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山前。
一道道匆忙的身影從山中進進出出。
絡繹不絕的馬車和包裹被無極山中剩下的不少武者們驅趕著朝著青州城之外行進。
「本以為這一戰會是結局，不曾想啊，竟然出現了你這個轉機。」
孫炳煌瞭望著千算樓的方向，和身旁的秦淮唏噓著。
「掌控了血海，你是用什麼將湯匹那個老傢伙拉到我們這邊來的，莫非是血海有某種功效……」
孫炳煌詢問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深知，澹澹依靠所謂的仇恨和面子是絕對不會讓此刻的湯匹完全站在聖心教的對面的。
「那血海可以看做是一個生命精華凝聚的寶池，在其中修行可以提升資質、修為乃至血脈……」
秦淮也並未隱瞞，將血海的一些秘密全部告訴了孫炳煌。
「聖心教的那位教主，真乃奇才啊。」
「甚至想要打造出一尊王境傀儡，真不知道那個人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孫炳煌眼神複雜。
「這些都是什麼東西？」秦淮看著從無極山上一車車送出來的東西。
他雖然對地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但也知道無極山中的很多秘籍、丹藥寶器之類的都已經陸續運到了靈口關一側，輸送入東青十郡之中。
「哦，這些都是我無極山護山大陣所用的材料，拆下來搬到靈口關或者令江城都能再用。」
「還能拆卸重組？」秦淮又漲了見識，這都是那些陣法古籍上沒有的東西。
無論是血海大陣還是無極山的護山大陣，都有一些樹上沒有的小改動。
「哈哈哈……武道世界可是會不斷進步的。」
「雖然在功法武學之上已經上萬年不曾有過太大的精進，但在煉丹、陣法、煉器符籙這些門道上倒是進展頗為不俗。」
孫炳煌哈哈笑了兩聲又沉默了起來。
「因為妖魔？」
秦淮大概猜到了原因所在。
「啊，昔日入侵大幽的八王族已然成為了大幽當之無愧的主人，遍布在大幽十六州，皆身居要職。」
「他們害怕人族獲得進步，超越他們。所以用盡了一切的手段屠殺天驕，甚至斬斷虛無縹緲的人族氣運。」
孫炳煌說著又是不禁嘆了口氣。
「道宗、佛宗還有儒院三家勢力應該在大幽之內也是屈指可數的吧。」秦淮追問。
「三家也是近千年才恢復了一些元氣，有了和八王族抗爭的力量。」
「只是，這數千年來已然是滄海桑田。」
「諸多人族之中，已經誕生出許許多多忠心耿耿的走狗，在對待三家勢力之上禪精竭慮，各種招式讓我們始終難以凝聚出大勢，讓復興大業舉步維艱。」
孫炳煌嘲弄一笑，「不少妖人們根本想不到的謀劃，全都是被那群走狗們想到並且掐滅了。」
「真是諷刺。」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氣運和人心散了，讓大幽的武道停滯，進萬年在武道之上也未曾有過精進。」
「氣運與人心，當真和武道有關聯？」秦淮追問。
孫炳煌點點頭，繼續說道，「自然，那些飽受尊崇敬仰，被萬千百姓信任推崇之人，是能夠看到一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景色的。」
「他們能看到人心凝聚成的星河璀璨，看到濃郁的信仰之力。」
「這些力量會加持在源頭之上，推著某位或者某些天驕不斷的前行，最終一次次創造出所謂的奇蹟。」
「所以說，在三家之中有一種說法，所有的奇蹟都是有跡可循的。我道宗講『天道承負，因果報應』，就是這麼個道理。」
秦淮聞言，腦海中浮現出自己先前再入血海之時見到的靈口關和東青十郡之地凝聚出的璀璨星河。
頗為壯闊，讓他心中季動不已。
如今聽了孫炳煌的說法，他心中有些明了那些不知名的光點是為何物了。
「只可惜啊，這些東西都被八王族斬的七零八落，拼湊不起來了。」
孫炳煌唏噓不已。
