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主府回來，莫鬼鬼好好的休息了幾天，如同凡人一般作息，晚上安心的睡覺，回復神識上的疲憊。
這些日子，北陵城內盛傳陣法已經重新布置，馭獸派拿到了南宮七絕臨死之前改良的七絕陣，如今其威力更甚從前，過去幾月，整個周邊的城鎮都已布置完成。
配合上之前各個城鎮戒備森嚴的情況，這消息的可信度達到了七成，但始終沒有馭獸派的修士承認，任由傳言甚囂塵上。
莫鬼鬼是知道內幕的，在旁觀者的角度也看清了馭獸派打的什麼主意。
如今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候，陣法已經布置完，自然不能再藏著掖著，要讓眾人都知道，這北陵城已經改頭換面。如今這些流言傳的還不算廣，等人盡皆知的時候，馭獸派也該派人承認了。
「感覺怎麼樣？」秦一凡和沈空明四人坐在院子內，見她下來招招手。
「沒什麼事兒，外面現在怎麼樣？」莫鬼鬼從樓上下去，肩膀上還蹲著小黑和小白，兩隻妖獸最近一直憋在院子內，今日打算帶著它們去走一走。
「沒什麼其他的，就是都在討論城內的陣法。」沈空明看她帶出了靈獸，「你要出去？」
「嗯，想去城內逛逛。」莫鬼鬼走到院子。
「我和你一起吧，今日該輪到我查探城內的情況了！」秦一凡聽她這麼說，也站了起來，「因為這流言，最近來了許多外來修士，得多去看看。」
「好啊，」莫鬼鬼點頭，和他一起出了院門。
二人直奔城內的幾條街道上，秦一凡先去了酒樓，莫鬼鬼則是帶著小黑和小白去了一趟販賣靈獸的地方，買了些靈獸丹，是馭獸派剛剛研製出來的，兩隻靈獸很喜歡。
「您不能這樣，這隻貓尾鼠是天生的體弱，根本不是什麼變異，您不能欺騙不懂的外來修士。」
等待侍者的空隙，旁邊傳來爭吵聲，莫鬼鬼轉過頭，就見一位看起來十幾歲的少年站在那裡，身形有些單薄，身上穿著店內統一的服飾，但奇怪的是他只是個凡人。
通常來講，每個城鎮多多少少都會有凡人存在，畢竟不是所有修士的後代都有靈根。
但邊境城鎮卻比較特殊，在這種地方往往都是最危險的，尤其北陵城不僅在邊境，而且毗鄰妖獸森林，一旦發生暴動，凡人在這裡無疑是難逃一死。
也正因如此，北陵城內很少見到凡人，一般沒有靈根的後代都會送到更遠一點的城鎮，遠離邊境。
「你瞎說什麼！」旁邊蓄著鬍子的修士築基期，看起來是這裡的管事，聽他這麼說氣的臉都紅了，厲聲呵斥著，伸手就要拉著他的袖子，但似乎是在顧忌著什麼，到底沒敢動手。
「我沒有瞎說，王管事···」少年面帶不解的看著他，這隻貓尾鼠除了顏色鮮艷，沒有一點用處，怎麼還能賣的比尋常的還要貴呢？
「老闆，到底怎麼回事兒？我是看著這裡是馭獸派的店鋪，這才信任你們的，莫不是你在坑我？」說話的是一名女修，築基修為，但穿著打扮不俗，臉上帶著驕矜之氣。
「這位仙子莫怪，我哪敢騙您啊？」老闆硬生生的壓住少年，「他剛來我們這裡，還不熟悉，瞎說的！」
「那這隻貓尾鼠到底是不是變異的？」女修眼裡帶著猶疑不定，她顯然是因為這隻貓尾鼠長得漂亮，受到吸引，加上老闆說它是變異的，將來進階之後說不定有其他造化，幾乎就要被說動買下了。
可這少年卻跑出來說，這隻貓尾鼠不過是體虛，萬一養不活，她買來還有什麼用？
「瞧您說的，您看這隻貓尾鼠的毛色，若不是變異怎麼會是這樣呢？」老闆將貓尾鼠拿出來，放到掌心，小小的一團，紅黑相間的尾巴，煞是惹人憐愛，「剛出生的貓尾鼠，體弱也是正常。」
女修近距離看到了小鼠，更加心動，恨不得馬上抱過來，但這隻小鼠看上去也確實比較虛弱，「它到底能不能養活啊？」
「這位仙子，這個問題我們還真的不好回答，若是我一口咬定，它一定能成活，那指定是騙人的！」老闆看起來很是真誠，「您說說，哪只靈獸能保證一定活下來的？」
女修臉上的表情似是有些鬆動，這管事繼續勸道，「像這樣的貓尾鼠，最需要的是養精細一些，若今天來的是普通修士，我一定不會勸著賣它。但仙子您一看就不一樣，是個憐惜的，能好好待它的主兒！」
