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風和日麗,晴空萬里。乃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會場設在錢塘江畔的燕子壘上,壘上此刻已是人頭簇擁,摩肩擦踵,揮汗如雨。喧鬧之聲,響徹天際。

有道是人一過萬,如山如山。今日的景象使人一見,方知「人山人海」四個字,所言非虛。但官府也是早有準備,總督府衙門調兵來維持秩序,大批的官差衙役巡視其間。

來參加的文士才子與花了高價買了座位的官僚士紳,才能進入內場,其他人等只能在外等裡面的人傳信出來。

但也絕不會顯得無聊,四周搭台唱戲、打把勢賣藝、行腳的商販早已不知來了多少,在官府的規制下擺起了龍門陣,宛如一場極大的廟會一般。平民百姓真懂得詩文的也沒多少,或者只是湊個熱鬧,聽聽這天下第一的名頭到底是讓誰的得了去。

大江之上,一艘帆船緩緩駛來,二人立在船頭,其中正有許仙的身影,此時望著江邊的景象驚訝道:「這人也太多了吧!」

李思明哈哈一笑。「恨你的人也不少,你還不知道吧,這些日子報名來找你挑戰的足有上千人,我們從中考量出了一批,也還有兩百餘人,而且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

「我有這麼吃香嗎?」許仙望了一眼天下第一的大旗,「還是這旗子這麼吃香?」

李思明道:「不止是名頭,金家已經開出了賞格。勝你一場,白銀萬兩。」

許仙訝道:「這關金家什麼事?」

「你不出府邸,消息也不靈通。此事本非官辦,總不能讓朝廷出錢,這些場地旗子乃至一應事項,都是由金家出資酌辦,我們只是從中配合。」

許仙這才明白「幕後黑手」是誰,「原本我看這操辦的架勢就不像官門中人的手筆,果然是商人逐利!不過所得的好處,怕是少不了你這學政大人一份吧!」不,應該說上到總督知府,下到差官衙役,都從此事中得了好處,難怪如此熱心。

李思明嘿然一笑,「放心吧漢文,到時候自也少不了你的一份!」而後面露憂色,「你要雲嫣姑娘出手,真還不知是個什麼結果!」

「金家不同意?」

李思明面色古怪的道:「金老爺子一個陣叫好,夸這個辦法好,說雲嫣姑娘若能多撐的幾陣。也有一份好處!我們如今封鎖了消息,只說挑戰你之前還需勝過一人,卻沒說那就是雲嫣姑娘。」

「那也是應給的。」許仙瞭然,這位大商人當然能看出這裡面的商機。如今之所以不宣揚,那是怕士子們聽了這個消息就拂袖而去,等到在擂台上大勝幾場,必然是天下聞名,激起天下士子的鬥志。如同初雪試上最後潘玉和雲嫣的決戰,幾乎是每個男人都在關心著,生怕頭名被一個女人得了去。當然,最後其實還是被一個女人得了去。

李思明微微擔憂道:「我只怕到時候你會成眾矢之的!而且我就納悶了,你就真捨得讓雲嫣姑娘出來拋頭露臉,這傳揚開來怕是沒什麼好話。」他若得這般佳人,定要勞勞藏在家中,絕不肯顯露於人前。

許仙揮手一指江邊,「眾矢之的?現在不已經是了嗎?又何妨再多幾把刀槍劍戟!至於是否該讓她出來一展才華,千古之下,自有公論,時人之言,不足為憑。」

李思明一怔,只覺許仙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指點江山的豪邁之氣。也被激起了心中的狂傲,笑道:「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雲嫣姑娘笑傲天下英傑吧!」

李思明所不知道的是,那所謂的豪邁之氣乃是一個穿越者的堅持,在無能為力之時,不得不隨波逐流和光同塵學做一個古人。但如今既然有了能力,又何妨隨性而為,管他什麼世俗禮法,他人見解。

或許那狐狸也未嘗沒有影響我的想法吧!許仙如此想著,忽然問李思明道:「雲嫣早已嫁給了我,你怎麼不稱一聲『許夫人』,還是『雲嫣姑娘』,『雲嫣姑娘』的!」

李思明瞪了他一眼,「我願意!」這小子的艷福真是讓人羨慕不來!

這時候,帆船靠近會場,被封鎖江面的官船攔住,詢問是何來路。二人報上身份,當然便給放行,那船上的官兵將許仙瞧了個飽,只差沒人找他要簽名罷了!

