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領導為了給學習緊張的學生們減壓,特意舉辦了桌球比賽。

趙樹果本來不想參加這場比賽,當看到學校關於桌球比賽黑板報時,她停住了腳步。

當黑板報上躍出班級第一的獎品是雙回力籃球鞋時,趙樹果的心動了。雖然她對打籃球不感興趣,可對那雙籃球鞋卻充滿了期待。

趙樹果在黑板報下挪了挪腳,腳下那雙納底布鞋依舊任勞任怨地跟著自己。

從小到大,趙樹果一直穿著媽做的布鞋,上了高中也一樣。

「要是送給樹明雙籃球鞋,他該多高興,他在村裡上初中,家裡的活他可沒少干,對了,參加比賽。」她奔著那雙籃球鞋下了決心要參加比賽。

一聽說趙樹果要參加桌球比賽,柳素文心涼了,她領教過趙樹果打桌球的厲害。

高二桌球比賽在全班人的期盼中拉開序幕。

女生組打到最後,趙樹果和柳素文為爭奪出線權,展開了扣人心弦的交鋒。

男生組可是姚飛一枝獨秀,他早早地等待著與女生組第一名分個高低。

姚飛的每次贏球都會引來熱烈的掌聲,男生們是粗聲大嗓門地叫好,女生們也很瘋狂的捧場。

那個年代,有著背景的人往往比一般人引人注目,不是人勢力眼,而是現實中人們的出路太少。

能考上大學的廖廖無幾,多數人高中畢業還要為工作發愁。

壩上地區不比深圳,就業渠道少,有份工作相當不易,班裡的女生也在最後一年的時間為自己找出路。

能有個姚飛這樣的對象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柳素文的目標只有姚飛,在她的眼裡,能配上姚飛的只有她。

柳素文人長得好看,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會說話,人又愛打扮,衣服總是挑時髦的往身上穿,更主要的是嘴甜,不笑不說話。

其實班裡好多男生早在暗地裡把她盤算成自己的女友,但她卻對姚飛情有獨鍾,對別的男生理都不理。

柳素文連輸二局,像泄了氣的皮球蹲在地上。

姚飛站起來迎戰氣勢正盛的趙樹果。

第一局,趙樹果勝。

第二局,姚飛勝。

趙樹果手心裡冒出汗來,她閉了下眼睛,就在她閉眼的當刻,一雙回力籃球鞋向她走來,而且還飽含熱情。

她睜開眼睛,必勝的信念由心而生。

桌球在球岸上旋轉著,抖著機靈。又一個扣拍,她來了個漂亮的扣球……

球好像長了眼睛,專往趙樹果球拍上碰。

「第三局,趙樹果勝。」嚴老師親上陣,喊了聲。

隨後便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趙樹果舉起球拍,用一個勝利的姿勢回敬。

領獎品時趙樹果非常激動,當她接過回力鞋盒時,覺得沉甸甸的,「好重!」她高興地說了聲。

「趙樹果,還沒見過你穿過買得鞋,還不穿上,這可是當下最時興的鞋。」嚴老師看著趙樹果說。

趙樹果看著鞋盒上的鞋碼犯了愁,「樹明可是穿41碼,這39碼的鞋他可穿不下。」想後她對嚴老師說:「有沒有41碼的嚴老師?」

嚴老師吃驚看著趙樹果的腳說:「你穿這麼大的鞋?我看你也就穿39碼的鞋,才領了39碼的鞋來。」

「嚴老師,我這鞋是給我弟的,他喜歡打籃球,穿回力正合適。」趙樹果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那你等著,我給你換成41碼。」說著嚴老師高興地往外走。

「我這個學生,真是個好學生。」他一邊走一邊小聲說。

當趙樹果從嚴老師手裡接過41碼回力鞋時,她連聲說:「謝謝嚴老師!謝謝嚴老師!」

「學習可要抓緊呦,爭取考上名牌大學!」這是嚴老師對趙樹果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趙樹果很自信地說:「嚴老師放心,我時時刻刻努力著呢。」

嚴老師笑了笑說:「趕緊回去學習吧,一年時間快著呢。」

一個禮拜一晃就過,趙樹果盤算著想:「家裡剛播完莜麥,地里也就沒了別的活。這個禮拜正好在學校里學習,更為關鍵的是,自己一邊學習,還看護著學校,看護學校可是美差,學費學雜費可以減免。」

