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角色理所當然地說:「如果村裡的人一直這樣不棄不餒,我們只能一直守在這裡。而且我覺得只要我們守在這裡,他們不出去,外面的人不能進來,就算他們在村裡鬧翻天,也沒事。」

我有點茫然,又有些贊同,這還真不為是一個好主意了。

就像是魚塘里的魚,沒病的被圈在一起,他們無聊了還能相互咬兩口。

狠角色一臉得意:「這是我昨晚熬一宿想出來的方法。」

我還能說什麼,只能給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我贊的不是她的方法,而是她的精神,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女人值得讚嘆。

「你少費點精神,免得老得快,指不定季書記他們有更好的方法來應急。」

「那權總你有更好的辦法!」狠角色對我不以為然,她說:「我是參考了當年的SARS防疫方式,而且我已經將這個方法告訴了季節,他已經跟朝上建議了,恰好跟上面下發的指令不謀而合,只是層層下達,傳到每個人耳里需要時間。」

我咧個去!

這意思就是說我初四左右就不能回市裡了。而且狠角色之前阻攔人時都沒有說,全是我在勸阻。

這件事真的是……

太給力了!如果不能出村我回不去那不就代表狠角色也走不了。

我竊喜地看著狠角色,浮想翩翩……

她被我灼烈的視線嚇著了,用一種疑惑的語氣問:「權總,你在想什麼,我怎麼覺得你沒憋什麼好事?」

我有些驚訝狠角色對我的了解,她竟然洞悉了我的表情。

「嗯,何助理,你這麼熟悉我的想法,會讓我誤會你對我有看法的。」

狠角色一頓:「你想多了。」

我並沒想多,我只是覺得事情在朝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

封閉管理村子的一件不可思議的大事。

今天村民想出村的勁頭讓我對未來有了一個預估。

——堵著村口招了很多人不滿,大家雖然都顧及我的面子,忍了一口心氣沒有勢要出村,但繼續這麼下去我的臉指不定也要變成冷板凳。

現在的這個狀態就像是河水,表面上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湍急。

每年初一、初二都是返鄉高峰,加之現在市區里施行封閉管理,那麼更加會湧入一批返鄉之人。

「那個不說其它的,」我道,「我想給你普及一下仙桃村的鄉土民情。是不是覺得我們村老房子多,但人少,而且居住在村裡的人不是老的就是小的?」

狠角色點點頭,「這個我知道,留守嗎。」

「算,也不算,」我說,「仙桃村距離縣城也就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距市區也就一個小時,所以仔細想想也不算留守。

原本是村裡的人,因為工作或者嫁娶慢慢遷移到了縣城和市裡,平常來往少,但過年過節是一定會走動的。

不僅如此,在外居住的人會想,村子裡會不會管得太嚴,我們回去躲災,而且村裡地廣,空氣很好會更加安全。

我說這些是想你有個心裡準備,如果外面的人攜家帶口要回來,必須進村怎麼辦?」

狠角色依然不明白,她說:「城市裡嚴格把控,他們怎麼能回來,而且現在各個路口也設置了檢查點,不信你可以看看朋友圈!」

我道:「我不是不信你,只是告訴你想像和現實是兩碼事。我們能阻攔一家人,如果兩家,三家呢?很多東西光靠我們兩個是不行的。嚴於律己只是一個方法和榜樣,但收效甚微。」

看來狠角色是把我的話聽進去了,她悄悄走到一邊,打了一個長達十多分鐘的電話。

我前面說的那一大堆話,其實也就是向狠角色打探一下接下來季節那邊有沒有動靜。

昨晚睡覺時,我媽把我拉到一邊問我:「你二姨夫他妹妹家初二要辦喜酒,叫我們過去,你說我們現在是過去還是不過去。」

這一遇到人情世故我很犯難!

如果不過去,我二姨會不高興,還會嘲笑我爸媽屁大點事都上頭。

儘管這事本來就大,但我二姨那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沒辦法。

如果過去,就是公然不顧及防疫措施,還打了狠角色和季節的臉,打季節的沒問題,關鍵是狠角色……

我現在做不到了。

從昨日見到狠角色後,我明顯感覺她沒有之前那麼仇視我了,今天對我似乎更加客氣,這種客氣有點像男女相親初次見面,微妙的感覺與關係。

當然這也可能是我錯覺――狠角色對我說了很多個「我們」,我心飄了。

她說:

我們一起去!

我們一起守著這裡。

我們該怎麼辦?