許仙與李思明下船,在一大群官差的簇擁下進入會場。

四周的人流高聲喊著許仙的名字,基本上都是杭州口音,這乃是家鄉父老給予的鼓勵。許仙一臉乾笑,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個明星的演唱會。

會場之內,觀者紛紛入席。

會場的構造類雷同於後世,四周坐席圍著中間的高台,算來竟也能容納千人,雖然還遠遠不及後世的體育場的規模,但能在短短的時間內營造出這麼個場地來。還是讓許仙驚嘆。

許仙的到來必然就要受無數人的注目,或驚嘆,或好奇,或敬佩,或鄙夷,或輕蔑,或敵視……

許仙依然只是頷首微笑,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李思明拉著許仙向旁邊的幾位老先生行禮,一一介紹了他們的身份來歷,莫不是博學廣文的大儒,其中便有覲天書院的院首。許仙不用問便知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評委席」了吧!

李思明指指對面的一片坐席道:「這些就是來找你麻煩的人!」

許仙果然覺得從哪裡受到的敵視多一些,只見那其中有廣袖高冠的名士,亦有紙扇華衣的才子,不少都對許仙怒目而視,也有漠然視之的卻是少數。

唐明軒就在少數人之列,他謹記自家院首的教誨,不可失了白鹿書院的體面。但也悄悄打量許仙,只覺得身材修長,不似南人,不,連北人怕也沒有這麼高大的是。人說奇人必有異相,古人誠不起我。但是若論相貌。也算是英俊挺拔,卻實難稱得上「俊美」二字,至少比自己還要遜上一籌。

唐明軒在心裡如此評價著,想起前些日子在許府門前看到的景象,心中便似堵了一塊。

他身旁同書院的好友忍不住評價道:「我看許仙除了長的高大些,也沒什麼神奇的。」只是話里話外總有些酸味。白鹿書院一眾子弟,經覲天書院一番考核,來到此處的未曾過半,不過五人。

有人問道:「聽說還要有一人在此考核大家,你們說是什麼人?」眾人議論最多的便是這個,早早有人知會了他們。卻絕口不提這人是誰。

唐明軒猜測道:「我想大概便是許仙身旁的那位李思明李大人吧,聽說他和許仙私交甚密,學問也是一流,這次怕是要出來替他頂缸!」

此言一出,有的人就憂慮起來,他們此次前來原本是窺視著許仙的短處――詩詞以外的東西。李思明若是出陣,很多人的打算就要落在空處。李思明曾經號稱江南第一才子,在江南的文名甚著。

唯有一位老者微微一笑,輕撫身邊的木盒,淡定如常。

唐明軒注意到老者的神色,卻怎麼也想不起這老者是什麼來路,如果是出了名的大儒,應該有人識得才對,上前拱手道:「在下唐明軒,請教老丈尊姓大名,不知為何如此自信?」

老者微微一笑,「微名不足以示尊下,至於說自信。」用一根枯瘦的手指,指指那長幡,「老朽天下第一或許當不得,但這白銀萬兩卻是要定了。」

此言一出,四下議論紛紛,相互打聽,也盤算不出這老者的身份。唯有唐明軒眸中一閃,略有所悟,「那就祝老丈旗開得勝,捧得白銀萬兩。」

時辰流逝,會場也漸漸坐滿。

李思明有些著急的對身旁的許仙道:「漢文,巳時一刻便要開始,現在已經巳時了,怎麼還不見雲嫣姑娘。」

許仙道:「莫急莫急,她會來的。」頓了一頓「她若來不了,你就上去撐陣吧!」

李思明一愣,苦笑道:「我就知道這錢不是好賺的。」而後心中卻熱乎起來,能在這樣的場面下憑自己的才學一會天下才俊,倒也合乎他的心性。這樣一想,反而盼著雲嫣不要來了。

巳時一刻。鑼聲一響。

天下文章會正式開始。

雲嫣依然沒有到來。

許仙暗自尋思,「那小妮子不會是臨場露怯了吧!」

但是還好,開會時間到!

知府大人登上高台,高興的滿面紅光(許仙:肯定是沒少拿錢!),為了歡迎八方來客講演起來。

先從盤古開天講到三皇五帝,又從堯舜禹湯到秦掃六合,再從太祖平天下講到當今聖上如何英明。天下才能太平,老百姓才能安康。隨著日頭漸升,直將一大幫人講的昏昏欲睡。

許仙暗自感嘆,這果然也是有傳統的。

好不容易講到了看台上幾位大儒,也唯有這幾位老先生一直正襟危坐不失儀態。又言述了許仙來歷,許仙連忙起身朝眾人示意。才終於宣布大會開始――還好沒有再補充兩句。

「第一位登台的是,金聖傑,於今年會試得聖上欽點得中二甲進士,想要以文會友,請教許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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