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雷鳴(下)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金色的日靈之力便在他周身凝聚,形成一個金繭,一個金色的火炬。繭在飛速的變大,火炬在不斷的升騰。而身在其中的許仙感覺像是被投入了熔爐。

與那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他的神智保持著絕對的清醒,能清楚的體會到自己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筋骨,每一滴血液都在燃燒,仿佛下一個瞬間就會被融化。這痛楚簡直能讓人發瘋,即便用手印法決也無法壓抑,與此相比,所謂凌遲像是在過家家。

許仙咬著牙,唯有以強悍的肉身才能支撐下去,讓每一個細胞都吞吐火焰,如果喪失了意志,不用天雷,他立刻就會被日靈燒死,即便如此也支撐不了多少時間。他在等待著,甚至是在期待著,那天雷的到來,來解除這樣的痛苦。

許仙神色剛毅。迎著暴雨對著蒼穹,咆哮道:「來吧!」

閃電有多快?那是接近光的速度,那是人一閃念的時間。

在這一瞬間,天地無聲,日月無光。

許仙快然的大笑響徹天地,他身上的衣物早已化為飛煙,露出赤luo強健雄偉的金色身軀,像是消逝於傳說時代的黃金英雄屹立於天地之間。火炬之光黯淡了一下就又重新騰起,在狂風暴雨,閃電雷鳴中生生不息的燃燒著,那是弱小生靈對於無情自然的不斷挑戰。

天雷不再有方才那樣的停歇,而是連綿不斷,此起彼伏,亦或是數道雷霆合成一音。方才那幾道天雷與此刻相比,就像是交響樂團開演前幾聲無謂的試音,與這一刻,才是真正的樂章來臨。

宇宙中那金色的恆星不斷的給許仙的火炬增添著燃料,在這一刻,他完全放棄了所有的術法,只憑這身軀與神魂接受挑戰。天地為烘爐,雷霆為鐵錘,山峰為砧板,不斷的淬鍊著許仙這塊頑鐵。

許仙感覺到,一種力量在見見賦予自己的神魂新的本質,好像是一塊生鐵在向精鋼轉變。而肉身也是一樣,當他不斷的驅動水星,用水靈之力來溫和那灼熱的火焰。又用金靈之力防禦著雷霆的餘威,這種種力量被雷霆震盪成最細小的靈子為肉身所吸食。

於是他明白,天劫並不只是一個要度過的難關,而是一次難得的機遇,天劫越強,度過天劫所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強。假如真的有人創造可以完全抵禦天劫的法寶,不讓自己受到一絲劫雷的傷害,那最終的結果就是度劫和不度劫沒有分別,白白浪費了一次難得的機會。

而最為重要的卻還不是力量,是「道」。許仙不知道旁人在這個過程中感受到了怎樣道,他所感受到的,是「希望」!自然要人早夭,人卻希望長壽,而去嘗百草療傷病。自然要人行走,人卻希望飛行,而去製造各種機械。自然要人死亡,人卻希望長生,而去修煉道法。

無論是步步前行的科技,還是飛天遁地的道法。人正是懷著同樣希望,不斷的追求,不斷的順從。不斷的反抗。

「我的希望是什麼?」許仙捫心自問,立刻就有了答案,那就是度過天劫,出去幫娘子揍死那兩個禿驢。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度劫者不死在雷霆之中,許仙感受著越來越密,越來越強的天雷,他周身火焰恢復的速度依然根本上天劫消磨的速度,正在逐漸變小。

在這雷霆接近巔峰的最危急時刻,許仙恍惚間見到天際一陣金色霞光,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一尊大佛作於雲蓮之上,四下萬佛朝宗,大佛道:「許仙,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不知!」

「吾乃西天如來佛祖,念你有慈悲心腸,卻無力度這天劫,特接你入西方極樂世界,不再受這雷霆火焰之苦。」

許仙吃了一驚,果然覺得雷霆沒那麼猛烈了,真的是如來佛祖?卻搖搖頭,「我不願去!」

「為什麼?」

「我要等我娘子!」

如來佛祖將手一指,「你看那是誰?」

白素貞便出現在許仙的身後,「官人,我們一去吧!」

許仙還是搖頭,「我不願去!」

如來佛祖又將手一揮,潘玉、雲嫣諸女也都出現勸道:「去吧,去吧!」

許仙咬緊牙關。吼道:「我不願去,我要揍禿驢!」

許仙猛然回過神來,佛祖諸女的身影全都彌散,天地依舊漆黑一片,暴雨還在下,雷霆還在閃,他身上的火焰弱的仿佛風中之燭。一條漆黑的影子不斷的變幻著形狀想要侵入他的體內,竟然不懼雷霆火焰。兩條白氣不斷的在他周身旋轉擋住這條黑影。黑影不斷嘗試,卻突破不了這一層壁障。

