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於達這一段話的信息量真的不是一丁點大。

我不愛說話;我和王曉燕關係好,最主要的是他救了我……

救?!

即使我覺得這些有些無厘頭,我也無從反駁,因為在我腦子裡搜索不出這一幕――我勇猛打架的壯舉。

「她中意你,大概也是從那個時候的感謝。」王於達一串一串的話都讓我驚訝。

聞此,我除了驚訝,更多是錯愕……

如果王曉燕這樣,那得有多少年了?!

「說來也奇怪,」王於達發表了一下他的感慨,「王曉燕性格內向,沒想到你們兩個不愛說話的人能關係那麼好,當時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此時我又想起了田埂上那個小姑娘跟我說的話。

我為什麼要當王富貴……

這句話問得十分奇怪。

明明我就是王富貴,什麼叫我要當王富貴?!

我硬生生按下心頭的疑惑,繼續聽著王於達說話。

「幫你打了一架後,我們關係緩和了一些,我問你老是坐在田埂上看什麼時,你也會吭聲了。

你指著對面山上的一棵樹說,「那裡有鳥窩,不知道裡面有沒有鳥。我也是心血來潮,讓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是我煽動王於達去掏鳥窩的,沒想到是他叫我去的。

「前面的起因,我不大記得,但這後面的事情我大概都想起來了,」我接著他的話說,「我們去掏鳥窩,而你摔下了樹,說實在的,這麼多年,我一直心藏愧疚,但愧疚什麼我想不明白。」

王於達不可置信地瞄了我一眼,我感覺要不是此時他開著車,眼睛會把我看得穿孔。

「你真記起了?我不信。」

我向他證明我記得的部分,我以點概全地說:「你讓我去叫你爸,但我走到一半就回來了,硬著頭皮將你背了回去,這事我我說錯吧。」

這就是我記起的真相,但……

王於達竟然搖頭說「不是」。

之前我激動、頹廢、難過了大把時光,他卻說不是。

「你說的那是在之後發生的了……」

呃――

我有點想吐血,即使是之後發生的那也是真相、是事實,怎麼不是呢!

王於達繼續:「那是我第一次跟你提議去看看鳥窩,但你沒去,你說你在意的不是鳥窩,是那樹。你只是想看看什麼時候樹會倒。」

這似乎有種「守株待兔」的感覺,我等待著,等著樹倒掉的那一天。

「……我跟你說樹不會倒,沒人砍樹、沒有狂風樹是不會倒的。而你跟我辯解。你說會,你說自己看見過樹尖在你腳下。」

我忽然打斷王於達,「你別說我蠢的問題了,你直接說為什麼要我吃藥。」

王於達不中肯地評價了一下我,「你怎麼這麼沒耐心,我說的這些與吃藥是有一定關係的。」

我能組建三個公司,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執著和機遇以外,靠得就是做事的耐心……但急於想得到答案的我此時的確有些心急了。

或許這也不是心急,只是覺得他話鋪墊太多,讓我心裡慌。

鋪墊的話多了,就代表著後面他要說的內容,不容易讓人接受。

所謂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我覺得何不「早死早超生」。

我還能說什麼呢!

誰叫想知道真相的是我!

「你說,我不吭聲了。」說完這句話後我還是忍不住道,「樹倒了,樹尖還是會在腳下,這是常識。」

王於達訕訕一笑,「對,這是常識,當時我跟你說的這句話,沒想到你記得真牢,連話的順序都沒變一下,但你想要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是樹尖在腳下,樹卻沒有倒……」

此時我並未在意王於達對我的嘲笑,而是回想起了自己一直的噩夢。

——荒山野嶺,樹木斷裂,地面裂開,而我站在樹尖上,天空下著紅色的雨,我墜落後地面合攏……

這樣的場景像什麼?

我突然意識到我的噩夢並不是自己幻想當英雄,而是像經過的一場天災——地/震。

陡然的,我背脊泛起一陣寒涼,滿打滿算,回顧12年前,我已經20歲了,十七歲的事我不記得,但至少20歲的時候我記得自己已經在外面闖蕩了……

可似乎還是哪裡不對……

是時間。

我與王於達掏鳥窩的時候他是十七八歲,即使我身體再怎麼瘦弱也不至於像一個小孩子背不動他。

除非……

我滿目驚訝、不知所措地望著王於達。

不可能!

我不可能比他還小!!

耳朵的鳴聲再次響起來,我看著王於達一張一合的嘴,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撿回意識時,他的話再次給了我靈魂一擊。

「因為你個子小,我們去掏鳥窩時我去爬樹了,只是沒爬上去就摔下來。

正如你所說,我讓你去找我爸,你去了,但你不愛說話,我擔心你說不明白,我只好慢慢朝家裡走,可剛走幾步你就回來了,說要背我回去……,我不讓,你偏不,還吼我,氣勢比上次打架還足,就在我發愣的時間,你竟然將我架在了身上。」

「我們都摔倒了,我固執地將你背著,還一直不停地說『別動』,就像昨天我背季節的時候。」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你並沒有將我很好地背回去,在半路的時候我們遇到了王曉燕,她最後叫來了大人,而你暈倒了。」王於達說,「這是我第一次見你暈倒。」

「所以,這也是我暈倒醒來第一次不記得事?」

「不是,你失去意識醒來不記得東西是近年來出現的問題,曾經的你能將事情記住,只是會把事情記混淆或者說更加複雜。」

我有點懵。

王於達繼續說:「我的腳傷在衛生所縫了幾針,等我爸帶我回家,我要去看看你時,你整個人就變了。你坐在院子裡老遠就喊我……,你以前即使我走你身邊過,只要不喊你,你就當沒看見我,跟你說話至少要重複兩次才行。我不明白你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活躍了。」

事情講完了,這就是王於達跟我說的,我為什麼要吃藥。

我綜合了他所講的大概內容,歸納了一下就是我記憶混亂,豁然從一個不愛說話的人變成了一個樂於表達的人……

但我知道這不是內容的全部,我也找到了問題的所在,王於達一直迴避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腳踝處和他一樣的傷疤。

他說了我記憶混亂,卻沒有言明我什麼記憶錯亂,哪段記憶錯亂……

我問,「我的腳上有一個傷疤,和你腳上一樣的,為什麼?如果你是摔的,那麼我腳上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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