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十一點,省城北市區龍盤江邊的不死鳥酒吧。

雖然這個時間對大多數人來說已經到了休息的時候,但這裡的熱鬧才剛剛開場。

黑暗中,紅色,綠色,藍色,各種顏色各種形狀的光線光斑在纏繞著,交配著,那震耳欲聾的音響中的每一個重低音,都讓你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像要跳出來一樣,舞台上迷濛的霧氣,卡座里驚鴻一現的雪白大腿,再加上穿梭於你身側的性感妖艷的女人,這裡的每一寸空氣,都能讓你呼吸出一種墮落的味道,快樂的墮落!

當顧天揚獨自一人喝完了第四罐啤酒的時候,剛剛在酒吧舞台上瘋狂扭動著水蛇腰的兩個mm下場了,勁爆的音樂還在繼續,酒0住這個空檔,賣弄起他的口舌來。

「在這樣的一個夜晚……(音樂)……在這樣一個不是周末的周末……(音樂)……你不認識我……(音樂)……我不認識你……(音樂)……但我們都認識同樣的一個東西……(音樂)……那就是……(音樂)……快樂!」

酒吧內響起了海嘯一樣的口哨聲和吶喊聲。

雖然頭已經有點昏沉,但顧天揚還是機械的打開了第四罐啤酒……

「……(音樂)……我想問一問……(音樂)……今天晚上……(音樂)……背著老婆出來偷惺的男人有嗎……(音樂)……」

酒吧里所有的男人都叫了起來。

「……(音樂)……我再想問一問……(音樂)……今天晚上……(音樂)……背著老公出來偷漢子的女人有嗎……(音樂)……」

酒吧里所有的女人都叫了起來。

「……(音樂)……我最後在問一句……(音樂)……今天晚上……(音樂)……在這裡……(音樂)……失戀的人有嗎……(音樂)……」

酒吧里所有的男人女人聽到這裡的時候都瘋狂的叫了起來,這裡確實是一個讓人忘記自己的地方,當所有人都在叫囂的時候,顧天揚沒有叫,他只是沉默的喝完了第五罐啤酒,然後手一上用力,把啤酒罐給捏得變了形狀,顧天揚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想哭,還是想笑,,他甩了甩頭,繼續打開了第五罐啤酒。

說實話,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裡的,當在學校里,趙靜瑜打了他一耳光後,他混混耗耗的在學校里轉了一圈,然後混混耗耗的回到宿舍,在宿舍里混混耗耗的傻坐了一個多小時以後,他混混耗耗的來到了八二一大街,混混耗耗的來到龍盤江邊,最後混混耗耗的進到了這家酒吧。

酒吧的名字叫不死鳥,但顧天揚覺得自己今天早就死了,或是正在死去,那個縈繞於心頭的倩影,那個僅存於心中的希望,在今天,在那一耳光過後,已經消散了,顧天揚知道,他永遠沒有希望了,他的痴情永遠都不會得到回報,那個倩影,同樣的倩影,只不過她痴情的對象卻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人。

大口大口的喝著酒,顧天揚的雙眼變得通紅,酒把顧天揚心中的一個希望澆滅了,卻也讓他的心中燒起了一把熊熊的烈焰。

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靜瑜她會拒絕我?為什麼她要對那個人死心塌地?為什麼?我哪裡比那個人差了?那個人現在除了比我有錢以外,他哪裡比我更好?錢嗎?我將來也可以去掙啊,為什麼靜瑜喜歡的是他而不是我?那個人已經離開了學校啊,為什麼我還要活在他的陰影中……

顧天揚心中有太多的為什麼,可惜他都找不到答案,所以他只有一罐一罐的喝著酒,啤酒順著他的食道落在了他的胃裡,然後順著他的胃再流淌到他的心裡,在他內心深處一個被愛蒙蔽的陰暗角落,一顆叫作嫉妒的種子正在瘋狂的從酒裡面吸取著養分,生根,發芽,長出第一片葉子……

這個種子也許早已存在,但只在今晚,它才開始瘋狂的生長起來。

顧天揚把視線轉到了酒吧的舞台上,哪裡,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在做著極其誇張的舞蹈動作,他們的動作百分之百的貫徹了摩擦生熱的這一物理學定理,並且極容易讓人聯想到生理學範疇內高等脊椎動物繁衍後代的某種必要措施。

顧天揚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那麼一點發熱的感覺,同時,他的腦海里也出現了趙靜瑜美麗的臉龐,顧天揚覺得趙靜瑜在對他笑,百媚橫生。

顧天揚想得有點痴了。

正在顧天揚想入非非的時候,一個人撞在了他的背上,把他撞得朝前一撲,桌子一歪,上面的酒全部掉在了地上。

「媽了個b的,你這個小雜種怎

顧天揚怒火升騰,憤然轉身,在他的身後,酒吧的過道上,透

閃耀的光線,顧天揚看到四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站在那應該是三個,中間的那個男人似乎喝醉了,另外兩個人在架著他,剛才,估計就是喝醉的那個男人在路過這裡的時候撞到了自己的身上,把自己桌上的東西全給掃到了地上,他們還有理了?

