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濮照熙接到mk市公安局刑偵處馮處長,也就是他的頂頭上司打來的電話的時候,他和他的助手小楊剛剛在公路邊停下了車,走進路邊的一家看起來有些小飯館。

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因為手頭上的一件案子,他和小楊驅車兩個多小時,來到距市中心90多公里的林石縣了解情況。從市區到這裡的路不是太好走,開著車,顛顛碰碰的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了那個地方,在了解完情況以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午飯的時間已經過了,因為他們去的那個地方是林石縣的山村,周圍連個館子都沒有,兩人又只好開著車回來,把吃中午飯的希望寄托在路邊的某家小飯館裡。在距市區大概還有70多公里的地方,兩人終於在路邊看到了一家小飯館,小楊開著車,把車靠了過去。

飯館很小,一間廚房,一間空屋,一個櫃檯、一個涼棚,兩張矮腳桌子,幾把掉了漆的凳子還有自己編的草墩,因為是在路邊,飯館看起來有些灰塵僕僕的感覺。打理這件小飯館的是一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夫妻,看到來了生意,夫妻兩人都抖擻起精神來,那個女的忙著抹桌子,那個男的則去為汽車加水,就在小楊去開汽車的引擎蓋,那個女的剛把桌子抹好的時候,馮處長的電話來了。

「喂,老濮嗎?你在哪裡?」

……

「你現在手上的那件案子先不要管了,我安排其他人去做,現在有一件更緊要的案子要你去處理。」

……

「對,就是現在,要是一般的案件,我也不會陣前換將把你調走了。」

……

「很複雜,在電話里說不清,你去了就知道了,你現在馬上趕到市區的通圓山,我們的人已經在那裡了。」

通完了電話,小楊已經站在旁邊了。

「濮隊,馮處的電話吧,什麼事啊?」

「通圓山那裡有一件案子,看樣子很棘手,馮處要我過去處理。」

「那我們是不是吃完飯再去?」

「不了,時間緊急,我們在車上隨便吃點吧!」濮照熙對著小飯館的女主人歉意的笑了笑,「飯吃不成了,你這裡有沒有壓縮餅乾和礦泉水,給我們一樣來兩份,我們帶走!」

「濮隊……」小楊有些不滿的叫了一聲。

濮照熙知道小楊想說什麼,他擺了擺手,把小楊想說的話壓了下去。

剛下車不到三分鐘,兩人又回到了車上,兩份壓縮餅乾,兩瓶礦泉水,再加上為車加的水,一共付了那對開飯館的夫妻15塊錢。

車在路上,小楊抱怨了起來。

「濮隊,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啊,這件案子我們已經盯了有兩個多星期了,從開始時的毫無頭緒,到現在眼看有了眉目,我們已經掌握了關鍵的線索,卻又要交給別人,我們這半個多月的辛苦不是白費了嗎?」

濮照熙笑了笑,和著礦泉水咽下了一塊壓縮餅乾。

「交給別人也是辦案,我們自己做也是辦案,這又有什麼不同呢?只要能把案子破了,在誰手上破的都一樣,咱們做警察的,求的是保一方平安,不是爭權奪利搶功勞,把罪犯繩之以法,那就是我們唯一的職責,其他的就不要再想了。」

「可是……」小楊還想說兩句,可一看到坐在副駕駛員位置上的濮照熙皺著眉頭的樣子,小楊又把自己的話咽了回去,原本的抱怨變成了關切,「濮隊,你的胃……」

濮照熙擺了擺手,「沒事,只是老毛病又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靠五分鐘,然後換你開車。」濮照熙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濮照熙的頭上就有了一層細細的汗珠,此刻濮照熙的胃中,感覺就像有幾個孫悟空在裡面鬧騰一樣。

