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薇回家得很晚,她既興奮又擔憂,興奮的是這段時間困擾到她睡都睡不著的問題有了解決方法,擔憂的則是行動中是否會有偏差,行動是否會失敗等等,這種複雜的情緒讓她十分糾結,連怎麼回到家的都不知道了,直到進入房間裡,看到了正在發獃發痴的郝啟時,她這才嘆了口氣,將自己從思緒狀態拉回到了現實。

「我回來了,餓了嗎?我帶了吃的……」許薇說話間,麻利的從廚房拿了碗筷,又將自己帶回來的食物熱了一下擺在了郝啟面前。

郝啟其實並不是很餓,等級人類雖然能吃,但同時也能餓,從生命力上來說完全不亞於人形等級生物,別看他現在一副普通青年的身體樣子,但是讓他餓上十天半月都不會有什麼變樣的,只是這時自然不可能顯出什麼特殊來,他就伸手拿飯開吃,雖然這個過程用了幾分鐘時間就是了。

許薇今天並沒有因為等得焦急而搶過飯來喂郝啟,只是坐在郝啟面前發獃,同時喃喃說道:「父親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肯定是受了極大的苦楚……父親從我小時候就一直念叨,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武者重在德,德行首在其重,若是心懷鬼魔,那這人便不是武者,若是光靠力量就決定一切,那麼這和禽獸有什麼區別……可是到頭來又如何?還不是因為力量不足而失敗了?」

郝啟聽著這些,他也沒回話,也沒法回話,只是沉默而緩慢的吃著自己的食物,他也知道許薇其實根本沒想要他回答,只是拿他當一個合格的聽眾罷了。

果然許薇繼續自言自語的說道:「其實我父親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小時候也想要看動畫,看漫畫,看小說,讓他帶我去城市裡的遊樂場玩,而不是練武,而不是看家,而不是等著他掃滅盜匪,又或者被盜匪殺死後傳來噩耗……但是算了,我其實很小就知道,誰讓我是他女兒呢,誰讓他是一個為國為民的英雄呢?我其實一直很崇拜我父親的,覺得他很多時候好帥,特別是那一次啊,你還記得嗎?在東州邊境的小鎮子上,一群麻匪,他們還有火藥武器,也有可以使用火藥武器的嗑了藥的人,一千多人呢,他們要屠鎮,我父親那時候才成為內力境,就是他……」

許薇嘮嘮叨叨的一直說著,而郝啟也沒有不耐煩,因為他也在回憶這些事情,這十六年間,他重新以一個嬰兒的角度成長了一遍,看到了一個武者是如何立志幫助戰亂中的民眾,努力的解決盜匪,努力的幫助普通人,努力的恢復大陸秩序,一點一滴,不以小善而不為,從一個準內力境武者到了內力境武者,又從內力境武者即將臨到悟一神,這一路行來,郝啟看到的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大丈夫,許鐸,他這個身體的養父,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事實上,在這個時代,許鐸這樣的武者千千萬萬,只是其中一些沒有才能,無法成為內力境,又有一些在與惡勢力的對抗中戰死了,但是他們才無愧於郝啟心目中武者的形象,與七海世界那樣蝗蟲一樣噁心的武者階級簡直是兩種生物。

這個時代,在十多年前還處於半混亂狀態,雖然郝啟並沒有被許鐸帶離過青海,但是想來整個七海世界都是處於同樣的狀態,盜匪橫生,更有亂軍,各個勢力的私軍,這樣的情況至少持續了三五年,然後青海才逐漸恢復了平靜,首先是亂軍少了,再之後在大量武者不計犧牲的剿滅下,近幾年裡盜匪什麼的也少了,逐漸的,就在郝啟長大的過程里,整個青海已經安定了下來,城市,鎮子,村落,雖然沒有了當初郝啟在紫海看到的那樣輝煌的大都市集群,但整個青海已經有了現代化的感覺。

其實郝啟很喜歡這樣的氛圍與時代,這是一個英雄的時代,與七海世界那樣靠著利益,靠著關係,權力,血統來決定一切的世界截然不同。

而且別人不知道,郝啟卻是深深知道,這個時代的帷幕其實才剛剛展開,從太古神話時代結束,接下來即將來臨的就是遠古輝煌時代的到來,這中間不知道發生了多少可歌可泣的,最簡單的例子,所謂的神魂道在後世根本是聞所未聞,連其一丁點的歷史都沒有留下,但是在現在來看卻是一個足以碾壓這個時代武者階層的強大修行體系,這中間不知道有多少的故事發生。

郝啟一頓飯吃了兩個多小時,而許薇也嘮嘮叨叨的說了兩個多小時,說到最後,就是驚變開始之後,比薩的背叛,父親的被俘,師門的破滅,整個青海的劇變,許薇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她忽然說道:「還有三天,我就要去救我父親了,有一個很詳細的計劃,整個青海的武者階層幾乎都會參與,而且我試用了一下能夠給我們武者使用的高科技武器,如果神魂道只是眼前表現的這些,那我們贏定了……只是我心裡還是有著擔心,這算是一種預感吧……」

「無名……哥,這些年對不起,我總歸還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學到我父親的大義凜然與公平公正,對你也真是虧待了……這次去我生死未卜,你體內的門派傳承……也就罷了,我留了所有的錢在錢櫃里,如果你……算了,想那麼多,我去拜託一下左鄰右舍吧。」許薇自失一笑,轉身就要離開。

郝啟聞言頓時大急,聽許薇說了這麼多,他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大體上就是這些連內力境都不是的武者打算去營救許鐸他們,但這在郝啟看來無疑是雞蛋撞石頭,許薇這一去可能就不會回來,而且許鐸他們估計也是死定了,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以,那怕是要去,至少也要帶著他去啊,不然難道要他自己想辦法找著去?這怕是要直接走到半年後了吧?