我們……我們……

飄遠的思緒被狠角色拉了回來,「你怎麼老是走神。」

「哦,想事,」我問,「季支書怎麼說?他的那邊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比如誰家要辦酒席怎麼辦?」

「誰還頂風作案,反正酒席是辦不了,現在出來了舉報電話。」

「你把舉報消息發給我看看。」

狠角色愣了一愣,「發簡訊?要不我們加個微信。」

在一起工作三年,我連狠角色的微信好友都沒加,這真是有點辱沒我對她的心意。

舉報信息我看後直接發給我媽了,我媽給我回了一個消息——回來再說。

中午飯是王於達給送來的,他送來後,就拐了個彎去王曉燕家了。我和狠角色飯剛吃完飯,他們兩人就一道出現了。

王於達說:「哥,下午我們幫你看著,你們回去休息會。」

我莫名感覺王於達沒憋好事,大概是想放水,不激怒村裡人。

此時王曉燕突然說話了:「富貴哥,你放心,我知道情況的嚴重性。」

怎麼就被王曉燕猜中我的小心思,我一向都將自己掩飾得很好。

我把目光投向狠角色,「要不你回去休息會,我跟他們在這裡看著。你放心,我們三個絕對不會放一人出入。」

如果她走了,我就能去隔壁村看看情況。

如意算盤打的響,但狠角色沒同意,最終的結果是讓我回家去。

因為我要去小鈴鐺家拿我的手機,我也沒拒絕大家好意,現在這個時候正好去拿。

二姨那就算了,明天再說。

拿手機比送手機方便多了。我撥通我的無間道號碼,將小鈴鐺叫出了門。

小鈴鐺很快就跳出來了,手上還捏著鋼筆。

「初一都不休息,你這學霸做得夠嗆,也辛苦!」

小鈴鐺快言快語:「昨晚熬了半夜,今天打瞌睡了,作業還沒寫,我趕回去寫,每天計劃我都安排好的,不能懶,懶了一天,就不想動了。」

「好好,那快回去,估計我高中的照片你也沒找到。」

「昨天就是為你熬夜的,」小鈴鐺露出狡黠的笑意說,「富貴哥,手機裡面有好東西,快回去看,後面再來謝謝我啊!」

看小鈴鐺神神秘秘的樣子,我原地打開手機……

錄製狠角色的小視頻還加了特效,狠角色頂著一對兔子耳朵聲色並茂地講著「雲想衣裳花想容……」

我嘞個去,這詩找的絕了。

小鈴鐺簡直太上道了,這首詩全然將我對狠角色的感覺表達了出來。

我以為這就是小鈴鐺給我的驚喜,但沒想到後面還有。

是小鈴鐺她錄自己的視頻。

「富貴叔,富貴叔,你肯定先看小意姐姐的視頻,不過沒關係,男人嘛,只要承認誰是他的心上人我就覺得很棒了……

那個這是關於你高中照片的事,如果想看就接著看下去,但我要告訴你,我婆婆說你看了照片不好,如果不想看,就刪了這個視頻。

我很遺憾地告訴你,我還是沒找到照片,但你不用擔心,我給你畫了一張。

噹噹當,怎麼樣,有沒有覺得我的畫工還不錯的,哈哈,不愧為學霸中的學霸,不過怎麼你以前這麼瘦,現在這麼胖呢!聽說胖子都是潛力股,你看看你高中長得多俊俏,都迷死我了。」

俊俏個屁,迷死個鬼,這個人分明就是王於達他哥,不過早些年出事了,人不在了。

我就說小鈴鐺肯定記錯人了。

到家才三點,我媽不在新房子裡,她每年初一都會在老房子裡待很久,裡面其實也沒放什麼好東西,就家裡以前舊的家具,和我小時候舊的衣物。我沒去打擾她,而是去了王於達家,給王姨說聲,王於達替我,等會回來。

王姨家門開著,而她正在搗弄我媽給她的那個盒子,我看著她從盒子裡拿出來了一張遺像,仔細擦了擦,然後擺到堂屋,供了兩個蘋果和一碗餃子。

「今年去不了廟子,不能給你念經,你就將就一下啊!你媽現在挺好的,你也不用操心。」

我心裡此時有十萬個為什麼。

為什麼這張遺像會放在盒子裡,盒子還是我媽抱過來的?

對,我想起來了――之前我回來安慰王姨時,她家根本不沒有掛遺像,而現在掛是因為我回來了還是因為王於達回來了。

以前過年的時候這張遺像都掛在這裡,所以我猜並不是因為王於達回來,而是因為我突然回來了……突然!

還有王姨剛才說的是「你媽」不是「媽」,難道我失去記憶的事情和這個男人有關係?

被王於達稱為「去世哥哥」的人其實不是他哥,而是我哥?!

如果真是我哥……我媽和我爸為什麼要掩飾,我腦神經這麼粗條,一直沒發現……他們藏著不累嗎?!

此時我有一種衝動,想立即上前逼問王姨,問問她,這個人究竟是誰!

跟我有關係還是跟你們有關係……

為什麼你、你們全都要瞞著我!

我爸媽瞞著我,王於達瞞著我,這我都認了,為什麼全村的人也要瞞著我。

甚至還將遺像搬來搬去……這對死者多不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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