偏過頭關切的看了一眼旁邊濮隊的情況,小楊咬了咬嘴唇。

「前兩天圓圓過生日的時候,嫂子還叮囑你說叫你不要再吃壓縮餅乾了,這十多年的壓縮餅乾和方便麵啃下來,原本好好的一個胃都叫你啃出毛病了,嫂子還叫我監督你,等今天回去我就去告訴嫂子,說你在外面又胡亂吃東西。」

「你敢!」濮照熙原本微微閉著的虎目一下子就睜了起來……

等濮照熙他們的車開到通圓山大門口的時候,那裡已經停了好幾輛的警車,時間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來來往往的,仍舊有不少來逛公園的人。小楊的「飯」也在車上吃了,一下車,馬上就有一個穿著警服的人迎了過來。

「濮隊,你可來了,我這就帶你過去!」

那個人帶著濮照熙和小楊快步走進了通圓山公園的大門,附近幾個來遊玩的遊客好奇的看著他們,還有停在門口處的那些警車。

一直到確認自己周圍沒有遊客的時候,小楊才開了口。

「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我和濮隊正在外面辦事呢,飯都沒吃就被馮處一個電話給催了過來?」

那個帶路的警員苦笑了一下,帶著濮照熙和小楊走上了一條灑滿林蔭的小道。

「出了人命,一下子兩條!」

小楊撇了撇嘴。

一聽到出了兩條人命,濮照熙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雖然還沒看現場,但濮照熙已經可以肯定這不是一起普通的案件了,否則的話,馮處不可能十萬火急的把自己給催了過來。

「現場已經封鎖了嗎?」

那個帶路的警員看了一眼濮照熙,面色嚴肅了起來。

「在一個小時以前,市裡的110指揮中心先接到了報警電話,隨後,我們就趕了過來了,封鎖了現場,馮處在接到這裡的情況通報後,馮處也過來看了一下。」

濮照熙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了,估計是馮處來這裡看過以後才急忙叫自己過來的吧。

一行三人在那個警員的帶領下,快速的來到了事發地點,圓通山後山一個幽靜的所在。現場已經被隔離帶保護了起來,周圍有警察在警戒著,遠處的一些遊人則好奇的往這個地方張望著,不過由白緬桂、灌木叢和巨石組成的屏障把那些好奇的視線擋在了外面。

原本心理還有些抱怨的小楊在到了案發現場以後就明白馮處為什麼急急忙忙把濮隊給招來了。現場充滿著一種詭異和血腥的氣氛,一個穿著運動服的胖子躺在巨石邊的草地上,身上看不出任何的傷痕,不過他那已經失去了血色的臉卻告訴人們他已經死去多時了。和那個毫無傷痕的胖子相反的是跌坐在他旁邊的那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小楊在慶幸自己中午沒有吃太多的東西,否則他不能保證自己會不回把吃了的東西再吐出來。因為那個男人的樣子實在是太噁心了。小楊一轉過那從白緬桂,第一眼就看到了跌坐在地上的那個男的,已經失去了頭蓋骨的那個男人的腦袋塔拉著歪倒在一邊,在那個男人的身旁的地上,還有一個黑色的皮箱,那個男人腦袋上的那個大窟窿正對著小楊,在那個男人的臉上,紅白相間的濃漿一樣的東西從那個大窟窿裡面流了出來,把他的面目遮住了一半,在那個男人的衣服上、四周的草地上、他身後的巨石上,都沾滿了那些東西,幾隻綠頭蒼蠅正在圍著那個男人的腦袋轉得正高興,在經過中午太陽的烘烤以後,現場流動著一股讓人聞之欲嘔的古怪血腥氣味。當看到那個男人的手上拿著的那一件黑乎乎的事物的時候,小楊的神經一下子收縮了起來――槍!

