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被氣了一回。

這次生氣不是因為王曉燕和王於達串通而生氣,而是氣王於達竟然將我的進口奔馳以這樣的方式來開。

為了拉風「我」,我才買進口奔馳的,現在風頭都被他搶去了,早知道有這一天,我還不如買台國產寶馬呢!

我氣得不想走了,一屁/股坐在醫院大門口攔車的圓墩上,以一輛救護車擋住我的身影,像門衛一般數著他繞圈。

第一圈……第三圈……

就在他繞第五圈的時候,我忍不住了,敢情我車燒的是水,不是油。

雖然我是靠著「颳風下雨」成為暴發戶的,但那都是多少年的事了。

而且現在錢掙很辛苦……我能靠本事炫富,但是他不能。

我並沒有阻止王於達繼續開車轉悠,而是採取了迂迴方式――給王曉燕打了一個電話。

「曉燕,那個我不舒服就先回家了,小伙子回來你就給我打電話,讓他給我打也行,他知道的……」

王曉燕問我:「富貴哥你要是不舒服,現在可以來拍片子,我給你找人。」

「不,不,我就是有點頭疼,可能睏了。」我在想王曉燕知不知道她開的那藥是給我的?

「哦,好,那你回去休息。」王曉燕還問我,「那個病人家屬你和他認識嗎?我感覺你好像過於在意他。」

「我看起來很在意他?」

「是啊!那天我們討論的時候你聽得特別出神,而且今天我一說他不見了,你就急忙忙地趕過來,就好像他是你親弟弟一樣。」

「我就是……哎,你就當我有錢沒地方花吧!」

我不能給王曉燕說自己是同情小伙子;

也不能說自己既然看著他媽媽生病了,心裡就想幫一幫;

更不能說我看見他和他女朋友吵架,十分羨慕他們那種驚天動地的愛情……

王於達已經開始轉悠第六圈了,但這一圈後我看他駛出了醫院的大路……走了。

王於達走後,我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抽了一支煙,我點燃第三支煙後,那個小伙子來了,我與他在醫院正門碰面,畢竟那裡的光夠亮堂。

「哥,讓你久等了,」小伙子說,「我回家拿房產證時將電話忘在家裡了,又重新跑了一趟。」

我一邊說沒事,一邊翻看著房產證。

「張啟明,你的名字?」

「嗯,房產證上是我和我媽的名字,」小伙子跟我解釋說,「哥,上次我跟你說過的,有我媽的名字,我媽不簽字。」

是啊!就你母親現在的情況是想簽字也簽不了啊!

「你別介意啊,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喜歡解讀別人的名字,你這個名字寓意好,代表著能像啟明星一樣閃耀光芒,指引迷路的人。」

我將房產證遞給小伙子,將土地使用證留下了,「這個我就先幫你保管著吧!合同我也沒寫,等你媽好了我們在坐到一起看是簽房屋買賣合同還是勞動合同。」

「這個……?」小伙子不明白。

我說:「你媽要是問你怎麼籌的錢,你怎麼說,總不能說房子拿去抵押了吧,有房產證在手她就看不出來了。」

小伙子恍然大悟:「你說得是,哥,你放心,我不會去掛失的。」

我微笑道:「這我都沒想過,那個住院費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已經將錢交給我朋友了,只要沒錢她會往裡交的,沒護士在催你了。」

我還叮囑小伙子:「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隨時是地,遇事也別想不開,你媽不讓你賣房是想給你留個根,你該懂得她的心意。

海上燈塔明亮才能為人指航,才能讓迷失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我這段話的意思小伙子可能不太明白,他遲疑了一會才點了點頭跟我道謝。

「上去吧。」

我望著小伙子離去的背影嘆氣。

我之所以沒有將錢直接給他原因是剛才我給王曉燕打電話多心問了一嘴。我問她那個小伙子的母親究竟治好的可能性多大。

醫生往往會顧及病人家屬的心情會含糊一些,一邊下著病危通知書一邊說盡力……

但我這個陌生人問情況就不一樣了。王曉燕如實回答我,在我下樓等小伙子的這段時間,小伙子的母親再次被下了病危通知書,如果闖不過關,他母親怕是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人生在世,世事無常。

當我們身處困難絕境時努力地想怎麼才能扭轉乾坤,可想不到時不待人,轉機來了,事情卻一去不回了。

小伙子剛滿懷希望地籌到錢,上樓就要被告知「病危」等等各種他不想面對的困境……

我希望張啟明在得知自己母親病重之後做一個「不迷失自己道路」的啟明星,照亮別人的同時也照亮自己。

我從張啟明那裡明白了一個「時不待人」的道理,而我還沒有到時不待人的時候。

所以辭退王於達這件事應該由我來開口,而不是交給曹經理來辦。

以免將來某一天回憶……我後悔。

我給曹經理打了電話,讓他算好王於達的工齡和三個月的補貼金一共多少就行,其他我來說。

我知道曹經理不願意接勸退王於達的活,但他有必要在聽見我要自己說時樂呵的那勁……

笑聲簡直太刺耳了!!

