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消解

尹紅袖聞弦知意,臉è緋紅,佯作不知的道:「什麼禮?」昨日一ěn,已讓她徹夜難眠,唯有用淡淡脂粉掩去眼圈的痕跡。

許仙道:「西方人見面也要行禮的。」

「唔!」尹紅袖嚇得連忙後仰,只見許仙並沒有追過來,而只是微笑著打量著她,臉上欣慰滿足的意味反而更讓她覺得不自在,繃起臉教訓道:「許公子,你不要以為是本郡主的朋友就可以胡作非為,如果再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做這種事,我可就……」

許仙望著她的眼睛,認真的道:「總之,謝謝你了。」雖不是有意想讓你違背自己的心意行事,但到頭來仍然是貪得一份情誼。

尹紅袖輕蔑的道:「你的謝可是一文不值,以後還是少出口吧!」而後也認真的道:「我不過是做了我本來想做的事罷了。」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馬車停在潘府前,許仙跳下車,轉頭笑問道:「要來坐坐嗎?」

尹紅袖只揮了揮手,就關上車

許仙站在原地,望著馬車漸行漸遠,心中感嘆:做了決斷的iǎnv人,原來能夠忽然變得這麼洒脫啊!

馬車裡,尹紅袖捧著發燙的臉頰,原本英ǐng的身姿忽然萎頓下來,陷在軟座里,拿出一面銅鏡一陣猛照:剛才沒有失態吧,不能再在他面前丟面子了,哼,以為我是那種聽了三兩句好話,就可以仍你為所yù為的nv人嗎?

「你還打算站到什麼時候啊!」潘yù出現在前:「可別忘了,還有人正在等你呢!」

許仙搓著手諂笑道:「那怎麼能?」

「我說的可不是我!」潘yù瞟了他一眼,擰身轉向宅邸。

「嗯?」許仙緊隨其後。

二人越過重重庭院,來到清靜的內宅之中,便見一個柔嘉公主正坐在廊前的台階上,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卻用一隻手撐著臉頰打瞌睡。那副樣子立刻讓許仙想起了方才的iǎ皇帝,心道果然不愧是姐弟。

潘yù訓斥道:「天這麼涼,怎麼坐在地上,還不快起來。」

柔嘉公主驚覺起身,向潘yù抱怨道:「我站的uǐ都麻……了……」忽見潘yù身旁的許仙,那個「了『字,遲遲方才出口。她在房中iǎ睡之後,估算了下朝的時間,便出來等候,卻只等到潘說許仙被召進內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許仙笑著招招手:「柔嘉啊,好久不見!」雖然依舊是那般柔弱,但情似已不再是以前那般弱勝弱氣的了,至少已經敢向潘yù這麼「可怕」的人當面抱怨了。

但沒想到這一句平凡的招呼,已讓柔嘉公主大大的眼睛,已經快速續集淚水。

那純凈烏黑的眼眸中,晶瑩的淚滴泫然yù下,鼻尖微微皺起,粉紅的嘴角向兩邊撇下,那副樣子已不是簡單的我見猶憐,而是讓許仙覺得自己犯了罪,連忙道:「你哭的話,我就走了!」

「我……我沒哭……你別走!」柔嘉公主連忙強忍住淚水,用纖弱的聲音道。

許仙道:「額……」怎麼感覺犯罪升級了。

連一旁的潘yù也投來譴責的目光,給了他一腳:「也沒有你這樣欺負人的,你們慢聊,我還有公事,先去衙了。」

偌大庭院便只剩下二人,一陣寒風吹過,柔嘉公主瑟縮了一下,雖然穿的是很名貴的狐裘,但這西北的冬日,可不必江南的溫和。

「這裡冷,回屋去吧!」許仙便溫柔的握起她冰涼的iǎ手。

「嗯。」柔嘉公主臉上一紅,不由低下頭來。淚滴順著長長的睫墜下,不用強自忍耐,臉上已換做了笑顏。

屋中溫暖的爐火讓她恢復生氣,許仙想放開手的時候,卻發覺她拉著他的手不放,不過他的手實在太大,憑她的iǎ手無法握住,她只是緊緊的握住一根指頭。

「最近過的如何,明yù對你怎麼樣?有沒有經常讓你哭鼻子,有時候她就是凶了一點,你要多多擔待啊。」

「夫君很溫柔的。」

許仙道:「夫君?」好熟悉的稱謂。

柔嘉公主大羞:「不是啦,是……是明yù姐姐,她非得讓我這麼叫,我不是……」

見她一陣慌的解釋,許仙不由mōmō她的腦袋:「你就這麼叫吧!」心想明yù大概是怕她平日說的太順嘴,泄lù自己的身份吧!