兩人說著，身後的無極山大隊人馬已經陸續的撤離開。
兩人也不敢多留，緊隨其後朝著靈口關的方向飆射。
「對了，山主可知靈界？」
秦淮在路上再度追問。
「靈界…哦，我差點忘了。」
孫炳煌一拍腦袋，「是那湯匹與你講的吧。」
秦淮點點頭。
孫炳煌稍稍頓了頓，便開口講道，「武道四境，一境煉血，以功法把式打熬氣血，壯力強身。二境紋骨，將功之形勢納入體魄，錘鍊筋骨，養氣蓄勢。」
「三境府髒，以天地靈物、生靈至寶為引，開闢臟器之府。實則還是錘鍊臟器，使其強壯。」
「人之衰老死亡，實則就是臟器隨著壽命的提升活力的衰敗而導致的。」
「府髒境界，不僅是殺力驚人，武者的壽命也會有飛躍式的提升。無疾無病，可活五百載。」
「而這三境，歸根結底還是打熬自己的體魄，停留在肉身之上。」
「但第四境，卻是來到了有些深奧玄妙的靈魂層次。」
「將生靈脆弱的靈魂，與肉身捶打在一處。便是踏入第四境，也就是靈台境。」
「肉身體魄為台，將靈魂與肉身相容。」
一旁的秦淮聽得認真，不禁發問，「靈魂何其脆弱，想要與強大的肉身相容恐怕……」
這恐怕是找死的行為啊。
走到府髒境巔峰的強者，肉身氣血猶如汪洋大海不可估量。
這到還是其次。
關鍵是紋骨境養出的勢，其實都是藉助功法之力。而那些功法皆是學天地之形，天地之勢，紋入骨中修的力量。
自身靈魂若是到了想要入骨，與天地大勢碰撞無異於蚍蜉撼樹，以卵擊石。
「是啊，所以尋常府髒境巔峰，若無鍛鍊靈魂之法貿然陶鑄靈台，就是找死，沒有其他的例外。」
孫炳煌接上話，「而想要鍛鍊靈魂，這世間有一種最有效的辦法。」
「就是進入你先前說的靈界。」
「靈界靈界……自然就是鍛鍊靈魂之界，只不過進入此界的條件十分苛刻。」
「需要傳說中的靈石為引，才能讓自己的靈魂接通靈界。」
「只不過靈石極為稀有，且大多數都被八王族所掌握，就算是我儒佛道三家也存貨極少。」
孫炳煌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一抹遺憾，「當初我為道子候選之時有幸入過靈界修行，只可惜後來離開了道宗就沒有了這個資格了。」
「倒也不是沒資格了，而是我一個黃毛小兒帶著如此貴重之物，萬一在外被暗殺，被奪了靈石豈不是讓道宗在各種意義上都損失慘重嗎。」
「說到底還是人族太窮了。」
秦淮聽著，不由追問道，「那靈界之中是什麼樣？」
「靈界啊……」
孫炳煌又是沉吟了片刻。
兩人將隊伍送出青州城之後。
就原路返回，一頭扎入內城的山林之中潛藏。
「靈界在我的理解，應該是這世界的強大武者靈魂安葬之所。」
「因為在其中，你能夠見到數千年前活在古籍史書中的人物殘魂，甚至是數萬年前的古老傳說留下的印記。」
「甚至有八王族之首，也就是大幽真正的皇帝，龍族。他們龍族眾人在靈界中見到過傳說中的祖龍……」
孫炳煌三言兩語之間，就給秦淮描繪出一個璀璨的世界。
這不就是……歷史大亂鬥了？
無數的天驕跨越數千甚至上萬幾萬年的歷史長河，在靈界之中征伐。
孫炳煌繼續說道，「不過靈界共有三層，我只在第一層的靈血層修行過。」
「而修行的方式也很簡單，殺死其他靈魂將其吸收……或者去尋找在這充滿無盡寶藏的靈界之中尋找機緣。」
「總之靈界之中可以說是遍地機緣，我如今依仗的迎風籙，便是在靈界中某位道宗前輩留下的靈藏中尋到的。」
「原來如此。」
秦淮聽得有些躍躍欲試。
所謂的靈界三層，便是靈魂與血肉相融的靈血層，也就是對應煉血層次。
在第一層可以發揮出氣血之力，但感受不到紋骨和府髒境界的力量。
第二層則開啟紋骨之力，威勢可用。
隨後依次……
「多謝山主告知！」
秦淮抱拳行禮。
「沒事，以你這般天資，必然是要去衝擊王境的。」
「就算青州最後還是沒能逃出聖心教的魔爪，我也會想盡辦法將你送出去。」
「對…差點忘了，你小子可是九龍門的人，說起來也是我道宗弟子。」
孫炳煌一拍腦袋，哈哈一笑，「到時候你直接去道宗就好了。」
「以你的戰力和年紀，直接將如今的道子打的叫爹應該不成問題！」
孫炳煌咬牙切齒。
