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笑呵呵將秦淮引到頂樓。
「咱們三鼎丹閣雖說比不得青州城內的那些大宗,但憑藉著一手煉丹術。和歷任閣主的品行。」
「咱們三鼎丹閣收錄了許多青州的古史趣事。」
「有些啊,說不定比青州城內大些大宗還要全乎呢。」
掌柜的一臉自豪。
因為秦淮有著金丹令。
所以進入三鼎丹閣的頂樓暢通無阻。
他看著眼前,琳琅滿目的書架一時間有些眼花。
這些古樸的書籍,竟然真的散發出一股書香味還有混雜著的丹香。
讓人只是輕輕一聞,就有一股昏昏欲睡的感覺。
秦淮在掌柜的帶領下。
掃過一些《基本丹要》、《千味典》、《丹火功》……
煉丹術、功法還有藥典之類的五花八門,三鼎丹閣皆有收錄。
他最後停在一個積灰甚多的書架。
上面都是些青州志之類的書籍,還有些甚至是無名書,只有短短的幾頁被草草裝版成冊。
「讓您見笑…現在的年輕人都有點急功近利,都不太喜歡看這些古史古事……」
「就連我看兩頁也要打瞌睡,久而久之就這樣了。」
掌柜的有些汗顏。
「沒事。」
秦淮望著滿目的書籍,興致高漲。
或許這裡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那您在這裡看著,門前有書童,您若有什麼想看的書都可以差遣他去做!」
三鼎丹閣的生意紅火。
尤其是大魔霍亂久久不見收尾之後,城中的武者就喜歡買一些安神養氣的丹藥。還有就是提升氣血和練功的丹藥。
秦淮隨手拿起一本《青州冊》。
「東廣帝元年,青州有神鳥落天山,居九日而散……」
「東廣帝三年,青州大旱,千萬民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易子而食……」
秦淮快速的翻完厚厚的一本青州冊。
都是些規整的史記,沒有什麼值得參考的東西。
秦淮又拿起幾本《青州志》、《青本官》……
大多數的內容都相似,只不過是從不同的角度去闡述了哪年哪月發生了什麼事。
差不多是野史和正史的分別。
各種書籍上記載的同樣的事,有些差距不大,有些南轅北轍。
但總歸對青州之中發現的詭異,隻字未提。
秦淮從早上坐到晚上,都一無所獲。
看得他眼睛都有些發酸,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憊。
他有些乏的靠在書架上。
晃晃晃……
書架有些年久失修的一陣晃動。
最終也沒有掉落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秦淮在深夜有些失落而歸。
剛走到院門前。
就看見周存中靠在門上,有點昏昏欲睡。
「在這兒做什麼?」
秦淮問道。
周存中頓時打了個激靈,立刻挺直了身體。
「五爺!」
周存中臉上綻放出消息,「重大的消息,您先前讓我打探的逃出來的年輕天驕,有眉目了。」
「哦?」
秦淮立刻來了精神。
「東街有個天天混跡各大酒樓客棧蹭吃蹭喝的說書老頭,常說自己六十年前是名動外城的一代天驕。」
「五滿紋王者勢,曾去過詭異之地。」
周存中激動的說道。
秦淮聽了卻眉頭微皺,「五滿紋王者勢…如今卻成了一個在各大酒樓客棧混吃混喝的說書老頭?」
這些話聽著,怎麼聽怎麼不靠譜。
「反正那老頭說的繪聲繪色的,下午我還專程去聽了一場呢。」
「他講他年輕時的那些故事…嘿,那叫一個精彩。」
周存中咂咂嘴,「跟真的一模一樣。」
「罷了,明天去看看就是了。」
秦淮嘆了口氣。
如今也只有這種方法了。
他血毒幫雖然勢力龐大,遠勝三鼎丹閣。
但對於歷史人文這塊,可是一點涉獵都沒有。
唯一的書樓里,也只有和如何製作毒物有關的書籍。
秦淮只能向外尋找。
