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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郝啟與張恆就在這老家舊址上搭建了營地,然後隨便吃了一些後,兩人就開始合計接下來的行程。

「明天開始就要尋找了,我們要先清楚接下來要幹什麼。」郝啟拿著一份百草國地圖,擺在地上對張恆說道。

張恆點點頭,看著地圖回答道:「願聞其詳。」

「首先,我們要先確認你父親的打獵流程,他的大體活動範圍,以及這附近可能存在的場地。」郝啟認真的說道。

張恆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道:「郝啟,你估計理解錯了什麼,據我所知,這村莊附近,乃至是村莊本身,在我父親被判刑之後估計早就被人搜索遍了,連山上,洞穴里估計都不會放過,我們能夠想到的,你覺得別的人想不到嗎?估計都是找遍後沒有找到任何的可能性,所以我才可能活著,這麼說,你懂嗎?」

郝啟當然懂得這個道理,若張恆父親真的是被冤枉的,那麼在主使人眼中看來,留下張恆還有可能在未來找到種植天材地寶的答案,反正張恆早就在他們的監管之中,事實上,這兩天裡,郝啟至少發現了六批人若有若無的注意著他們,不過似乎是顧忌著郝啟,所以他們都裝著路人的樣子很快離開,接下來又換成另一批類似的路人,如此周而復始,而對於這一切,郝啟並沒有任何別的舉動,就仿佛並沒有發覺他們的存在一樣。

「你說的我自然懂,但是你想過沒有,若是那個地方真的那麼容易被人發現,那麼他們早就發現了,甚至可能還在你父親之前發現,而他們之所以這麼久都沒有發現,或許那個地方非常隱秘,也有可能是只有你父親這樣的人才會發現得了,而這,就要靠你了。」郝啟如此說道。

張恆若有所思,他看著地圖,但是腦海里卻是在回憶父親與那些人的不同點,但是想來想去,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只有父親是獵人這一點,但是相對來說,整個百草國也有無數的行腳醫生,或者草藥獵人存在著啊,他父親與這些人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除非……」張恆沉思了片刻,忽然喃喃說出了這兩個字。

郝啟可是內力境,別說張恆的喃喃自語,那怕光坐在那裡,就可以聽到張恆的心跳聲,他急忙問道:「除非什麼?」

「除非是需要去過許多次才可以發現的地方。」張恆略略一遲疑,還是說道:「這估計就是我父親和那些搜尋的人最大的不同了,無論是在我父親之前搜尋珍惜草藥的醫生或者草藥獵人,又或者是在我父親之後特意去尋找寶地的那些人,他們和我父親最大的不同,估計就是他們只會尋找一遍或者幾遍,而我父親則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他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他熟悉著這裡所有的一切,如果真的要說唯一的不同,我覺得只可能是這一點。」

「這樣啊……」郝啟抬頭沉思了一下,接著他就斷然說道:「那好,明天開始,我們就千百遍的尋找這附近,追尋著你父親的足跡走上無數遍,我相信我們總能夠找到那留存下來的證據!」

張恆聞言,熟視郝啟許久,才低頭說道:「這有意義嗎?你可知道這要用去多少時間?你的夢想不是走遍這個世界嗎?你在我這裡用去這麼多的時間……值得嗎?」

「嗯,值得。」

郝啟平靜的回答著,他想了想,又繼續說道:「是的,我的目標是走遍這個世界,看看那些奇景,見識新的景觀,走遍那世間的未知之地,見人所未見,尋人所未尋,得人所未得,這確實是我的目標,但是,這要在不委屈我心的情況下達成,或許張恆你認知錯了一些地方,你認為我是在憐憫你嗎?憐憫你的遭遇?憐憫你父親被冤枉?或許有點,但是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心裡被委屈了……」

說到這裡,郝啟站了起來,他左右走了幾步,就看著張恆道:「在你想來,想要走遍世界,看遍世界,你認為是什麼樣的想法?」

張恆愣了一下,他下意識的說道:「是為了追求新奇?還是說想要刺激?」

「有一點,但不完全,也有些不對。」郝啟笑了笑,他接著說道:「我覺得,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為了追尋自由吧,真正的自由,並非是被慾望所驅使的那種無惡不作,而是追求心底里的夢想,善良,閃光點等等,不被這世道所束縛,我打個比喻,某個國家的法律是貴族掌控非貴族的所有人的一切,其性命,其財產,其人生自由等等,我如果去了那個地方,我一定會殺掉制定這條法律的人,以及所有維護這條法律的人,包括貴族,以及那些甘願作為奴隸的人,無論其理由,無論其苦衷,無論其言辭,那怕被千夫所指,我也無怨無悔,或許這不符合那個地方的法律,但是俠本來就是以武犯禁,我又有何懼?這估計就是我想追求的了。」