柔嘉公主iǎ心翼翼的道:「你……你不介意嗎?」

許仙道:「介意什麼?」

柔嘉公主嘟嘟嘴:「iǎ弟他叫你去幹什麼?」

「對了,是你告訴他,陛下沒有死的吧!」

「是……是我,我知道我不應該……但他哭得那麼傷心,我就忍不住……」柔嘉公主說著說著又要垂淚。

許仙忙道:「沒關係沒關係,我不怪你。」這也是人之常情,再說宮中這樣的風聲怕也是不會iǎ了。

「真的嗎?」

許仙道:「真的,但是他現在想拜我為師,學習道法,不做皇帝,也去尋他父皇。」

「這怎麼行!」

許仙攤手道:「是啊,我也就只好拒絕了。」若是平日也就罷了,在這生死存亡之際,國不可一日無君。

「哎呀,憑iǎ弟的子,一定不會善罷干休的,都是我的錯!」

「放心吧,或許會有轉圜的餘地。」

「真的嗎?」柔嘉公主將信將疑,她素知弟弟的情,執拗起來可是連九頭牛也拉不回。

許仙笑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我可是傳了幾招給你母后,她若是能夠靈活運用,保管讓他回心轉意。」而後便可享受眼前這孩子,無比崇拜的眼神,那雙大眼睛裡,簡直像是閃著星星。

一番言說,言盡離愁別緒,幾近正午時分。

宮中忽然派來一架馬車,一個太監來傳旨意,召柔嘉公主進宮。

許仙微微一笑,以為得計。

宮中暖閣,iǎ皇帝在桌旁正襟危坐,已經準備抗衡到底,無論皇后娘娘說什麼,他也要離開皇宮去尋找父皇。

即便是柔嘉公主柔聲相勸,他也狠下心腸不去理會。

桌上菜滿,非是尋常皇家用餐的yù案,而是尋常百姓家的圓桌,

皇后娘娘揮手讓所有服的宮nv全都退下,只剩下她們母子三人在。

皇帝察覺到氣氛的不同尋常,頓時也緊張起來,他口上雖然硬氣,但多年積威之下,豈能不怕自己這位母后。

皇后娘娘道:「用膳吧!」有她發言,才算是正式開飯。

貫徹著食不語的禮儀,閣中靜成一片。皇后娘娘猶豫了一下,將一塊魚iǎ心挑去魚刺,夾在iǎ皇帝碗中,這種工作本來該由宮nv來做,她雖不能親自下廚,卻也做得了這些。

皇帝賭氣撥開一邊。

皇后娘娘放下筷子,發出一聲脆響,iǎ皇帝頓時凜然,準備迎接暴風雨的降臨。但等了一會兒,卻沒等來訓斥,卻見皇后娘娘默默流下淚來。

皇帝本來是要打要罵也做好了準備,但卻哪裡見過這番景象,這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冷酷決絕的母后嗎?頓時有些慌了神:「母后,你怎麼了?我吃就是了。」忙將那塊魚放在口中。

皇后娘娘開口道:「你父皇沒有死!」

「真的!」iǎ皇帝終於從她的口中得到確實的確認。

「但我寧願他死了。」皇后娘娘接下來的言語又讓他吃了一驚。

皇帝不滿道:「母后,你怎麼能這麼說!」

皇后娘娘道:「我為什麼不能這麼說,他只顧得自己成仙逍遙,卻撇下我們孤兒寡母在這清冷深宮中受苦,不但受朝臣輕視,蠻夷也敢來相欺,他心中哪有我們在?」

皇帝囁嚅道:「父皇他,他一定是有苦衷的,母后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裡好慌啊,姐,你快來勸勸。」

柔嘉公主道:「是啊,iǎ弟說的對,父皇不在了,你還有我們啊!」

「是啊,我只剩下你們了,柔嘉你嫁為人妻,我已經放心了。」又轉向iǎ皇帝:「皇兒……你若想去尋你父皇,你就去吧!」

「我……我……」原本該是讓iǎ皇帝興奮不已的允若,但現在看著流淚的母親,卻沒辦法一口答應下來。

皇后娘娘收拾顏è道:「今天這一餐便是永決了!」

「永訣!?」iǎ皇帝微微感到震驚。

皇后娘娘悽然一笑,站起身來背過身去:「你們走吧,我也沒什麼再能替你們做的了,心中對這人世也再無什麼留戀,與其活在人世間受人欺侮,不若就此去了。我知道你一向厭惡母后,那便效仿古人,『不到黃泉,永不相見』。」

皇帝心中一驚,此語正是出自一對兒母子:ūn秋時候,鄭武公之妻姜夫人,有兩個兒子,姜夫人只喜歡幼子,一直勸武公立段為世子,武公沒有答應,長子繼位成為鄭莊公之後,她甚至不惜密謀篡位,但被識破,莊公讓人把姜夫人和弟弟密謀的信件jiā給姜夫人,說:「不到黃泉,永不相見!」姜夫人也覺自慚形愧,就搬到潁地去住。

但最後在潁考叔的提點之下,莊公還是原諒了母親,在泉水之旁挖掘地宮,同母親相見,以踐當初的諾言。

母后對自己雖然頗多嚴厲,但也決不至於謀害自己,甚至可以說是一心為自己著想,難道自己反而不能夠原諒嗎?竟然只顧自己心意,而要至母后於不顧嗎?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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