄。
力量,在滋生,魂魄的力量,也重新凝聚。
身為曾經的真靈級強者,就算沒有了血肉,也可以重新凝聚身體。
從最開始的小石子、小草,一直到參天大樹、孤傲山峰……最終,百萬時光,她終於重新恢復了宇宙級境界,凝聚出了一道和從前相似的能量身體。
從這一刻,她不再為別人而活,她的使命,是為了自己。
「這股力量……」
劫難、心碎,剝奪了她曾經真靈級的修為……但是卻賜予了她更為珍貴的東西――對靈魂的領悟。
少女的內心,從來沒有如此通透過,法則的力量,讓她的修煉一往無前,一直到達星雲級頂峰,然而,除了靈魂本源,她再也無法領悟到任何其他法則本源,更沒有辦法修煉到真靈級境界,因為她已經沒有了體內世界。
沒有了……本源?
「竟然沒有本源!」
陸方几乎不敢相信,沒有本源,就能修煉到星雲級圓滿境界,這……未免太過恐怖!
「如今的我,不再是血肉類生命,嚴格說來,也不能算是能量類生命,至多算是個四不像吧,所以,我沒有本源,既無法像人類的真靈級強者那樣突破,也沒有辦法學會能量生命修煉的方法。」
「但是……我活下來了。」
手掌落下,周圍的景象消失,兩人,回到了那淒涼殘破的古城,漫天黃沙依舊。
「陸方,」元祖靈者凝視陸方,「三大至高法則中,靈魂法則是最難修煉的,每個掌握靈魂法則的,除了天才到極致,必定是擁有不一般的人生經歷,而我……之所以可以領悟靈魂,勘破靈魂本源,一切你也已經知曉。」
「找尋我的心之所向,領悟天地法則靈魂本源,我用了百萬年的時光,這個時間很長。」
「或許你天賦很強,但是靈魂法則,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五年、十年?誰也不知道你需要花費多少時間。」
陸方沉默了。
元祖靈者領著陸方將她領悟靈魂法則的全過程給他看了,原因無他,自然是想讓他知難而退,然而他怎能退?
「若你執意要修煉,那麼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在這法則誕生之地感受靈魂法則,你的效率相對會比較高,這連城,是靈魂法則初始之地,有很多特殊的地方,在這裡,你的機會會大一些,但是需要的時間,很長,五年、十年,那都不算什麼。」
「第二,是相對靈巧一些的做法。」
「將你心中,腦子裡,想著你心中最在乎的三件事情,我會幫助你創造出磨練心境的元靈界,在這元靈界內,只有你是真正存在的,其餘的一切都是虛幻,但是這種虛幻――無限接近真實。」
「倘若你不能再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內及時從元靈界內離開,那麼將會永遠留在這虛幻的世界內,無法翻身,倘若你成功離開,那麼,多半會得到關於靈魂法則的領悟。」
「但是我要告訴你,死亡的機率,很高。」
「曾經來找我尋覓靈魂法則修煉方法的人不少,其中葬身於元靈界的,占據了99.9%,準確說來,這麼多人當中,唯有一人成功領悟了靈魂法則,卻也付出了難以想像的代價。」
陸方瞳孔一縮。
破而後立的道理,他明白。
元祖靈者,也是在她最在乎的一切都被毀滅之後,方才因緣巧合,領悟了靈魂法則,重塑真身,這樣的辦法,比干在那裡強行理解,要好上許多。
「我選擇第二種方法。」陸方緩緩地道。
「好,如你所願,現在,就將你最在乎的事物,在你的大腦中盡情想想吧,並且,好好珍惜接下來的時刻,因為即將發生的事情,將會讓你這一輩子銘記。」元祖靈者鄭重道。
陸方點頭,閉上雙目。
這一瞬,一束光芒,從元祖靈者的眉心射入陸方的體內。
這一瞬,世界,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