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中央車站過道,古月言不滿地停下腳步,扯住還想繼續走的林羨魚:「你突然拉走我幹嘛。」

「如果我不拉走你,班長你想幹嘛?」林羨魚反問道。

「好好說一遍喬木依啊!」古月言略生氣地說道:「她這幾天總是若有若無地嘲諷我,我忍了她好久,跟她講講道理還不行嗎?」

「但喬姐是講道理的人嗎?」林羨魚笑道:「班長你啊,學習記筆記能找准重點,反倒是戀愛這些小事裡找不准主要矛盾。」

古月言嘟囔一聲:「戀愛有學習那麼簡單就好了……那你說,主要矛盾是什麼?」

林羨魚諄諄誘導:「班長你仔細想想,你跟喬姐起爭執的真正原因是什麼?是因為她看不起你嗎?」

「不,喬姐是那種誰都看不起的人,但她偏偏針對你,是因為你們在核心利益上起了衝突。或者說,這趟旅遊里除了我,你們在核心利益都是衝突的,畢竟蛋糕就只有一個,你們卻要五個人分,甚至小玖還想來沾點奶油吃。」

「不過這份蛋糕本來已經被你們按照各自的表現,約定成俗地分好了,但班長你這幾天表現得越來越好,喬姐最先發現你的威脅,懷疑你要多分點蛋糕,所以不自覺地找你茬打壓你。」

古月言叉著手靠著牆,別過頭哼了一聲,腮幫子氣鼓鼓的超可愛,說道:「所以我要跟她吵明白啊,總不能我被找茬還不能還擊吧?」

林羨魚拿起單反拍下這一張珍貴的「班長委屈照」,說道:「當然要還擊,但你還擊錯人了。

憑臉皮,憑口才,憑手段,班長你的段位比喬姐都差好遠。

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憤怒時,強者將刀刃揮向更強者,弱者將脾氣發泄到更弱者。」

古月言疑惑地問道:「所以我要勇敢地向喬木依大魔王發起挑戰?」

「不,我是說你要將脾氣向任大哥發泄,這個才是不敢反抗你的大沙包。」林羨魚一本正經地說道:「這件事明顯關他鳥事,你再任性他也會全盤接受。」

「喬姐一欺負你,你就轉過頭欺負任大哥。你想想,這件事歸根究底都是任大哥的錯,如果不是他不肯將你當成唯一的公主,你哪用受這樣的氣?」

「最重要是你的反抗對喬姐來說只是撓痒痒,反而暴露出你的弱小。但對付任大哥就不一樣了,你欺負得越起勁,喬姐就越心疼,其他人也會因此對先挑事的喬木依不滿,形成圍毆的局面!」

「這就是黑暗兵法,公子獻頭的道理!」

古月言眨眨眼睛:「不是圍魏救趙嗎?」

「差不多啦!」充滿智慧的林羨魚一揮手:「這個道理放到什麼時候都適用,班長你從不搞事,往往都是站在道德高地上,那你當然可以拿著道德大棒拚命往任大哥身上招呼。只要別人心疼他,自然就不敢招惹你了。」

古月言嘬嚅了一下,小聲說道:「那……要怎麼做?不會很嚴重的吧?」

林羨魚翻了個白眼,說道:「怎麼?都還沒動手呢,你就先心疼他了?」

古月言微微咬唇:「嗯……」

林羨魚:「這麼說,難道你已經原諒他同時跟你們幾個交往的罪孽了?」

古月言愣了一下,連連搖頭:「沒有。」

林羨魚嘆了口氣:「那這個就是他為自己過錯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你又何必心疼他呢?」

「班長啊,你們的關係我就不評價了,但你們以後哪怕真的能成為和諧相處的一家人,你也要記住,你沒有虧欠過他。

救命之恩跟愛情可不能等同,你是因為愛情才跟任大哥在一起的。

所以在這一點上,是他虧欠了你,是他犯了錯。而你因為他的錯誤受委屈,你應該是大義凜然地用各種手段為自己爭取權益,不必內疚,更不必為他著想。

不然,你現在無底線地寬容他,他以後也能無底線地傷害你。」

古月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過了一會兒似乎想明白了,感激地拍了拍林羨魚的肩膀:「謝謝你,羨魚。」

