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怎麼回事?」崔恆從馬車裡走了下來,看了看前面的魯郡民眾,問向身邊的劉立陶。

「這,這恐怕是孫磐石等人的手筆。」劉立陶氣得渾身發抖,咬牙道,「大人,這些人已經無法無天了,這些百姓多半都是被他們蠱惑的!」

「這怕是有幾千名百姓了吧。真是好大的本事!」崔恆冷笑一聲,對惠世道,「你過去問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是!大人!」惠世行禮領命。

「那些人,恐怕是在看咱們的笑話啊。」崔恆的目光掃了一眼遠處的魯郡城牆,笑道,「劉郡丞,讓隨行兵卒準備放糧、放鹽!」

他接受魯郡太守之位後,將劉立陶留在了身邊做郡丞,這有助於他迅速了解魯郡的各種事務,收集眾生七情也更方便。

「是!大人!」劉立陶連忙點頭,讚嘆道,「大人真是料事如神,早就料到會有這番阻礙了啊。」

「去去去。」崔恆擺手笑道。

這劉立陶官場習性不改,三句話不離馬屁,好在做事還算誠懇,後邊的兵卒很快就被調動了起來。

崔恆來魯郡城的隨行人員不算少。

除了惠世、許豐安、劉立陶、錢滄四人以外,還有十幾個原本從大昌縣逃難到巨河縣的災民充當兵卒。

新官異地上任,尤其還是來魯郡城這種已經挖好了坑的地方,肯定要提前做好準備。

想要聚攏人心,想要獲取百姓的愛戴,收集正面情緒,必須要在一開始就有能用來做事的自己人。

數量起碼要有十幾個。

這些曾經的大昌縣災民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他們對崔恆絕對的忠心,甚至認為自己的命都是崔恆的。

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崔恆給魯郡城帶來了不少物資,需要人運輸。

誠然他也可以到了魯郡城之後,再把那些物資用法術製作出來,可那樣的話就屬於竭澤而漁。

只能一次性大規模收割一遍情緒,沒什麼後續了。

在巨河縣城一碗水淹沒五萬大軍之後,他就沒再收到多少眾生七情了。

這不符合可持續發展觀。

還是多安排一些人手,循序漸進會好一些。

……

惠世剛來到魯郡城門前,立刻就有十幾個百姓圍了上來。

「官爺,您是郡守大人的人吧,求求您讓郡守大人給我們條活路吧,糧食都買不起了啊!」

「求求郡守大人別抬高糧價了啊,俺們這些小老百姓承受不起啊,求求官爺了,給條活路吧!」

「還有鹽家,我家已經三天沒敢吃鹽了,孩子的身體越來越虛,可憐他還在長身體啊!嗚嗚嗚!!」

這些百姓越說越激動,甚至有人開始往前擠,幾乎要把惠世徹底圍起來了。

錚!

惠世輕輕震了一下腰間鋼刀,目光冰冷地環視四周,高聲喝道:「諸位,太守大人是青天在世,愛民如子,且不要激動,大人他一定會幫你們解決問題的!」

尋常百姓畏懼刀劍,一看這陣仗,都下意識地倒退了幾步。

「怎麼解決,難道他還能把吃進去的銀子吐出來嗎?!」

這時候,人群里忽然有人高喊,「我早就聽說了,新郡守和糧商、鹽商合謀抬高几倍價錢,自己拿一半的提成!」

「誰在胡言亂語!」惠世厲聲怒喝,想要出去查看,卻被裡三層外三層的百姓給圍住,根本就動不了。

「官爺!這是不是真的,太守大人在商賈那裡拿提成?」

「官爺啊!可憐可憐我們吧!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活不下去了啊!」

「官爺,官爺……」

無數百姓的聲音在惠世的耳邊嗡嗡直響,讓他心裡無比地煩躁,幾乎要忍不住拔刀砍人。

可這些百姓不是巨河縣的黃家,不能隨意殺戮。

他便只能強行忍住。

不過,惠世畢竟是凝氣境的武者,用真氣慢慢推開這些百姓,回到崔恆身邊還是能夠做到的。

「大人,情況不容樂觀。」惠世過去稟報,沉聲道:「有人混在這些百姓中挑撥離間,說大人您和商賈合夥,與民爭利。」

「探查到是誰了嗎?」崔恆詢問道。

「屬下被百姓圍著,沒能查清。」惠世點著頭有些慚愧。

「無妨。」崔恆笑了笑道。「你再過去一趟,告訴這些百姓,來我這裡買糧食和鹽,可以用平時價錢的一半購買,每人限購二十斤糧食,一斤鹽。

「不過,每一個來領糧食和鹽的百姓,都要說一哄抬糧價和鹽價的商戶,屆時你組織人手,把這些都記錄下來。」

「是!大人!」惠世立刻領命返回。

「大人,我剛才已經發現那個人了。」喬裝作老書生的許豐安疑惑道,「為何不讓我直接把他抓出來?」

「你要是露面,可就沒辦法斬草除根了。」崔恆輕笑道,目光掃了一眼城牆上的門樓,「他們可都是認識你的。」

……

此時,在魯郡城牆上的門樓里。

孫磐石和王金聖正對坐飲酒,目光戲謔地看著外面的景象。

「王賢弟,你說這崔郡守會如何應對這洶洶民意?」

孫磐石暢飲一杯美酒,大笑道,「這恐怕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被百姓堵在城門口的新任郡守了吧!哈哈哈!」

