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仙仿佛在心口中了一拳。臉色大變,「呵呵,竟然被問這種問題了,今天晚上就讓你知道為夫的厲害!」

雲嫣嚇了一跳,連忙告饒。

而後許仙攜雲嫣來到覲天書院,直接找到李思明,讓他來終結這場大會。

尹紅袖也在書院之中,聞訊趕來。昨日許仙陡然被捉走,她也離船,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夠參與的事,但是那不斷轟鳴的雷聲還是令她擔憂不已,看到許仙安然無恙的樣子,才放下心來,急急走上前來想要問詢幾句。

但忽又對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有些羞澀,而且對他無事之後不來通知自己感到有些怨艾,便又放滿了腳步,傲然的道:「為什麼?這樣不是挺好的嗎?繼續比啊!」

許仙瞪了她一眼,毫不客氣的道:「這麼喜歡比的話,你自己上去得了!」

尹紅袖就不再說話,望了他一眼,神色中頗有些幽怨。

李思明在一旁看的心中一陣嘆息。這個樣子分明是少女懷春了一般,可憐自己用盡了手段道盡了甜言,她卻終究還是喜歡上一個有婦之夫!

「漢文,要停止是沒問題,但是你至少還得接下一場挑戰才可,這個挑戰之人,莫說是我和馬院首,就是知府大人也是無可奈何!」

許仙訝然道:「是誰?」

李思明神色凝重的說出一個名字,「白鹿書院的現任院首,裴文淵!」昨日裴文淵到來的時候,可將他嚇了一跳,偏又遇上大雷雨,無法通知許仙。

此言一出,雲嫣和尹紅袖都發出一聲驚嘆,「裴文淵!」

許仙也是皺緊了眉頭,「裴文淵!」沉默著像是陷入了思索,過了一會兒,方道:「裴文淵是誰?」

李思明絕倒,「你連他都不知道?」

雲嫣和尹紅袖也用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他。

許仙攤開手道:「我幹嘛要知道他?」

雲嫣解釋道:「裴文淵本來官居大學士,更是當今聖上的老師,後來辭官返鄉,繼續教授弟子,如今已是桃李滿天下。朝中知交古舊更不知有多少,便是梁相國潘尚書見了他也要禮讓,只真正的帝王師!」

讀書人的最高志向,那便是帝師!在皇帝至高的皇權社會,為帝王師便是無上的榮譽。其次才是帝友、帝臣。帝師不只是尋常意義上的教授學業,那樣的老師每個皇帝都有許多個。只有等皇帝長大成人,每件軍國大事都還要向他請教,這才算得上真正的帝師。裴文淵便是這樣的人,所要擁有的不只是詩書才華,更要有遠勝常人的雄才偉略。

李思明搖著頭,「我都不知道你平日裡都學些什麼!」

這樣的人物在這個時代當然是大名人,但凡有些交際都會知道。但奈何許仙骨子裡的宅性子,覺得有時間還不如呆在家裡陪如花美眷,哪有功夫去打聽一個老頭子的名號!

許仙無所謂的道:「聽起來挺強的,嫣兒,你能贏他嗎?」

雲嫣難得的顯出為難的神色,「這個怕是不容易!」她還未出生,人家就已經成名數十載。這樣的人物可不是什麼才子翰林比得上的。

李思明立刻訂正道:「漢文,裴文淵要見的是你,你若再讓雲嫣出手,聖上臉上也不會好看,你就真成了天下公敵了。」

尹紅袖也勸道:「這樣的人物上達天聽,是不好得罪,漢文你還是見一見,即便是輸了也沒什麼的!」她甚至想說。或許在這裡輸了比較好,但怕傷了許仙的自尊,才沒有出口。只是她堂堂郡主,從小到大,又何曾這麼在意過一個男人的自尊。

李思明見尹紅袖方才還對許仙惱怒不已的樣子,此刻卻全化作了關懷,更是心下瞭然,黯然嘆息。

反倒是許仙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樣也好!」他應承這次大會原本的目標就是讓雲嫣痛痛快快的玩一場,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了。接下來自己的勝負反倒是不怎麼放在心上了,但既然是雲嫣都如此顧忌這個老頭,自己這次怕是危險了。難不成要「一世英名毀於一旦」,但想來自己這英明本也都是抄來的。

