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修士打量著她的臉色，心中有諸多疑惑。
昨晚也有不少暗衛在妖獸森林內活動，可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若不是因為前一段時間北陵城內的暗衛失責，他是不會輕易上報的，可沒想到竟然是白前輩親自回的話。
就現在她看的這枚玉簡，還是西陵城內的暗衛上報的，可她是如何得知黃鼠狼的事情的？
這修士自然是不知道莫鬼鬼的探查方法，就算有疑惑也只能放在心中，按照白前輩的吩咐，如實遞上了消息，按照她的吩咐交代給暗衛，去黃鼠狼的範圍內查看。
莫鬼鬼讀了消息，神色反而多了一份凝重。
玉簡上記載，今早在南部妖獸森林的小溪邊，發現了許多魚類妖獸的屍首，這是莫鬼鬼打撈上來的，之後便遇到了黃鼠狼，當時的響尾蛇是神志不清離開。
按道理，它應該會去找修士或者妖獸，以血液為媒介來排出體內的毒素，走出的範圍不會太遠，可今日在附近的暗衛卻沒有發現。
「這上面記載，暗衛是在今早發現的妖獸屍體，可如今已是半夜，今日一整天，在那周圍都沒有發現什麼痕跡嗎？」莫鬼鬼捏著玉簡，詢問著領頭修士。
「沒有，」領頭修士肯定的搖搖頭，「晚上傳來的玉簡，我們在黃鼠狼出沒的範圍內搜尋，什麼都沒有發現。」
莫鬼鬼心裡一沉，看來響尾蛇已經有所好轉。
按照它離開的狀態，體內無疑是有毒素，也在影響著它的行為以及神志，可暗衛卻已經找不到任何相關的線索，只可能是它已經可以自己處理修士或者妖獸的屍首。
這樣一來，根據這些痕跡找到響尾蛇便難上加難。
「這不太對勁，響尾蛇殺死妖獸和修士，是為了排出體內的毒素，可如今相當於一天沒有發現屍首，」莫鬼鬼斟酌著說道，「一是它已經自愈，二是沒有自愈，但恢復了清醒可以自己處理屍首。」
「你的意思是，森林內可能還有痕跡？」領頭修士試探著問道，就以響尾蛇前幾天的狀態，可沒那麼容易自愈。
「也許吧，若是暗衛過去查探，還希望道友可以叮囑一番，仔細檢查一下新鮮的打鬥痕跡，響尾蛇留下的是毒血，對植物和土地一定會有影響，」莫鬼鬼提醒道。
「林棲道友放心，」領頭修士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既如此，我便先告辭了，」莫鬼鬼將玉簡收起，行了一禮。
「道友現在去妖獸森林？」領頭修士詫異的看著她，「現在已經半夜，何不等明日一早呢？」
莫鬼鬼看了一眼夜色，今日是十二月十六，月亮正圓，月光灑在地面上，倒不是那麼漆黑，「不了，現在過去，等到達的時候天就亮了。」
領頭修士挑挑眉，微微點了點頭，「那就此別過，道友一路小心。」
莫鬼鬼沒說話，只行了一禮，往外面走去。
待出了城，將小白和小黑從靈獸袋內放出來，坐上了小船法寶內，留下兩隻妖獸看守，服下一瓶凝神露閉目打坐。
天色微亮，莫鬼鬼再次回到妖獸森林。
她來的是與黃鼠狼打鬥的地方，在這裡她最後一次見到響尾蛇，順著記憶中它離去的方向，來到這邊仔細的觀察。
一天一夜過去，這裡的黏液以及毒血的味道早已經揮發，只餘下蛇身壓過的輕微痕跡，但隨著風吹過，大部分被壓碎的枯草也已被吹散開，難以辨別。
「這怎麼辦？」小白小小的一隻，趴在地面上仔細的看了看，「小黑你發現什麼了嗎？」