「孫兄,你沒發現這新郡守帶來的那二十多輛大車嗎?」王金聖不答反問,望著外面,輕笑道,「裡面恐怕有不少糧食。」

「怎麼可能,難道他還能把糧食從巨河縣搬到這來救濟百姓?」孫磐石搖頭道,「而且巨河縣窮困已久,哪有這麼多的糧食可運?」

「這位崔太守先前在巨河縣的時候,可是開倉放糧救了數千災民。」王金聖依舊看著外面,「我倒是覺得,這一關難不住他,我們應該準備接下來的對策了。」

「賢弟多慮了……」孫磐石還是不怎麼相信,但當他看到外面的變化時猛地站了起來,無比震驚地喊道,「怎麼可能,他真帶了這麼多糧食?!」

「不只是糧食,還有鹽!」王金聖的眼睛微微迷了起來,忽然笑道,「哈哈哈,這樣才有意思,要是太容易被壓制,反倒是讓本少爺覺得無趣了。」

「呵,不過是收買人心之舉罷了!」孫磐石依舊不服氣,冷笑道,「經過這些天的宣傳,新郡守和商賈合夥與民爭利的形象已經不可更改!

「就算他進城之後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對那些商賈動手,在百姓的心裡他的形象也不會好,只是認為他這是過河拆橋!」

……

崔恆帶來的糧食總共有二十車,鹽有五車。

這些糧食自然不夠賣給這幾千上萬難民,所以是先到先得。

然後,再承諾接下來還會有,都可以去郡守官署去購買。

並且還會全力去壓低糧食、鹽等民生百業的價格。

如此,百姓們自然都會散去。

就算裡面有托,在真真的糧食和鹽面前,也不會起到什麼作用。

「商戶的信息都記下來了嗎?」崔恆詢問惠世。

「回稟大人,都記下來了。」惠世點頭,一臉怒意地道,「共計十三家糧商,六家鹽商,全都不約而同的把價格翻了七倍!」

「好!」崔恆輕輕頷首。

「大人,雖然您半價賣給了他們糧食,但依舊有百姓覺得這是收買人心之舉。」惠世有些擔憂地道,「還是覺得您和那些商賈是一夥的。」

「無妨。」崔恆擺了擺手,沒再說其他,直接返回了馬車上,「進城!」

……

在處理過城門事件之後,崔恆成功上任魯郡太守之後。

孫磐石等人就等著這個新任郡守出招。

可三天過去了。

郡守府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只知道崔恆在安排自己身邊的人擔任各種職務。

似乎並沒有要動手的跡象。

而且,這三天裡還不停地有糧食和鹽通過洪河從巨河縣運過來。

依舊是半價賣給百姓!

仿佛那邊的糧食和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一樣。

這讓孫磐石等人氣的差點罵娘,他們連找百姓去郡守府鬧事都找不到了。

只能心裡咒罵崔恆的糧食和鹽趕緊用光。

十幾天之後,糧食和鹽依舊是源源不斷。

沒有絲毫要斷絕的樣子。

魯郡城裡甚至已經開始流傳起了稱讚新郡守的歌謠。

孫磐石等人還能忍耐,可他們旗下的各大糧商和鹽商卻撐不住了。

連續半個多月一文錢進項都沒有,是個商賈都會爆炸。

於是,先是有商賈開始用兩倍的價格從百姓手裡收購糧食,再把售價改成原價的三倍出售。

糧食和鹽固然重要,但財帛也懂人心。

難免有人禁不住誘惑把手裡的部分糧食和鹽賣掉。

這就導致在不斷半價糧食和鹽存在的情況下,整體的糧價和鹽價竟還是居高不下。

百姓們很快開始自發的糾察那些把糧食和鹽賣給商賈的人家。

於是糧商和鹽商很快又把收購價格提升到了三倍。

偷偷把糧食和鹽賣出去的人更多了。

可售價也又提升到了五倍,已經快要接近原本的七倍了。

這個時候,從巨河縣那邊運來的糧食和鹽突然停了!

郡守官署也發布了告示,實在是沒有糧食和鹽能運來了。

糧價和鹽價瞬間暴漲到了原本的十五倍!

孫磐石等人彈冠相慶。

眾商賈大擺宴席慶祝。

百姓們暴怒不已,卻又毫無辦法。

整座魯郡城幾乎成了一座火藥桶。

一點就要爆炸。

終於,又有大批量的百姓忍不住了,紛紛跑去了郡守衙門去告狀,希望郡守大人能嚴懲這些不法商賈。

這次沒有人從中挑唆,所有人都是自發的,並且都只是去想太守求助。

而不是去質問。

在過去的這一個月里,新任郡守以一己之力和全城的糧商、鹽商對抗的形象,已經在百姓的心中建立起來了。

再沒有人會相信崔恆與那些商賈是一夥的。

郡守官署之內。

崔恆拿著一份名單,向正在待命的惠世道:「十三家糧商,六家鹽商,還有九家藥堂,十二家碳商,七家……這些都查清楚了是吧。」

「是的大人,都已查清。」惠世恭敬道。

「百姓的態度如何?」崔恆又問道。

「大人妙計,滿城百姓現在都已誠心敬佩您了。」惠世對崔恆的做法佩服之至,這才叫真正的聚攏人心。

要是剛進城的時候就去把這些商賈抄家,絕對不會有現在這樣凝聚的人心,說不定還會被套上卸磨殺驢的污名。

「好!」崔恆點頭笑道,現在,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

於是,他當即將名單拍在桌案之上,沉聲道,「惠世聽令!以上商賈,全都抄家,擇日公審!如有阻攔者,就地格殺!」

豬養肥了。

該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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