張北縣一中的操場寬敞,一對籃球架在寂寞地守望,少了你爭我搶的熱烈後,寂寞也就占據了所有熱鬧過的地方。

被歲月折磨的教室,熱鬧慣了,忍不住寂寞,偷偷摸摸地放蕩一下身姿。

它這一放蕩可不要緊,牆磚拋下本來的顏色,顯得難看;門窗在放蕩後脫了漆,斑斑點點,更是丑的不雅。

食堂的房頂的大煙囪正想美美睡覺,沒了煙燻火燎,它還覺得不自在;落在旁邊的小鳥湊過來與煙囪聊起了家常。

樹上落下一個破舊的羽毛球,在上邊待久了,它想接一下地氣,在地上它嘆了口氣說:「如果我還能用,如果我還年輕,如果……」

跑丟了的玻璃球嘲笑著說:「飛得越高摔得越重,看我,腳踏實地樂在其中。」

被丟棄的鉛筆頭聽了玻璃球的話,反駁起來:「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是走丟,俺是被遺棄,咱倆可都是腳踏實地,可這命卻不同。」

羽毛球哭了,鉛筆頭看了心痛,落下幾滴淚來,「老了沒用,老了沒用。」羽毛球和鉛筆頭異口同聲。

玻璃球坐在一邊,慢慢地思考人生。

一張紙片飛過來,天真地笑著,慫恿著鉛筆頭在自己身上發揮餘熱。

起風了,趙樹果躲進了教室中。

她寫著,算著,時間去時匆匆……

摸黑的時候,嚴老師給她端來了面魚,趙樹果說:「嚴老師,我剛吃過。」說完她抹了下嘴。

嚴老師笑了笑,她臉上的慈祥早把趙樹果的心看透瞧清。

「傻孩子,謊都不會撒,你只是喝了西北風?嘴唇那麼干!」她看著趙樹果說。

「嚴老師,我,」趙樹果再沒勇氣說下去。

天色暗了下來,趙樹果看著碗里,肥肉片和面魚一樣多。

「給自己碗里擱這麼多肉,嚴老師一向節儉,她可是用心良苦。」她真捨不得吃。

夜深了,學校在風中激情舞蹈,門窗趁著無人瞧個熱鬧;風中有草原上小草冒頭時傳遞來的消息,綠色快要占領壩上大地,生機將統領整個世界。

……

當一眼綠色盪起青春的袖子,世界變了,一顆顆年輕的心在憧憬著未來,趙樹果回到了家裡。

「這鞋是姐給你爭的,桌球比賽第一的獎品。」她把鞋遞給趙樹明。

「姐,我的親姐,我的,」趙樹明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平時他說起話來可是滔滔不絕。

「穿上,讓姐看看合不合適?」她看著趙樹明。

趙樹明穿上鞋,又蹦又跳,像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姐,你看!」趙樹明擺了個造型,港式小哥的那種。

「姐,我也要新鞋!」趙樹榮走過來,四下里找。

「穿買的鞋穿著腳臭,不信,過幾天你聞聞,樹明的腳准臭。」趙樹果哄起小妹來也有妙招。

「真臭,你看樹果姐也不穿買的鞋,她知道穿著自家做得鞋好,爭了個第一才把臭腳的鞋給我。」趙樹明和趙樹果合起伙來騙小妹。

趙樹榮眨了眨眼睛,天真地說:「買的鞋穿著腳臭,我不穿,讓樹明哥哥穿,臭死他。」

趙樹明轉過身捂著嘴笑。

正在這時,蘭心引著一輛大馬車趕進院子。

「媽,這是?」趙樹果看著蘭心問。

「你爺爺的病也不見好,前幾天抓了湯藥挺管事,只是湯藥有些貴,這不把莜麥賣了。」蘭心邊說邊招呼販糧食的中年人。

蘭心狠了心,僅留到秋收的口糧,剩餘的一股腦兒裝上了販糧食的大馬車。

販糧食的剛出門,村裡熏雞六扛著套雞網走進院子。

「蘭心嫂子,那隻雞該走了?」熏雞六客氣地問。

「牆頭上那隻公雞。」蘭心指著在牆頭上悠閒自在的大公雞說。

熏雞六不慌不忙地走到牆跟,一網下去,大公雞驚著叫著,使了老勁拍打著翅膀,但卻逃不掉薰雞六的網。

四下閒散的母雞驚了,尖叫著,奔跑著,走了遠處回頭望。

「別逮我家的大公雞。」趙樹榮抱住熏雞六的腿就是不讓走。

「蘭心嫂子,你看?」熏雞六看著蘭心說。

「樹榮呀,咱家的大公雞病了,叔叔是給大公雞看病,等大公雞病好了,叔叔就把大公雞送回來了。」蘭心含著淚,違心地哄著趙樹榮。

「媽。」樹榮一頭扎進蘭心的懷裡。

趙樹果和趙樹明轉過臉,她們不忍看到大公雞驚恐的表情。

可大公雞悽慘驚恐的尖叫卻扣打著每個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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