「**的,我好好的坐在這裡你們撞到了我身上差點把桌子都弄翻了還嫌我擋了你們的道,你們還講不講道理?」一句嘴,但學生始終是學生,顧天揚也不是小胖,除了開頭罵人的那一句有點義憤的味道外,其餘的話在這種場合實在沒有多少的說服力。

「吆喝,還敢回嘴,你挺愣的嘛小子,你信不信老子今天晚上就讓你在這裡放一回血?」那四個男人中的其中一個凶眼一翻,剛才微微有些醉意的那個男人似乎也清醒了一些,不用人扶了,另外兩個男人一個把手插在了鼓鼓的口袋裡,一個人順手從別人的桌子上拿起了一個酒瓶就面色不善的圍了過來。

「放血,你們來放我的血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們有本事就把我打死在這裡啊,誰不把我打死誰就是狗日的,來啊,來啊……」

喝了些酒,再加上飽受刺激與打擊的顧天揚此刻算是豁出去了,死就死吧,也許死了還要更好一些,顧天揚有些絕望的想著,慘然的笑了笑,也許她知道我死了的話說不定還會掉幾滴眼淚呢!

看著顧天揚不顧一切的叫囂,那幾個男人看樣子反而有點猶豫了,而且酒吧里其他地方的人好像已經注意到這裡了。

黑暗中,顧天揚看不清對面那個男人的眼神,他只覺得那個男人的好像悄悄的四下掃了一下,然後就提高聲音來了那麼一句,「臭小子,你要是想死老子就成全你。」

那個男人的手正要高高舉起……

「住手!」――大俠出現了――五米外一張桌子邊上傳來一個聲音,然後站起了一個人,那個人走了過來,二十歲不到的樣子,長得不怎麼樣,但卻一臉的嚴肅,開口說的話還真是義正詞嚴,「你們實在是太過分了,撞了人不主動道歉就算了,還想打人鬧事,治安崗亭就在酒吧外面不遠的地方,我叔叔就是這個片區的派出所所長,你們是不是要我報警啊?」

那幾個男的猶豫了一下,帶頭的那個男人也把手放下了,「小子,這次算你運氣好,我就給這位兄弟一個面子,要是下次你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我們走!」

看到那四個男的走了,顧天揚才驚覺自己剛剛這一小會兒就出了一身冷汗,畢竟這樣的事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啊,要是那幾個傢伙真的把自己在這裡放倒了……

「大俠」走了過來,關切的看著顧天揚,「兄弟,你沒事吧?」

顧天揚看這個陌生人雖然面目平凡,但此刻如此的關心自己,不由得有一點感動,「啊,謝謝你了,我沒事。」

那個人笑了起來,「你一個人喝悶酒嗎?難道有什麼心事?我也是一個人,前兩天剛剛和女朋友分手了,唉……不提了,認識就是緣分,不如我們兩個湊一桌算了。」

顧天揚一下子就覺得面前這個人親切起來,真是同病相連啊,他看著自己的桌子,「我這邊……」

「哈……哈……到我那裡去好了。」那個人已經拉住了顧天揚的一隻手,轉頭對著酒吧內的服務員高聲喊了一句,「美女,再給我們來一打啤酒,算我的!」

顧天揚和那個人一起換了一張桌子,酒吧內的節奏絲毫沒有被剛才那個小插曲所打亂,舞台上的那兩個人跳得更起勁了。

「對了,兄弟你貴姓啊?我們認識一下。」

「我姓顧,你呢?」

「我姓劉……」

……

不說酒吧內的顧天揚,就說那四個和他差點發生了衝突的男人,那四個男人出了不死鳥酒吧,回頭看了一下,發現沒什麼人,帶頭的那個人拍了拍「喝醉」的那個,那個人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杆,不用人扶了,然後幾個人七轉八轉的來到龍盤江邊,一個男人點了一根煙正在那裡等著呢。

「奇哥,事情都辦好了,劉老三那個狗日的還真會演戲啊?」

那個男人點了點頭,用力的吸了一口煙,煙頭上的亮光一瞬間把那個男人的臉照亮了,那是一張有些發青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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