管事的言外之意就是這隻貓尾鼠確實不好養，因為吃喝都需要最好的，但女修最不缺的就是這個，「精細無所謂，只要能活就行。」
「有您這句話啊，就是這隻小鼠最大的福氣了！」掌柜拍了拍小鼠的頭，它乖巧的不行，只蹬著烏溜溜的眼睛，「實話說，我們培育出一隻靈獸，也希望能有個好歸宿，就這隻，最乖巧不過，可惜好多看過的修士嫌棄養它耗費靈石。」
「難得碰上您，一眼就相中了，還不介意它的異常毛色，若是您真的買下來，我替它謝謝您！」老闆像模像樣的鞠了一躬，「您看看，它對您也很是親近。」
女修輕輕地摸了摸貓尾鼠的頭，它也不咬人，縮成一團在老闆的手裡，毛色異常順滑，和樣子立時便讓女修心動，「好，就要這隻吧！」
「好嘞，您來抱抱它？」老闆聽到她點頭，笑開了花，將貓尾鼠小心的遞過去，「我們這裡還有給貓尾鼠的丹藥，輔助修煉的靈草，您要不要看一看？」
「好！」女修被手中的小不點吸引，現在說要買什麼都答應，跟著老闆就往角落走去。
「來您請！」老闆讓女修先行，回過頭還瞪了一眼旁邊站著的少年，眼裡的警惕意味明顯，若是他再敢說些什麼，保證不會有好果子吃。
人群散去，少年還是站在那兒，低下頭似是在想些什麼。
「為什麼不繼續說了？」莫鬼鬼看著這少年，鬼使神差的過去，在他的旁邊輕輕說道。
少年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只覺得這個人身上的氣息比他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強橫，當然他也沒見過多少高階的修士，「那女修···有能力養著那隻貓尾鼠。」
「但不能否認的是，你的老闆確實欺騙了她，想必你也知道，那隻貓尾鼠除了毛色上的變異，沒有任何用處，加上天生的體弱，養起來並不是那麼簡單的，」莫鬼鬼看著為貓尾鼠選丹藥的女修，「你看起來還是有些少年意氣的，怎麼？最後還是不敢說？」
「若是說了又怎麼樣呢？」少年開始還有些迷茫，但最後還是堅定了想法，「這隻變異的貓尾鼠放在這裡很久了，但一直沒有人買，若今日我說了實話，那女修權衡利弊，最終還是放棄了它，那它要怎麼辦呢？」
「現在我不說出來，女修將它買走，才能避免它被殘殺的結果，而且她有能力養著這隻靈獸，」少年似是也有些猶豫，「也許這樣說對那名女修也有些不公平，但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結局了，我會讓老闆算便宜一些。」
少年想到這兒，直直的過去，也不管還留在原地的莫鬼鬼。
那老闆見到他過來的一瞬間臉都要綠了，但他可能並未多說什麼，逐漸放下心來，最後似是忍痛答應了少年的要求，旁邊的女修也一臉驚喜。
「說好了？」少年將女修送出去，回來時又路過莫鬼鬼身旁。
「嗯，我讓老闆給她打了七折，那些東西算起來，已經是最便宜的了。」少年似乎有些高興，蒼白的臉上帶著些紅暈。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莫鬼鬼打量著他，從他的身上看到一股氣，祥和之氣，整個人顯得很乾凈，他固執卻又懂得變通，善良卻又不會一味的與人為善。
「我爹送我來的，」少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他生我的氣。」
「你父親？」莫鬼鬼看了他一眼，看那老闆容忍的態度，應該也不是普通修士。
「嗯，他就是馭獸派外門的管事，」少年壓低了聲音，「不過他掌管著人事，外面店鋪的管事調動他有權利參與，這才能把我安排到這裡來。」
莫鬼鬼輕笑一聲，「你爹還是挺關心你的，若真的生氣，直接扔到凡界就行，何必大費周章的送你到這兒來。」