許仙立刻明白,方才那種種景象,都是由這條黑影製造的,自己若是答應了,放棄抵抗去什麼極樂世界,現在已被雷霆劈死了。「你是什麼東西,難道就是魔主嗎?」

那條影子化為一個無臉女子,「區區小子怎用魔主出手,我乃東方搖扶天魔王因陀羅,若非那狐狸插手,使我不能做到『相由心生』,你哪還有醒來的機會!」

許仙暗自驚心,從外迷惑已經如此駭人,如果真給她鑽進心裡,那還了得。卻不再答話。專心吸納靈力應對天雷轟擊。

因陀羅道:「縱然有人出手相助,我看你此次也是在劫難逃!」言罷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隨著這句話,許仙身上的金火終於熄滅,容不得他反應,緊接著一道天雷就直直的劈在他的身上,這次引來的天劫委實太過強大了。

但是許仙覺得,雷霆帶來的傷害卻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大,陡然明白,這時候,是白素貞在替他分擔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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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濟和尚大步奔到法海身旁,「師傅快用大無量紫金缽。立刻就能收服這妖蛇!」

法海點點頭,也知到了這樣的時候,廣袖一揮,紫金缽就出現在手中,這才是他真正的王牌。此物乃是佛祖賜下,擁有莫大威力,無論白素貞如何迅速如何強大,也必會被找到被收服。

法海高舉這樣的寶物,將缽口朝天,大喝一聲,「來!」無論是狂風暴雨還是天地靈氣都被吸入缽中,原本消隱的白素貞的身形忽然顯現,紫金缽中立刻放出一道光華將她罩住,無論她如何閃避都無法逃脫,被漸漸拉進紫金缽中,憑她的力量竟然無法掙扎。

「師傅!」忽然又一個道濟來到廣場之上,見法海身旁的道濟便是一愣,法海也是一怔。

然而就在此時,異變陡生,一道紫火忽然燒向法海持紫金缽的手臂,法海的金盾金身遇火則融,竟然絲毫不能阻礙。

法海驚呼道:「兜率火!」知道厲害,連忙去拍打這火焰。

「拿來吧!」他身旁那「道濟」奪過那紫金缽便走,每走幾步就變幻了形容,化為一個艷媚女子,正是胡心月,她並不擅長正面作戰,可是幻化之道卻是登峰造極,這一下竟然連法海也沒有識破!

寶貝被奪,法海大怒,「孽畜休走!」正要揮杖直擊,白素貞卻又搶到了眼前。素手與禪杖相碰,法海連連後退。

道濟去追胡心月卻被她帶著兜圈子,一時之間哪裡追得上,道濟也不猶豫,立刻轉身攻向白素貞。

被二人圍攻,白素貞立刻就落了下風。周圍又被佛珠圍住,無法像方才那樣逃脫。

胡心月躲得遠遠地嘗試著操縱紫金缽,但卻是毫無效果,紫金缽反而是顫動不已,像是想要飛回法海哪裡去!她開聲大喊道:「和尚,你打她做什麼,當年偷你金丹的是我啊!吃下去要怎麼吐出來,多髒啊!」

這話讓法海心中一震,最後那句話正是當年「白素貞」偷他丹藥時所說的話。

道濟道:「師傅,他是在擾亂我們的心神,我們先收復了這條蛇妖,你再催動法咒,收回金缽!」這白素貞的力量出於意料,他們二人聯手,一時之間竟還拿她不下,反被她擊中幾下,險些打破金身。

法海一看白素貞的血紅雙眸,心道:「非得將此魔物制服不可,不然定然要為禍人間!」

天雷陣陣的飛來峰上,三人戰成一團,從地面到天空,又從天空到地面,所到之處,山岩崩裂,亂石飛濺,將靈隱寺化作一片廢墟。白素貞早已不再嘗試突圍,而是被瘋狂的戰意所驅動,有時任憑禪杖擊在身上,亦要反擊法海一掌。

胡心月心中大急,這樣下去,她的意志會完全消失,變成只知戰鬥殺戮的怪物!

山峰上的金色火炬忽然熄滅,白素貞的身體一震,像是受了什麼無形的打擊,半跪在地,吐出一口鮮血,同時抬手擋住法海的禪杖!

胡心月罵了一聲「混蛋」,緊接著便見白素貞連連受創,但天雷的威力透過千千心結的傳遞,卻讓她迷失的神智卻有一絲清醒,連連躲開幾次攻擊,但如此下去亦支撐不了多久。

但不知何時,天雷不再擊下,雷鳴聲猶在人的耳畔轟隆作響,但也開始漸漸消散。

白素貞的臉上出現一絲喜色,胡心月也鬆了口氣,一起望向曾有火炬燃燒的方向。

一個金色的人影出現的山峰的邊緣,頭髮低垂著遮住面目,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猛然揚起頭,發出雷鳴般的怒吼道:「放開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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