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閻出現在圓桌外的貴賓席上,南無憂半點也不感到驚訝。

雖然夏閻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一直有些不上不下的尷尬,但他畢竟也是安保總局的局長,地位上與很多巨頭企業的負責人齊平,而一直以來他距離集團董事會也只有一步之遙。

這樣一個人,無論伴隨多少爭議,當他親自來到【兌101】為南家的家族會議保駕護航時,於情於理都給他足夠尊貴的待遇――即便南鶴禮這個堂堂南家之主,正是死在他的任上。

而更重要的是,只有夏閻,才最適合與南於瑾配合出演接下來的好戲。

在聽到夏閻開口時,南無憂就已經猜出了他和南於瑾接下來的所有對話,而事實證明,這兩人的確沒有出乎她的所料。

「南於瑾,你知不知道,你身邊的那位小公主,在南鶴禮死後,第一時間就派了她的心腹手下去謀殺你?」

此言一出,整個會議室內都一片譁然,許多列席的南家元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的彼此面面相覷,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上判斷剛剛的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聽;有的人則長身而起,指著夏閻的鼻子要他休得胡言亂語。

被南篤以個人威信維持的會場秩序當即崩潰。

而作為當事人的兩人,卻出奇的冷靜。南無憂面色不動,甚至看不看夏閻一眼,仿佛此人根本不存在。而南於瑾也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夏局長,南家邀請你作為專家蒞臨現場,可以自由發言沒錯,但你也未免太自由了。沒有真憑實據的話,還是不要說了吧。」

「差不多得了。」夏閻冷笑道,「事情都走到這一步了,你還要維繫你那老好人的面孔到什麼時候?真憑實據我當然有,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放出來讓所有人大開眼界,怎麼,要我放出來嗎?」

南於瑾面色微微一沉,便要開口。

「放出來吧。」

南篤在此時打斷了兩人的對話,老人語氣淡然地說道:「既然有真憑實據,當然要放出來,否則和虛言恫嚇又有什麼區別?南家的家族會議上,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於是緊接著,那份震驚了李鈺和肖恩的視頻就堂堂正正地出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聽著那熟悉的聲音說出驚悚的話語,會場內的騷亂很快就發展到了連南篤都鎮壓不下去的地步。

聲討南無憂的聲浪,如滾滾潮水,勢不可擋。

「南無憂,你瘋了嗎?對自家人都敢下手?」

「虧我當初還真心覺得你有幾分可憐,真是瞎了我的眼!」

「南無憂你等著進監獄吧!」

面對這洶湧的潮聲,就連南篤這位元老都難以鎮壓住場面,幾次開口要求肅靜卻沒有人予以回應。

而孤立無援的南無憂,仿佛隨時都會被群情吞噬。

她高高揚起手,示意所有人住口,卻理所當然沒有效果,直到一道凌厲的爆能束自會場外射來,擊碎了會議室正上方的吊燈,令那通體由【震】星奇礦【南玉】雕刻成的藝術品轟然墜地。

伴隨價值百萬的吊燈摔成碎片,那些叫囂著的人們終於閉上了嘴巴。

「好像有人忘了,我是憑什麼走進這個會議室的。」

南無憂的聲音,在寬闊的空間裡顯得悠遠而冰冷,如同沒有人類的感情。

此時,那些叫囂著要送她進監獄,要讓她付出代價的人全部緘默了,反而是先前被吵鬧聲掩蓋住的南篤,依然以坦誠的姿態直視著她。

老人沉聲說道:「如果你是妄圖用軍事政變的方式來贏得你想要的一切,那你註定會失敗。」

夏閻也冷笑道:「你不會真以為那群烏合之眾能贏得了安保局吧?」

南無憂說道:「我只是想要一個公道。」

南篤說道:「你的公道,就是指使你的心腹秘書,暗殺你的二叔?」

南無憂說道:「此事我並不知情。」

南篤點點頭:「的確沒有證據證明南載舟是受你指使,所以你想說這一切都是他的專斷獨行,與你無關?」

南無憂說道:「是的,一切都是他的專斷……」

話音未落,夏閻就不由發出嗤笑,只是笑聲才剛剛從喉嚨里擠出來,一道爆能束就擦著他的鼻尖掠過。

夏閻的笑容立刻凝固、收斂。

這個會場,儼然是被白銀的人牢牢控制死了,以至於會場外的槍手可以肆無忌憚地瞄準裡面的任何一個人。

至於本該阻止這一切的安保精銳們,顯然沒能履行好他們的使命。

白銀精銳們的戰鬥力,有些超乎他的預期,於是事態的發展也隱隱有了失控的徵兆。

夏閻本能地轉頭看向南於瑾,卻發現南於瑾根本沒有在意他,只是以一種饒有興趣的眼神注視著南無憂,仿佛對近在咫尺的暴力威脅毫不在意。

而南無憂也沒有在意旁人,只專注地對南篤解釋著真相。

「父親死後,我與南載舟的聯繫非常有限,在他失蹤前三天就已經徹底失聯,再次見面,已經是在戰場上。我的確遭遇了海盜襲擊,過程極其兇險,幾乎令我喪命,而海盜們的領頭人也的確是南載舟,這段經歷做不得假,你們大可用各種方法予以求證。無論是去調查現場,還是找朱雀的殘黨審訊都可以。」

南篤問道:「那麼,原計劃去暗殺南於瑾的艦隊,為什麼會出現在你面前?」

南無憂說道:「這個問題,真的有必要來問我嗎?各位心裡難道沒有一點自己的猜測嗎?」

南篤說道:「沒有真憑實據的猜測,沒有講出口的必要。」

南無憂說道:「那剛剛那些恨不得置我於死地的言辭又算什麼?這裡有哪怕一絲一毫的真憑實據,證明是我指使的南載舟嗎?為什麼他們就可以默認我是幕後真兇,默認我經歷的埋伏是用以博取同情的苦肉計,進而對我口誅筆伐呢?」

南篤說道:「因為你是以武力威脅的方式走進這個會場,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中,你不應該期待他人的善意。」

南無憂反問:「不依靠武力威脅,請問我要怎麼走進這個會場為自己辯解?反過來說,如果我不出現在這裡,剛剛夏閻拋出那份可疑的視頻後,周圍的聲討就不會存在嗎?」

南篤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但這依然不能成為你破壞規則的理由。」

南無憂聞言,不由深深吸了口氣,以此來穩定住自己的激盪情緒。

片刻後,她輕笑著問道:「四爺反覆強調規則,那麼請問按照規則,我父親死後,大權該交由誰來繼承?那個本應繼承一切的人,為什麼連走進家族會議的會場,都不得不動用武力?有利於我的規矩就置之不理,不利於我的規則就反覆強調,這又是哪裡的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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