「我知道的，」少年點點頭，嘴唇微微抿起，「他想讓我日後在馭獸派周邊的城鎮內生活，開一個小店，起碼能養活自己，但又擔心我的性格，就放我過來磨鍊，順便增長一下見識。」
從他的語氣中，莫鬼鬼還是聽出了遺憾，沒有靈根的遺憾，不過對於他，說不定還有轉機「你可知道蓬萊書院？」
「知道，大陸上的一個宗門，城內還有他們的駐地呢！」少年點點頭，他還知道在哪兒，就是第一條街上，說明這個宗門的勢力還不弱！
「那你可知他們是以什麼聞名的？」莫鬼鬼看著他，饒有興趣。
少年愣住一瞬，靦腆的笑了一下，「我不知道，可能是讀書？畢竟叫書院。」
「也沒錯，確實是讀書，讀萬卷書，從書中養成一股書生意氣，以自身的慧根溝通天地間的靈氣，」莫鬼鬼手指輕點，「被稱為儒修，最主要的是，沒有靈根的限制。」
「沒有靈根限制？」少年的眼睛亮起來，「那我沒有靈根，也有機會修行？」
「理論上來講是這樣的，但能成功的人寥寥無幾，哪怕只是一點靈根，在感受靈氣上面也要強於凡人。簡而言之，你若是想修此道，還得有天賦。」旁邊的侍者將她要的東西準備好，走過來遞給她。
「可我要怎麼樣才能知道自己的天賦呢？」少年有一些迷茫，「三年前各大宗門招收弟子，可我已經錯過了···」
「蓬萊書院去不了，但你剛剛不是還說，城內有他們的駐地嗎？不妨去試一下。」莫鬼鬼接過侍者遞過來的儲物袋，「對了，你今年幾歲？」
「十三。」少年的眼睛裡帶著希望，不管怎樣都要去試一試。
「十三？」莫鬼鬼拿著儲物袋的手一頓，腦海里想到了什麼，又看了他一眼，沒有立刻離開。
「前輩？」少年見她的視線，奇怪的問道。
「哦，十三···還可以，不算晚，」莫鬼鬼想了想，拿出一塊令牌，「這是我的令牌，拿著它不出意外一定能進得去大門，但剩下的還得靠你自己。」
「多謝前輩！」少年鄭重的接過令牌，鞠了一躬，「您的恩情晚輩沒齒難忘！」
「我沒幫你什麼，這令牌還是要還的，不管你去蓬萊書院最後什麼結果，記得把它送回逍遙駐地。」莫鬼鬼擺擺手，說完逕自離開了店鋪，還能聽到店內其他侍者嘰嘰喳喳的討論聲。
秦一凡坐在酒樓內，見她進來招招手，「怎麼才過來？」
「有點事情耽誤了。」莫鬼鬼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將小黑和小白放下便自顧自地喝著茶。
在十萬大山，她似乎忽略了什麼。
······
「裘希裘希裘希！」火狐狸氣鼓鼓的跑過來，「你認識的那名修士究竟過沒過來？」
「火前輩，真的沒有。」裘希語氣真誠，他真的沒感受到鬼鬼的氣息。
「他是不是害怕了？」火狐狸眼裡帶著懷疑，「或者說是你故意包庇，不告訴我他已經過來了！」
「我若是撒謊，怎麼能瞞得過您呢？」裘希無奈的說道。
「不應該啊，已經三個月了，他怎麼不進來了？」火狐狸掐著腰，嘴裡嘀咕著，「我告訴你，他可是闖進了我們這裡，玄武前輩感受的清清楚楚，一定得抓他過來詢問，你要是敢隱瞞···」
「裘希不敢，等她進來，一定會帶她來一趟。」裘希行了一禮，他知道這件事不小，自然不會徇私。
「那你把他的畫像給我，萬一你沒感受到怎麼辦？」火狐狸伸著手。
裘希剛剛還是有求必應的樣子，但在火狐狸討要畫像時，卻固執的低下頭，「前輩放心，我一定會關注著森林內，只要她進來，就去找她。」
「切，小人之心，我能對他做什麼啊？」火狐狸翻了個白眼，「我們和人修有過約定，絕不會輕易出手的！」
「是，」裘希嘴上答應著，但卻沒有一點想要交出畫像的意思。
「哼！」火狐狸誇張的哼了一聲，最後還是怎麼來的，怎麼離開，「要是被我發現你有問題，我饒不了你！」
「前輩慢走。」這樣的威脅它不知道說了多少次，裘希也沒有當真。
火前輩是不會濫殺無辜的，他在擔心的是鬼鬼，怎麼會到這裡呢？明明他沒有任何的感應，可這又是玄武前輩親自說的，不可能有假。
既然已經吩咐了，那她勢必要來一趟山谷，也只能儘量護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