諸人來到會場之中,果然又是觀者雲集。

許仙笑著對李思明道:「金家這次怕是賺的盆滿缽滿了吧!」

提起這個來,李思明也是嘿然一笑,「你那一份,很快就會送到府上!對了,你聽說了嗎?聽說金家出海的大船就快要回來了,漢文你又少不了分一杯羹。」

許仙心中一動,屈指算來那船出海也有一年光景了,去年的種種還歷歷在目,然此時的情境卻大不相同。這次出海尋藥,順便也該去看看久已不見的漁兒。

場中氣氛熱烈無比,但像是真的成了某種重要的賽事。許仙幾人的到來,又引起不少議論,看台上依稀相似的挑戰者怒目而視。

李思明卻走上台去,高聲道:「諸位,請靜一靜,我有一件事要宣布!」待到場中靜了下來。宣布道:「此次的文章會就要到此為止了,感謝諸位一直以來的捧場……」他接下來的話已被淹沒在沸騰的人聲中。

買了票當然不願意,那一群挑戰者更是吵的厲害。

「我們千里迢迢趕過來,憑什麼?」

「難道是害怕了嗎?」

諸如此類的言論嘈雜不休,李思明只是靜默者舉起一根手指,待到眾人因疑惑而平靜下來,才道:「只剩下一位要來指教許仙!」這樣的身份差別已不能說是挑戰了,而只能說是指教!

眾人卻更是疑惑:一位?是誰,難道是要在這麼多挑戰者中挑出一個來應付場面嗎?這樣可不能讓他們滿意。

一位書生站起來,拱手道:「請問李大人,一位是指我們之中的哪一位,而指教許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挑戰雲姑娘嗎?」

李思明道:「裴公馬上就會到此,介時許仙會親自出場,不知這樣諸位還能滿意否?」

場中頓時徹底靜了下來,大庭廣眾之下,自然不能直呼其名,但就「裴公」兩個字,就足以讓人明白了。

方才那書生有些口齒不太伶俐的道:「裴……裴公,難道說的是?」

李思明昂然道:「正是!諸位還有什麼意見嗎?」

那書生立刻坐了下去。

李思明環顧四周,場中再無人有什麼異議,都是屏息以待的模樣。

對買票進來的觀者來說,若真能見到這樣的場面,便只是一場。也勝過百場千場。而對這些來挑戰的書生才子來說,能夠見到這樣在他們心目中如神一般的人物教訓許仙,千里迢迢也值了。

許仙轉過頭問旁邊的尹紅袖和雲嫣,「那裴文淵真有這麼大名氣?」

尹紅袖和雲嫣一頭。

許仙乾脆的道:「好,看我打敗他。」搖頭晃腦的拽詞「吾將取而代之……額,不好笑嗎?」

尹紅袖和雲嫣一頭。

讓旁邊的侍女看的一陣竊笑。

這時候場中一片譁然,一亮馬車穿過大門,直行到場中方才停下。

車夫正是唐明軒,他連忙下車掀開門帘,想要扶上一把,卻被一隻蒼老的手推開。「我還沒老到這個地步!」緊接著走下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是裴文淵。

他剛一下車,那些書生學子就都撩開前襟就地跪下行禮。

裴文淵拍拍手,示意他們無需多禮,卻將目光在場中尋找,立刻找到許仙。

許仙正在猶豫要不要做點什麼,見裴文淵看過來,就咧嘴一笑,露出兩行大白牙!

杭州知府已湊上去為裴文淵引路,也被他婉拒,獨自走上高台,許仙已在他走上台之前上去等著他,見他走上來,拱手道:「學生許仙見過裴院首。」

裴文淵微微頷首,上下打量著許仙,心中有些詫異,感覺他並不想傳言中那麼張狂,反倒是謙遜有禮。而且看那一雙明閃閃的眸子,身上哪有半點桀驁之氣。若非弟子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這樣一個人會說出那樣的話來!

裴文淵道:「我此次前來,並非是為了名利,更算不上是挑戰,只是有幾句話想來問問你!」中氣十足,不顯老態。

許仙道:「請裴公示下。」

裴文淵道:「你真以為自己天下文才第一,無人能及否?」

許仙道:「非也!」

台下士子都覺得解恨,唯有裴公才能讓這個狂妄之徒,低頭伏法。尹紅袖心裡有些嘆息,但也覺得這樣勝過正面與這樣的人相抗。

裴文淵道:「那你當初為何在這高台上口出狂言,小覷天下人呢?」

許仙挑挑眉毛,「但是我覺得說不定我妻子云嫣是天下文才第一!」

此言一出,場中大嘩。

李思明一陣苦笑,「這小子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雲嫣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這夫君……」

裴文淵捻著鬍鬚,皺了皺眉頭,單手虛按,場中就又靜下來。「你真的覺得那個女娃子還要勝過你?」

許仙坦然道:「真的,除了詩詞外。我自認文才遠遠及不上我妻子!」

那些來挑戰的士子就發出一陣輕蔑的噓聲,堂堂詩仙,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自承不及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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