看看有無破解之法。
「你最近的破境,倒是快啊。」
秦淮突然開口道。
「啊……這不是跟著您享福嗎,資源多了,境界提升也就快了。」
「如今都紋骨三重了吧。」秦淮打趣道,「這速度比城中的那些所謂天驕要強出不知道多少倍。」
周存中臉色漲紅,「都是五爺您帶得好!」
秦淮哈哈笑了兩聲。
而周存中賠笑著恭敬的慢了兩步。
身形錯開。
兩人臉上的笑意頓時都收斂了起來。
……
東街。
風波樓。
一個滿面春光的老者一條腿踩在桌子上,左手一壺酒,右手一隻燒雞。
衝著面前投來的眼神,聲音洪亮。
「想我少年時啊,英俊瀟洒風流倜儻,武學天資也是郡城之冠。」
「有一個貌美如花的未婚妻……」
「我每天就是練練功,和未婚妻一起遊山玩水享受著百姓們的羨慕和同歲少年的嫉妒。」
「直到那一天。」
老人高亢激昂的聲音柔然變得低沉。
連眼神都變得迷離起來了。
「那天瓢潑大雨,我和翠兒在山澗的一座山洞避雨。」
「她的手緩緩伸進了我的衣領,手指輕輕的在肌膚上滑動……一直到了我的心口。」
「我臉色紅潤,知道終於要修成正果了。」
「剛把上衣脫下來!我眼前頓時一黑,全身再也動彈不得。」
老人咬牙切齒,好似一頭怒獅般低吼道,「再醒來…我覺得我的身體空蕩蕩的,隨後發現我的肋骨竟然被掏走了!」
「而罪魁禍首,就是那個女人……」
「然後呢?」
有人追問道。
看著老人那副憤怒的表情,好似身臨其境。
老人的神情又恢復平靜,「然後我選擇了原諒她。」
「???」
「……」
食客們一臉茫然。
還有些漲紅著臉,「然後呢?你沒報仇嗎?」
「你的骨都被挖了如何修成的五滿紋王者勢?」
周圍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
「這個啊…請聽下回分解!」
老人又變成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看的食客們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到底是編的還是真事。
「這老頭…更多的是演得好啊。」
樓上。
秦淮和周存中坐在圍欄邊,帶著斗笠喬裝打扮。
「將人請上來吧。」
秦淮開口,看著老頭舔著臉蹭吃蹭喝。
心中不抱有什麼希望。
「好嘞!」
周存中的行動迅速。
不多時就拽著老人上了二樓,按在了板凳上。
「這位爺,您想聽點什麼故事啊?」
老人面不改色,眼中沒有絲毫懼意。
只有秦淮點的滿桌子的山珍海味。
口水都快要流出來了。
「您先吃,吃飽了咱們再談。」
秦淮面無表情。
「那小老兒我可就不客氣了!」
老人話音剛落。
立刻雙手齊動,滿桌子成小山高的山珍海味被老人眨眼間的功夫就全都吞進了肚子裡。
秦淮看著眼前的老人。
手速極快,還有如此海量的胃口……肯定是習武之人沒錯了。
只不過這老人皮膚枯黃暗澹,光從外表上看卻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何等境界。
身上甚至連絲毫的威勢都感受不到。
「嗝~」
悠遠嘹亮的一個飽嗝。
引得周圍的食客一陣不快。
「那咱們換個地方聊吧。」
秦淮看著周圍的目光,轉身就叫小二給兩人開了個包廂。
「你在門口守著,任何人都不得進入!」
秦淮吩咐周存中。
包廂里就只剩下秦淮和老頭兩個人。
「敢問老先生如何稱呼?」
咕嚕咕嚕……
一陣肚子的哀鳴聲響起,老頭的臉色驟然變得難看起來。
「這位爺,我肚子有點不舒服……」
老頭說著立刻站起身,跑到包廂內隔間的馬桶里。
一瀉千里的聲音依舊如他的飽嗝那般悠遠。
秦淮臉色平靜。
自己的對大煉血武者奏效的瀉藥也起效果了。
不多時,老頭就滿臉暢快的坐回到秦淮的面前。
看來是大煉血的武者嗎?