刑偵處技術科的幾位警員正在從各個角度給現場拍照,還有幾位蹲在地上搜集著現場每一根草叢裡的可疑痕跡。

就在小楊看著那把搶出神的時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遞給他一雙白色的手套,小楊一看,是一個老熟人,技術科的老吳同志。

「老吳,有什麼發現沒有?」濮照熙一邊把手套戴上,一邊問了老吳一句,和小楊一樣,只看了一眼現場的濮照熙就證實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起案件,絕對不簡單。

「那個胖子的死因現在還不清楚,只有等科裡面的法醫做過屍體解剖以後才知道,而另外一個男人的死因就目前來看是被子彈從下頜處射入顱腔,瞬間斃命,從那個男人的手上的一些傷痕處可以看出,在死前,那個男人曾和人做過搏鬥。」

「從現場的指紋和腳印的採樣中有沒有什麼發現?」

老吳苦笑了一下。

「指紋採樣正在做,而至於腳印採樣的話難度實在是太大,這是公園,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實在很難區分那些是案發時留下的腳印。」

濮照熙點了點頭,就地蹲了下來,用手指蘸了一點落在地上的血漿,捻了捻,然後又站了起來。

「看樣子,這個人的死亡時間已經過了六個小時!」

老吳點了點頭。

「根據我們的檢測的結果,這個人的死亡時間是在今天早上八點鐘左右,那個時候,在公園裡面的人也不多,只有幾個鍛鍊的老頭和老太太,這個地方又這麼隱蔽,估計可以找到目擊者的幾率不大。」老吳說到這裡,用手指了指那個黑衣死者手中的傢伙,「老濮,事情看起來很複雜,要不然馮處也不會把你這員幹將給調來了,你看那隻傢伙,glock18型手槍,還帶消音器,這樣的槍在案子中出現,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在以前,黑星、六四、三連發、五連發甚至是半個世紀前的二十響我都在案子中見到過了,可遇到這槍,我還是感覺有些吃驚?」

濮照熙走到那個死了的黑衣人面前,蹲了下來,眯著眼睛,仔細地看了半天才站了起來。

「那個人的下頜處的傷口周圍有一些焦灼的痕跡,看樣子是用槍口貼在那裡開槍造成的,老吳,回去以後把這槍的資料發到部里,請部里的同志核查一下他們那裡有沒有這把槍的入境記錄,重點與最近申請入境的國際刑警組織所登記的人員和槍枝核對一下。這把槍,國內一般的人和組織沒辦法弄到。」看到老吳點了點頭,濮照熙想了一下,轉頭對站在他旁邊的小楊說到,「小楊,你去把報案的目擊者和通圓山公園早上守大門的人還有公園的值班警衛找來,我有點問題想當面問他們!」

「是!」

小楊轉身走了。

「這兩個人的身份現在確認了嗎?」

「正在確認!」

「好的,老吳,如果有消息就馬上通知我!」

「好的!」

濮照熙指著那個箱子,「那裡面的東西有沒有確定?」

老吳搖了搖頭,「要是在一般的情況下我們早就把它打開了,不過現在情況特殊,連glock18都出來了,我們不得不小心一點,誰知道裡面放的是什麼東西,萬一是炸彈呢?在可以確認安全的時候我們再把它打開!局裡面的一組同志帶了儀器已經要過來了!」

濮照熙正想說點什麼,但是遠處的一個聲音把他和老吳給吸引了過去。

「這裡有發現!」遠處一個警員站在離案發地點十多米外的一顆梧桐樹下向這裡招手。

濮照熙和老吳看著梧桐樹上那一組槍眼,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說話,有一顆子彈恰好射中了梧桐樹腰處的一個堅硬的節突處,子彈進入得不深,老吳招了招手,一個警員拿過一把鉗子就把那顆子彈給夾了出來。銀亮色的彈頭在高速的衝擊下已經變成了一小團銀灰色的金屬,幾乎才看第一眼,老吳就能肯定這是glock18手槍的9mm子彈,密布的彈眼有八顆,在其他幾個彈眼中,相信也會是同樣的東西。