「嘿嘿,我們可是好姐姐啊。」林羨魚親密地挽住古月言的手臂,笑道:「以後如果小星星要請秘書,你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哦!」

「嗯!」古月言重重點頭,讚嘆道:「沒想到羨魚你雖然沒談過戀愛,但說起這些事卻頭頭是道,真是厲害啊!」

換成其他人,林羨魚肯定會以為對方嘲諷自己,但換成班長……那就是真的讚美了。

古月言眉毛微微一顫,故作隨意地問道:「那羨魚你沒打算在大學談戀愛嗎?沒有喜歡的人嗎?」

林羨魚看古月言試探自己,心裡樂呵得像是看見小學生想跟自己solo,便笑吟吟說道:「應該是有的吧,但我沒打算談戀愛啊。」

古月言問道:「為什麼?」

「我膽小啊。」林羨魚笑道:「而且是遊戲不好玩嗎?愛豆不好追嗎?還是綜藝不好看嗎?愛情在我現在的人生清單里可不是第一位哦。」

古月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哎,我們不是要回去嗎?」

「我其實是真的想上廁所,陪我去嘛。」林羨魚樂呵呵地拉著古月言去找洗手間,將所有心思都藏在腦海深處。

我是個很膽小的人,是非黑白不敢說清楚,怕失去朋友;

靈氣復甦不敢努力修煉,怕擔負責任;

太平盛世不敢說喜歡你,怕耽誤別人。

我雖然很懶,挑撥離間,為班長出主意,在一邊看戲,但我知道我是個好女孩。

等她們回到集合的地方,發現只有喬木依、任星美以及抱著黑貓的小玖在,林羨魚好奇問道:「東老師和任大哥呢?」

「私奔了。」喬木依淡淡說道。

兩人看向任星美,任星美點點頭,攤手說道:「他們已經離開了紐約,躲進另外一個黑夜裡卿卿我我。」

古月言微微皺眉:「他們有急事回國了?」

紐約和玄國時差12小時,現在是紐約的中午,也是玄國的晚上。

喬木依也不再開玩笑:「嗯,似乎是天京研究所的空間實驗出現問題,需要承靈臨時過去救場。小索……小索的理由是他是四轉治療修士,可以救治傷員,非常熱心地跟承靈走了。」

這個理由非常正當,然而出自任索嘴裡,總讓人感覺怪怪的。

林羨魚微微挑眉:「這麼說,任大哥和東老師暫時離開了我們,如果她們遇上什麼事,我們也無法及時干涉……」

大家一愣,瞬間臉色大變!

喬木依咬牙道:「怎麼又是承靈,這次怎麼也該輪到我了吧!?」

任星美嘖了一聲:「這次怎麼拋下我了,明明上次我跟東老師一起的,不公平!」

古月言也隱隱有些不爽:「東老師連續兩次啊……」

「不公平,小玖也要去玩!」小玖高舉黑貓大叫道,黑貓懶洋洋地喵了一聲。

林羨魚都無語了――這群人以為是去郊遊嗎?

要知道一個不好,任大哥和東老師就會遇上堪比月神試煉、異位面入侵的大事件啊!

不過按照她們的說法,她們跟任大哥在經歷這些冒險的時候,似乎真的跟郊遊沒什麼區別,甚至還能看見任大哥表現出智勇雙全的一面……

林羨魚問道:「不能打電話給他們嗎?」

「天京研究所那邊屏蔽手機信號的。」喬木依聳聳肩,說道:「我們這邊也沒辦法,只能等他們回來或者聯繫我們。」

大家表情各異,有的擔憂,有的不滿。

這時候,喬木依忽然走過來摸了摸古月言的腦袋,古月言馬上警惕地退後一步,緊張地看著喬木依。

「你這退後一步是認真的嗎?」喬木依笑了笑:「好啦好啦,剛才小索罵了我一頓,我想了想,我這幾天的確做得不對,所以想跟月言你道個歉,月言你能原諒我嗎?」

林羨魚聽得眉毛一挑。

任大哥敢罵你?