秦淮不動聲色,「晚輩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聽聞您曾入過詭異…可否為我講講您在詭異之中的見聞?」
「可以!當然可以了!」
老頭說起這個,興致高昂。
他眯著眼,眼神中帶著些許的恐懼之色。
「那地方啊……到處都是恐怖的巨大生物!」
「還有同行者,都是天驕人物……」
「它們很強,就算是那些天驕人物也會被殺死。」
秦淮低聲道,「那世界是什麼樣子的?除了巨大生物還有什麼?」
老人皺眉,聲音中也帶著些許的迷惑性,「那世界……那世界似乎是一座島……是一座孤立之島。」
「島的邊界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那座島很古怪,它的大地是青銅色的。」
「大地上有著諸多玄奧的紋路,複雜到了極點。」
秦淮聽得入神。
青銅色的大地……恐怖的巨大生物。
自己丹田世界中的大地,不就是青銅色的嗎?
難不成那詭異的青氣…會和自己的青古幻勢有關?
「那您是如何出來的?」秦淮追問。
「我…我是如何出來的……」
老人臉上露出茫然,「我也不知道,我不記得這些了。」
「那您在島上都做了什麼?」
秦淮又問。
「我…這我也不知道。」
老人再度搖頭。
秦淮又問了幾個問題,比如那些地上的紋路長什麼樣子,巨大生物又長什麼樣子。
結果老人通通都不知道。
秦淮遺憾。
線索到這兒就又斷了。
但老人說的話,很可能是真的。
因為巨大生物的陰影,自己催動功法時也曾經見過。
若非是達到王者勢和滿紋境界,恐怕根本不會說到這一點。
這老人,沒準幾十年前真的是一位五滿紋擁有王者勢的天驕。
至少也是曾經認識一位這樣的天才。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
如今淪落到了這副天地。
「多謝您了。」
秦淮笑著,在桌子上拍了一千兩的銀票。
「這算是給您的報酬了。」
「呀呀呀……這麼多錢啊。這怎麼好意思啊。」
老人笑得合不攏嘴,嘴上說著不好意思,但收錢的動作那叫一個迅勐。
「爺您下次想要聽故事,還來找我啊!」
老人衝著秦淮點頭哈腰。
一直將秦淮送到酒樓門前才駐足。
「五爺,您有收穫嗎?」
周存中問道。
「也不算什麼收穫。」
秦淮並沒有告訴周存中答桉。
他現在可以肯定的就是一點,詭異之地並非絕死之地。
一定有活著走出來的可能性。
……
血毒幫。
溫宗浩在自己的小藥房中大口朵頤。
滿嘴的鮮血還有血氣沖天的味道,在上空竟是凝結出陰森的血氣。
若是境界稍弱的武者進來,恐怕要當場昏了心智。
而溫宗浩手裡拿的。
正是剛剛死去的尹榮恩。
「幫主。」
一道沙啞的聲音從藥房的入口傳來。
「什麼事?」
溫宗浩吃下尹榮恩的左手,嘴裡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響。
「秦淮今日去了三鼎丹閣,還去了說書的風波樓,找當年那個從詭異之地走出來,失心瘋的老頭問話。」
沙啞的聲音將秦淮今日詳細的行程全都彙報了一遍。
溫宗浩口中的咀嚼聲驟然停下。
「這小子這段時間如此頻繁的打探這麼多詭異地的消息做什麼?」
溫宗浩口中喃喃。
「沒有王者勢、沒有二滿紋以上的境界不可能觸及和接觸到詭異地才對啊。」
「除非……」
溫宗浩的思緒萬千。
「對啊,憑藉他紋骨境四重的境界想要殺掉牟錦福。」
「光是憑藉所謂的戰鬥技巧恐怕是不行的啊。」
「若是他身居王者勢的話……事情似乎就變得合理起來了。」
溫宗浩的眼神眯成了一條縫。
眼中的殺機洶湧澎湃。
「壞了,這條血食,竟然在我的眼皮底下修行大成了嗎?」
溫宗浩突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秦淮很有可能已經有了王者勢,不然不可能接觸到詭異。
並且對其產生興趣和恐懼。
「一定是如此!」
溫宗浩砰的一下站起身。
他興奮的舔了舔嘴角,「邵墨我沒有吃到,這小子我絕對不能再錯過了!」
「不能等他五滿紋,就現在!」
「你去,明日將秦淮約到花船上來。」
「遵命!」
那沙啞的聲音響起。
唰!