顯然對於『道子』兩個字還是印象極為深厚的。
「青州之事，肯定會順利結束的。」
秦淮喃喃。
「那白袍王的王境，也並非無敵不是嗎？」
「啊……希望如此吧。」孫炳煌也不敢給肯定的答覆。
因為他親自與那位白袍王交過手，知道其到底有多麼的恐怖。
「不過現在的你，如果遇上白袍王的話不要猶豫，直接跑就是了。」
「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孫炳煌諄諄教導。
「你看我偌大的無極山，堂堂道宗頂級分宗的地方，說丟我不也就丟了嗎。」
「人生路遠，切莫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葬送了大好前程。」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如今才……二十三？」
孫炳煌說起這句話的時候，不禁覺得有些魔幻。
這小鬼……才二十三就已然屹立在青州戰力之巔了嗎？！
「是麼……」
秦淮掐指算了算，說實話他也有些記不清了了。
從他踏上武道之路開始，就沒有過過幾天安生日子。
「山主還是要帶著山中弟子潛藏在山林之中？」
秦淮蹲伏在山林中，不禁開口。
他也修行有千算血術，知道這種術法是能夠模湖的算到某人身處何處的。
或許千算樓的那些人不會用在尋常無極山弟子身上。
但孫炳煌這位青州前三，他們肯定是不會吝嗇氣力和壽元的。
除非……
秦淮看著孫炳煌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澹澹笑容。
「噓……莫要多講，天機不可泄露。」
孫炳煌朝著秦淮搖搖手指。
「那還請山主保重！」
秦淮再度抱拳，「若有事，可在外城血毒幫舊地留字，我每日都會查看。」
「到時候可讓鯤鵬族助你一臂之力！」
「好！」孫炳煌點點頭，「那湯匹應該還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吧。」
「嗯，他一直以為，我是血海誕生出的先天生靈『王昆』，真正的秦淮已經死在王昆手上了。」
「哈哈……那就好。」
孫炳煌點點頭。
……
心眼閣。
白袍王靜坐在樓閣之上，一如往常那般修行著。
不一會兒，
他就睜開眼，甩了甩頭。
「怎麼會靜不下心？連帶著我在靈界之內都受到了影響。」
白袍王抬頭看著蒼穹上的血海，微微眯起雙眼。
手中把玩著一顆赤色珠子。
「究竟是哪裡出了變故？」
白袍王看著自己手中的赤色珠子，有些舉棋不定。
這是操縱血海的機關，一旦啟動便可控制那王昆的身軀。
無論他的是府髒境還是王境，皆逃不出掌控。
不過也有副作用。
若是過早的使用，而對方未到王境。
發現自己無法拜託控制的王昆可能會自暴自棄，就算自己解除對其的操縱。
他也不會再朝著王境進發了。
那他們的血海計劃，可就算報廢了。
再等等，
那秦淮不可能贏得了百萬之力的。
白袍王心中想著。
噔噔噔……
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響起的還有濃郁的血腥味。
白袍王心中頓時咯噔一聲。
果然不是血海的問題，是無極山那邊出事了嗎？！
「說！怎麼回事？！」
他回過頭，瞪大著雙眼看向來人。
「死了……周大人死了！」
那紋骨境五重的武者哭喪著臉，他剛從無極山戰場一路狂奔著趕回來。
噔噔噔……
樓梯口又是一陣腳步聲。
這次，渾身鮮血著歸來的是只剩下一條手臂的岳陽。
「王！我們被暗算了！」
岳陽哇的一聲，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死了，人全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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