我還不如信無上至尊在1999年沒召喚任大哥是因為他段位太高突破天際以至於變成無法召喚的論外級修士。

雖然早就知道,但林羨魚還是忍不住感嘆一句:喬姐才是那個無底線寬容任大哥的人。

淦,真的好奇他們兩個感情破碎會不會引爆太陽系……

古月言微微一怔,她對上喬木依誠懇的目光,微微點頭:「嗯,既然你這麼說,那我原諒你了。」

喬木依歡喜一笑,牽住古月言的手說道:「太好了,如果我們因為這些小事就冷戰,那氣氛多尷尬啊。」

「畢竟……」

喬木依瞥了一眼她們幾個,嘴角勾起,目光流轉間露出一絲戲謔:「在承靈和小索回來之前,我們可是要一起旅遊的小夥伴哦。」

林羨魚、古月言、任星美、小玖乃至於黑貓,都不由得感到一股寒氣從脊椎蔓延全身。

明明是人間四月天,卻有種萬物凋零的肅殺氣息。

她們忽然意識到,東承靈不在,任索不在,現在完全沒人能製得住喬木依了!

大家打包一起來,都不夠喬木依一隻手!

「來,讓我們好好享受這趟旅程吧。」

……

……

「空間坐標出現偏移。」

任索和東承靈剛落地,東承靈就語速飛快地說道:「空間震比我想像的還要嚴重,我留下的空間坐標發生了偏移。我們現在應該還在研究所里,但不知道在哪個位置,我們要儘快與研究所負責人聯絡……」

說著說著,東承靈忽然身體一軟,任索連忙將她抱在懷裡,東承靈輕輕呼出一口氣:「跨越半個地球瞬移,我依然力有未逮。正常情況下,我應該能在瞬移之前就發現空間坐標偏移的。」

「你已經最最厲害的空間修士了。」任索輕聲贊道,牽住東承靈的手,十指緊扣,然後他環視一周,略感疑惑。

「這裡……是研究所?」

他們現在所處的,應該是一個衣物間,或者雜物間。

銀白色的冰冷牆壁,聲控的明亮燈光,似乎從遙遠處傳來的喧鬧聲,的確有幾分研究所的味道。

房間很大,但放的東西也很多,例如踏雲靴、流雲靴、望仙鞋、凌波拾翠履、通天冠、辟邪披風、雲紋甲、翼雲甲、玄武戰袍、太極軟甲……

也不知道是照著哪個仙俠遊戲做的衣服,每件衣服不僅都有專門的假人基座,還貼著名字標籤,甚至還有不同搭配模式,儼然是一個展示現場。

要不是因為這些衣服一點靈氣都沒有,任索都懷疑他們闖入天京研究所的藏寶庫了。

除了這些衣服外,還有一些很奇妙的東西,例如數款仙宮九尾狐的抱枕。

任索懷疑這個抱枕有表里模式,但東承靈在懷裡,他也不好意思拿起來看看。

除此以外還有很多東西,吉他、貝斯、口琴、書畫、刀槍劍戟,甚至還有一沓沓漫畫原稿。

任索瞥了一眼漫畫,畫得倒是還行,說的是東漢任家一個沒有覺醒血脈力量的青年穿越到21世紀縱橫花花世界的故事。

情節非常老套,對話極其小白,通篇全是YY,是水準線上的廁紙漫畫,可以用來騙小學生錢。

房間裡還有幾個手辦陳列櫃,出鏡率最高自然是九尾狐手辦了,從泳裝到便利貼,從巫女裝到繃帶裝,從水手服到聖鬥士,各種款式應有盡有。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則是東漢任家的手辦,歷代家主都有,甚至還有出場次數不多的普通任家弟子……

用這個房間的人,是九尾狐和任家的狂熱粉絲嗎?

任索很快就判斷出這個房間應該是某個人的收藏室,因為收藏品風格基本一致,而且還精心布置過,那濃烈的愛好撲面而來。

這時候靈氣枯竭的東承靈也稍微緩過來,說道:「索,我們出去吧。」

這個房間有門,只是任索一看就知道那不是常規方式能打開的門:沒有門把手,門上沿有攝像頭,估計是虹膜認證系統。

東承靈帶著任索走過去,看著攝像頭,攝像頭紅光一閃,變成黃光,發出「bi」的一聲,但門還是打開了。

「我在研究所有一定權限,黃燈是說我本來是沒資格進來,但如果事態緊急、事後補充申請材料或者得到上位主管的認可就沒問題了。」

東承靈鬆了口氣:「幸好不是閃紅燈的高度機密地帶,不然我們只能暴力出去了。」

任索有些好奇地看了這個房間――這個房間居然是連東承靈都沒資格進入的地方?