張恆又呆愣了半響,忽然問道:「那麼你一走了之,那個被你破壞了法律與秩序的國度又該怎麼辦?那裡的人又該怎麼辦?」

「哈哈哈,我可不是聖人啊。」郝啟哈哈大笑著,他從懷裡掏了兩瓶酒,丟給了張恆一瓶,自己開了一瓶,喝了一大口的酒,這才說道:「天救自救者,古人都有說,天行健,君子以自強而不息,我都將那枷鎖給打破了,那個地方,那個國家的人如果覺得脫了枷鎖,脫了脖子上的狗繩不自在,又或者是覺得枷鎖沒了,狗繩沒了,反倒沒了秩序,因此而責怪我一走了之,不負責任,那我只能夠指著他們的骨頭說一句話了。」

「什麼話?」張恆不由自主的問道。

「看,這就是卑賤的奴隸。」

張恆這一次愣的時間更久,他沉思了許久才問道:「但那些人是普通老百姓,照你的說法,貴族掌握了一切,那麼自然是連練武資格都掌握了,除非你把所有貴族都給全部殺光,否則只要有貴族存在,那麼對於那些普通人來說就是天,就是法律,就是秩序,用句簡單的話來說,就是個人對抗政府,你一走了之倒是痛快了,倒是行俠仗義了,可是你可想過那些被你留下的普通老百姓會被如何殘酷的對待嗎?復辟從來都是血與骨頭的清洗啊。」

郝啟嘿嘿笑了一下,他又喝了一口酒道:「那我若是不出現呢?你這番話,我以前和許多人在論壇上爭論過,而且爭論不只一次。」

「論壇?那是什麼?」張恆奇怪的問道。

「不要注意那些細節,總之,我爭論過很多次,然後我誰都沒說服,當然了,別人也沒把我給說服,他們的說法就是,俠就是一群中二病的不負責任的傢伙,他們行俠仗義後一走了之,絲毫不顧忌被留下來的人會被如何殘酷的對待,我其實心裡覺得有些悲涼,就仿佛是好人就該被人欺騙,就該當背鍋的,該當接包的人一樣,我就他媽想問一句,若是那些行俠仗義的人沒了,那麼是不是說,那些被殘酷對待的人,就會被高高在上的欺壓者好好對待了?我就真是奇了怪了,不去責怪那些殘酷對待的人,不去責怪那些高高在上的欺壓者,不去責怪制定了那些欺壓殘酷剝削,以及復辟後殘酷對待普通老百姓的邪惡者,反倒跑來針對行俠仗義,為了陌生人而拔刀相助的人,這是一個什麼道理!?」

「天救自救者!若是一開始被剝削,被殘酷對待,還可以用無力反抗,或者是不知道怎麼反抗來當說辭,但是已經有人站出來了,已經有人領頭了,已經有人當了燈火了,在這種情況下,領導人走了,燈火消失了,那是不是那些被剝削的人,被殘酷對待的人,就該理所應當的去抱怨俠客們?而絲毫不去責怪與怨恨那些剝削他們的,殘酷對待他們的人?會覺得上位者對他們的剝削與殘酷鎮壓是理所當然的嗎!?若真的是如此,那我只能夠用剛才那句話再一次針對他們了。」

「看!這就是卑賤的奴隸!」

張恆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更久,等了許久,他才吐了一口氣出來道:「我懂了,你的意思我懂了,天救自救者,若是連自己都只是甘願被奴役,或者說只是期待著別人的幫助,期待著天降奇蹟,期待著救世主,期待著別人去努力,別人去拚命,而自己坐享其成,那麼這樣的人就只能夠被稱為奴隸……若是當時在醫科大學裡,我沒答應你出來尋找證據,你會如何?」

郝啟放下了酒瓶,認真看向了張恆道:「我會離開,遊覽完百草國,然後去政府那裡看看有沒有內力境的武團任務,然後賺錢,離開,繼續我的旅程,我會把與你的相遇當成我這旅途中的一個笑話,一個讓我失望的笑話,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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