溫宗浩丟了一條腿拋到陰影處。
「多謝幫主賞賜!」
那沙啞的聲音中透露著興奮,「屬下一定不辱使命!」
聲音落下,隨即消失在小藥房之中。
……
又是一天清晨。
秦淮伸了個懶腰,結束了一晚上的修行。
他推開院門。
就看到周存中那張臉。
「今日有什麼事?」
秦淮嗅了嗅鼻子,眉頭微皺。
「五爺,幫主喚您到花船上去。」
「走吧!」
秦淮神色如常,「今日有什麼小道消息沒有?」
「啊…沒有。」
周存中搖搖頭,「今天幫主看上去心情不錯,沒準又有什麼好差事等著您呢。」
「嗯……」
秦淮默默無聞。
如今的他出門,身後都如背了一個十字一樣。
一把長槍銀狐,一把牟錦福留下的金色拐杖。
這也成了秦淮的象徵。
輕車熟路的登上花船。
作為幫主溫宗浩獨有的花船,花船上都是溫宗浩自己培養出的一批親信。
有點錦衣衛的意思。
就算是秦淮、黃麒光這些當家人都命令不動。
平日就一直在這花船上待著待命。
但今天……
「幫主的那些親信呢?」
秦淮問道。
「不知道,興許是幫主有什麼任務分下去了吧。」
周存中回話道。
「您也知道,最近林幫剛剛覆滅,三大幫雖說勉強算是心平氣和的瓜分了林幫的地盤。」
「但各處難免有摩擦,都是需要人手的。」
「對……也是。」
秦淮點點頭。
他踩著樓梯,緩緩向上走。
突然。
他腳步微微停頓。
「您怎麼了?」
身後的周存中連忙問道。
「沒什麼。」
秦淮搖搖頭。
他踩著樓梯又上了一階。
下一瞬。
整個人朝著身側勐撞過去。
厚重的木板轟然間被秦淮強壯的體魄撞碎。
轟!
恐怖威能從天而降。
整座花船都開始嗡嗡作響。
沸血!
龍王態!
秦淮雙眸中白芒綻放,一頭黑髮也瞬間轉白。
他一層層勢如破竹。
人還未到,花船的一側就已經被秦淮的拳頭整個轟開。
肉眼已經看到了青州河的壯闊。
「老五,你這是做什麼?」
溫宗浩的聲音在耳畔炸響。
秦淮的身軀驟然一沉。
頭頂竟然有一頭巨大的毒蛇虛影俯衝而下。
直接貫穿了秦淮的身軀。
噗!
秦淮一口鮮血噴出。
長袍被貫穿,腹部由點及面瞬間開始青紫起來。
秦淮重重的砸穿一層層甲板。
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墜落。
「你對毒還真是敏感啊……我儘量用了最好的毒,沒想到還是被你發現了。」
陽光從巨大的空洞中透出來。
撒在秦淮的背上。
溫宗浩站在破損的花船頂,俯瞰著其中狼狽的秦淮。
「果然是王者勢……」
溫宗浩眉頭大皺,眼中卻又有興奮。
「我可是差點就被你騙了啊。」
「不過還好,最後你還是沒能騙過我。」
「如果我沒有感受錯,你現在的毒王功應該還沒有到滿紋境界吧。」
溫宗浩一擊之後,心神大定。
秦淮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
若非有龍王態的加持,恐怕自己連這一擊都抗不過去。
府髒境的強者,竟然能強到如此地步嗎?
秦淮仰頭看著溫宗浩,眼神冷峻。
沒機會。
完全沒有能贏的機會。
轟!
秦淮九龍真氣功和四方虎狼訣同時催動到了極點。
恐怖的威勢,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開始震盪。
下一瞬。
秦淮周身頓時有詭異青氣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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