「嗯?」

一個聲音忽然在任索和東承靈心裡響起:「你們怎麼……哦,是5級空間研究員東承靈,你是來解決空間震事故,但因為空間震影響空間坐標所以瞬移偏移了?」

任索和東承靈馬上環視一周,發現周圍根本沒人,門後通道也是空無一人!

兩人都震驚莫名――他們可是四轉修士,但現在有人用精神力跟他們交流,他們連對方在哪都找不出來!

東承靈之前也曾多次來研究進行空間研究,但也不知道研究所這邊有如此強大的修士!

任索更是震驚,他沒想到自家媳婦的研究員等級比他更高!

他也只是4級研究員啊!

東承靈居然是5級!

可惡,文娛向研究員的晉升速度果然就是比實業向研究員慢!

「沿著通道過來吧,我臨時給你調整了出入權限。」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監視器的黃燈瞬間變成綠燈,兩人對視一眼,便牽著手一起沿著通道走過去。

通道很短,轉過彎又看見一座屏蔽門,但東承靈抬頭經過虹膜認證後就綠燈打開了。

一個寬闊的地下空間,伴隨著溫暖的光線映入他們的視網膜上。

就在幾分鐘前,任索還在有星空穹頂宛如城堡的紐約中央車站。

而現在,他看見了一個堪比魔幻小說法師聖殿的魔幻宮殿。

高高的天花板實時映射著的太陽系的運作,無數小行星、矮行星和行星在沿著無形的軌跡公轉,中央的太陽散發出溫暖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宮殿。

大理石地板宛如湖面,每踩一步根據力度會濺出不同的漣漪。

十三塊巨型液晶螢幕顯示著各種數據,穿著白大褂的學者們坐在控制台前爭論,除了學者外還有任索認識的熟人:茶仙兒、游戩、川先生……

而整個空間最奇幻、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個巨大的冰封王座。

無數管道從背後的巨型牆壁延伸至地面,以極其醜陋極其秩序又極具詭異美感的方式化為基座,托起一座深藍色的冰封王座。

王座的冰氣沿著管道延伸,將巨型牆壁冰結為冰面,冰面上延伸出一個個座位,冰座上又坐著一個個任索熟悉的遊戲角色:仙宮殺手(2049年)、趙子鯉(2049年)、無上至尊(1999年)、黑棺魔王、暗懼時師、虛空行者、黯月先生……

以及最為華麗,無時無刻折射著彩虹光輝的華麗冰雕・魅惑九尾狐。

任索第一個念頭是:回去讓白忌給我也整一個。

王座上坐著一個仙風道骨的年輕仙人。

當任索和東承靈進來,年輕仙人的視線從右手側的手提電腦的九尾狐屏保移開,先是看了一眼東承靈,再看了看東承靈跟任索十指緊扣的手,最後看向任索。

任索抬起頭,看向這個在紅塵俗世卻超然物外的年輕仙人。

兩人視線交匯,各自心中對眼前這個男人,下了一個主觀又客觀的準確判斷。

多年以後,當大家談及這次世紀性的歷史會面,往往會冠以「惺惺相惜」、「一見如故」、「一見鍾情」之類的形容詞,對會面中的兩位主角進行無限美化。

無數同人小說家(BL居多),更是對這場會面如此評價:「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刻開始咬合轉動。」

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熱心市民任座出來闢謠:

「那時候,我覺得他就是一個無時無刻散發著戀愛酸臭味的渣男人。」

「事實證明,本座是對的。「

大家轉過來詢問另外一位主角的看法,要求隱私保護的圍觀群眾任索匿名回答道:

「那時候,我也覺得他只是一個裝逼不成裝成傻逼的裝逼犯。」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我成就了他逼王的威名……果然裝逼這件事,不僅要看個人的努力,也要看歷史的進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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