「9mm子彈,這是glock18手槍的子彈,不過現在還不清楚這些子彈是不是那把手槍射出來的,必須把這些子彈和那把槍拿到局裡請專家做一下膛線檢測才能確定。」

濮照熙點了點頭。

看著那些密布的彈眼和手上的那一顆已經變形的子彈,濮照熙和老吳同時皺起了眉頭,他們兩個都十分清楚,排除刻意安排的因素,要造成這樣密集的彈眼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那些彈眼呈一個大概的三角形集中的分布在那顆梧桐樹的樹幹上,如果是一個人站在這裡的話,那麼這些子彈已經有大半射入了這個人頭部及胸部的要害中了,造成這樣結果的人,無疑經過嚴格的訓練。而這個人會是誰?他的目標又會是誰呢?濮照熙感覺自己面前這個案子變得有些迷離起來。如果這個人是兇手的話……濮照熙的心跳了一下,如果這個人不是兇手的話,那……那似乎才是最糟糕的結果。

小楊很快把報警的人和今天早上守公園大門的人還有今天公園的值班警衛給找了過來,報警的是一對青年男女,一直到濮照熙見到他們的時候,那個女的仍就一副受驚兔子的模樣,顫抖著蒼白的嘴唇說不出話來,那個男的膽子要大一些,但他的面孔不知道是原本就一片雪白還是被驚嚇過渡的緣故,看不到一絲的血色。那個男的把自己原本說過的那一堆話再重複了一遍――他和那個女的現在正在談戀愛,今天中午的時候約了來逛通圓山,兩人原本想找一處僻靜的地方來「增加彼此的了解」,但實在是運氣太好了,一不小心就闖到了這裡……濮照熙並沒有從他們的敘述中找到半點有用的東西,在濮照熙問過他們話以後,叫小楊登記了那對男女的工作單位、家庭住址和聯繫電話以後就讓他們走了。

至於那個公園裡守大門的,更是半點東西都沒問出來,早上六點多他開了公園的大門以後就又回去睡覺了,那個時候公園還不收門票,等到九點鐘公園開始收門票的時候他出來了,但因為來的人太多,他跟本沒印象今天有些什麼人進了公園。

在公園的警衛口中,濮照熙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那兩個警衛除了一再強調他們在公園裡每天都認真工作,每天都是按時巡邏的以外,其他的東西,他們也說不出個什麼子丑寅卯來。

「警官,我們每天都在很認真的巡邏啊,公園規定我們一小時一趟,我們基本上四十分鐘就巡邏一趟!就是上廁所的時候我們的眼睛都在盯著那些可疑的人啊!」

「對……對……對,我們也沒有在值班室里抽煙,巡邏的時候我們也沒有偷看那些漂亮的姑娘……」

「就是,就是,為了怕打擾到那些談戀愛的小青年,這些太隱蔽的地方,我們也不好來看啊!俺都四十多了還孤身一人,說到底,就是俺年青的時候沒地方談戀愛啊,想當年,俺也是一根蔥的子弟啊!這十里八鄉……」

濮照熙打斷了那位沉浸在曾經美好的回憶中的警衛的敘述。

「謝謝你們的配合,這是我的電話,如果你們想起什麼或有什麼發現的話,請打這個電話給我。」

濮照熙拿出一張名片,把那兩個公園警衛給打發走了。

在濮照熙正在思考著案件中的線索的時候,老吳那邊終於傳來了一個好消息,帶著儀器的那隊人已經到了,那個黑色的箱子在檢查以後就可以打開了。憑藉著多年辦案的直覺,濮照熙相信,那個箱子裡一定有一些很關鍵的東西。

箱子裡到底有些什麼呢?在場的每個人心裡都充滿了好奇。

就在濮照熙為了這件案子的線索在忙碌著的時候,早上和龍烈血通過電話的龍悍已經坐上了飛往mk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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