我從來沒有去過王於達和陳瑾的住處,沒去過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他們住在哪裡。

陳瑾和王於達談對象前她自己和同事合租在一起,談了之後自然搬了出來,倆人選了一地,租了一套小戶型的房子……

王於達有幾次忘記拿東西,載著我回來拿過幾次,每一次我都坐在車裡等他,上樓後他會站在窗戶邊吆喝了我一聲,仿佛就是在告訴我,他家在這裡。

按我和王於達的關係……

他從未邀請我到他家裡來過,畢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他們一起蝸居在這裡,我來會讓他們感到不方便吧。

我曾以為自己第一次踏入他們的家會是喬遷新居的時候,沒想到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踏進樓道,望著有些髒污的牆壁我忽然想到了時光荏苒這詞。

一周前,我還沉浸於樓盤大賣的喜悅中和王於達展望未來,沒想到一周之後我的助理辭職了;和我是一條心的兄弟就快要「分道揚鑣了」。

三樓。

王於達和陳瑾住在三樓,這是一棟自家修建的居民樓,戶型格局屬於獨門獨戶的那一種。

在土地資源已經很缺乏的城市,屋主這麼修有點浪費,如果是我,我一定修一套大的戶型和小的戶型……

扯遠了。

王於達家的門是開著的,而我還沒進門就聽見了陳瑾的聲音。

「你在哪裡?怎麼還不回來?」陳瑾說,「現在都九點了,下班的時候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我聽不見王於達說什麼,但從陳瑾的回答中我猜出來了。

「你別老拿王總來做你的藉口,我每一次問你在哪裡,乾了什麼,你都說在他家,和他在一起,你騙鬼呢!?」

想來陳瑾已經急眼了,她說話都不著調了。

「我真在,你不信我給你發實時定位。而且我要將車停回來。」

陳瑾將電話的免提打開了,我站在門口清楚地聽見了王於達的話。

「你當我很蠢,王於達,王總從來沒有要求你將車要停在他家樓下。」

王於達辯解道:「我不蠢,我就是不放心。我要看著他回來,而且今天他還沒吃藥。」

這兩天因為藥的事情讓我身心俱疲,也想了很多,想多了的唯一好處就是再次聽到王於達說「藥」的事情我的心情波動不大。

陳瑾果然知書達理,聽見王於達要想辦法喂我藥吃時,她咽下了心頭的一口氣,說:「好,那你告訴我,你多久回來。」

「富貴哥家裡有燈,我上去一趟,最慢一個小時回家。」

「還要一個小時,再一個小時幾點了?王於達,你一個開車的一天哪那麼多屁事。人家沒讓你當狗,你自己還屁/顛/舔/上去,你覺得現在離開他活不了了嗎,你以後一家人怎麼活。」

我覺得陳瑾說得嚴重了,但也不無道理,她的意思應該是說「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

我沒打擾陳瑾發脾氣,一直等陳瑾掛了電話,才敲了她開著的門。

我心裡暗暗想,王於達平時還是挺不容易的,不過男人嘛――想上老婆的榻那就得聽老婆的話。

如果狠角色這麼對我耳提面命,我一定……想辦法改變她。

陳瑾看著我十分驚訝,雙眼皮都睜成三層了,她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話。

「哥……哥……」她聲音不止抖,臉嘴都癟不成形。

我看出她是想跟我笑一笑緩解尷尬,但她僵硬的表情實在是擠不出笑容。

我體貼入微地說:「笑不出來別笑了,難看。」

我也沒辦法給她回笑一個。

陳瑾沒想過我會這麼直白的說出口,樣子更加尷尬了。

「哥,你來、來了多久了?」她應該是想做最後的掙扎,期望我是剛才到的。

「剛來,你放心,我沒有聽見你發脾氣,你給我的印象還是知書達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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