大急之下,郝啟眼看著許薇就要離開房間,他的動作那裡可能攔得住許薇?當下他小指頭動彈間,一道氣勁就直接朝許薇的頭髮射去,這氣勁的速度就快得嚇人了,一閃之間就射過了許薇的頭髮,然後射到了牆壁上,這一下郝啟心急中只來得及收了一半的力量,一聲銳響,當許薇回過神來時,她眼前的牆壁已經整個崩碎,從一點孔洞開始,寸寸崩裂開來,接著是整個房子開始倒塌……

許薇畢竟是武者,她第一時間拉著郝啟就衝出了倒塌的房屋,隨著整個房屋的倒塌,許薇一時間驚魂未定,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站在街道上仔細回想方才的一切,只記得起身走向大門,然後從身後頭頂上一道銳響爆發,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接著她前方的牆壁就有了一個拇指大小的孔洞,同時這孔洞的力量還擴散開來,將整個房屋都給打塌下了。

「……能量武器?不,現在的科技限制極限,能量武器的威力還達不到這麼大,那是什麼?粒子武器?還是更高層次的武器?」

許薇臉色陰晴不定,她不知道這襲擊來自何處,甚至不知道這襲擊到底是何人所為,是誤傷,還是刻意的警告,比如神魂道已經掌控了她的蹤跡,這就是警告?或者說是戰艦級武器射擊誤傷的結果?

「走!」許薇也不遲疑,無論是真的襲擊又或者是誤傷,站在這裡無異於等死,她拉著郝啟就向街道外衝去,邊沖她心裡邊盤算著,當下她就選擇了一個地點,帶著郝啟左穿右穿,在許多巷道里到處亂竄,之後又帶著郝啟進入了下水道和幾處空曠房間,前後用了數小時,許薇才帶著郝啟來到了一處倉庫外,接著她仔細的在這倉庫牆壁上輕輕敲動著,隔了許久,倉庫牆壁上忽然打開了一處暗門,許薇就帶著郝啟直接穿入其中。

這倉庫的牆壁暗門裡居然另有玄機,這暗門向下直通,而非是進入倉庫內部,在那下面有一處大房間,有三十餘人都在其中,他們看到許薇時並沒有多做表情,但是看到郝啟時就不對勁了,這三十餘人都是壽龜派逃脫弟子,他們自然知道郝啟的「大名」,他們本來此去就是提著腦袋拚命,帶上一個累贅是怎麼回事啊。

許薇也不遲疑,立刻就把她所遭遇到的情況告訴了眾人,眾人聞言後都是沉思了起來,但是這襲擊來得莫名其妙,而且威力這麼大的襲擊居然沒有傷到二人,這其中的意味真的是太深了,有太多的可能性了,一時間他們真是猜不到怎麼回事。

「……但是既然對方沒有繼續追擊,或許並不是想要為難你,只是誤傷呢?」其中一名弟子說道。

另一名弟子則看向了郝啟,他熟視郝啟半響才嘆息道:「這也算是我們門派的吉祥物了,但是許薇,我們此去生死未卜,是不可能帶上他的……」

頓時就有多名弟子附和,在他們看來,郝啟甚至根本算不上是門派中人,甚至連武者都算不上,帶上他不就是自照不痛快嗎?

許薇此刻卻是遲疑了起來,她本來也是打算留下郝啟的,但是眼下房子沒了,而且很可能被人給盯上了,留下郝啟說不定就是死路一條,這樣的一個傻子餓也餓死了……

「不!他是我父親的養子,而且他也是我壽龜派的一員!」許薇這時斷然說道:「再說……你們真覺得留下他來,可以讓他活下去嗎?既然如此,那就帶上他和我們一起去闖一次,我想如果他有自己思想的話,他估計也願意走上這一趟,無論是活下來救出我父親,又或者是和我們死在一起,這或許才是對他最好的歸宿。」

這些弟子們頓時彼此對看著,一時間都有些詫異,但是仔細一想確實也是如此,只是帶上這樣的拖累……

「許薇,如果你真要帶上他,那麼戰鬥的時候,我們是不可能因為保護他而顧及什麼的,這一次去,首要目標是救出恩師,除此以外連我們都全部可以犧牲,這點你要考慮清楚。」沉默半響,一名和許薇同等級的門派核心弟子也回答道。

許薇看了郝啟一眼,她並沒有詢問郝啟的意見,也無法詢問郝啟的意見,接著她直接點頭。

「好,此去生死各安天命,帶上他……我們一起去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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