「嘎嘎——」
沒了樹葉的遮擋，小黑大著膽子往高空飛了飛，但以防引起注意，並沒有高過樹冠，卻並未發現什麼。
「先往南面走，從響尾蛇這一路上的去向來看，它確實在往南方走，至於它和黃鼠狼說的，去往未名海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莫鬼鬼站起來，往更南方看了看。
「我們還需要經靈獸袋嗎？」小白跳上肩膀。
「不必，黃鼠狼受傷，不會出來的。」莫鬼鬼的神識受損，自然有各種丹藥來恢復，但妖獸的神識受損，一般只能靠著自愈，最起碼幾天之內不會出來。
「那其他的大妖呢？」小白順著肩膀爬上了頭頂，為小黑讓出了位置。
「黃鼠狼的嗅覺敏銳，需要特殊防範，其他的大妖雖然兇狠，但只要貼著隱息符，小心行事，不會被發現的，」莫鬼鬼腳踩著順風靴，慢慢的往南走去，循著已經幾不可見的痕跡。
時間來到十二月，花草樹木以最快的速度凋零，乾枯的落葉和花瓣捻落成泥，只餘下種子躲藏在土裡，等待著第二年春天再次發芽。
妖獸森林深處的山洞內，莫鬼鬼靠在牆壁上。
「哇塞，竟然下雪了！」小白從外面回來，眼睛發亮，身上還帶著未散去的雪花，「小黑，快陪我出去玩兒！」
「嘎嘎——」
小黑撲閃著翅膀，嫌棄的看了它一眼，窩在莫鬼鬼的懷裡，它最討厭的就是下雪，腳踩在哪裡都是濕漉漉的。
「今年的最後一天，還是下雪了。」莫鬼鬼摸著小黑的頭頂，眼帶憂慮的看向洞外，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不過片刻，便在地面上蒙上了一層白色。
「你不高興嗎？」小白跳過來，「不對，自從來了妖獸森林，你就沒開心過。」
「心裡藏著事兒，自然高興不起來，」莫鬼鬼將小黑放下，站起來走到洞口，「半個月以來，我們能找到的痕跡越來越少了，證明響尾蛇在一點一點的恢復，如今一下雪，什麼都被掩藏了。」
之前莫鬼鬼猜的沒錯，響尾蛇確實還需要適應體內的毒素，但它的神志也在一點一點的恢復。
這一路追蹤過去，只能找到毒血留下的痕跡，混合著人和妖獸的血液，浸在土地里，卻再沒有修士或者妖獸的屍首，證明響尾蛇已經可以自己處理。
「也對啊，」小白聲音越來越小，「不過···我看響尾蛇說的是真的，我們一路追到這裡，再往前不就要出妖獸森林了嗎？」
「出了森林之後呢？」莫鬼鬼背過手。
「出了之後···」小白語塞，爪子撓著頭頂「那個，響尾蛇不是就在未名海沿線嗎？出去之後我們去找啊！」
「響尾蛇對黃鼠狼說的是，它在未名海與妖獸森林的交界處，」莫鬼鬼眉毛微微挑起，「這個交界沿線長達幾百公里，它到底在哪兒呢？」
響尾蛇的狀態無論有多糟，都不會將自己完全暴露出來，未名海沿線，說的輕巧。
「幾百公里？」小白的眼睛瞪大，「為什麼這麼遠？」
「整個妖獸森林綿延幾千里，是玄靈界的西北結界，從中間一分為二，平分南北。北方以北，層巒疊起，鮮有人至，但南方以南，與未名海相連，皆是平原。」
「你是說，這些平原也算在妖獸森林的範圍？」小白順著莫鬼鬼的道袍，坐到了肩膀上。
「嗯，」莫鬼鬼點點頭，「雖然還是妖獸森林的範圍，但很少有大型的妖獸，大多數都是一些昆蟲或者鳥類，臨近海邊會有一些兩棲的妖獸。」
「可是響尾蛇會在這種地方嗎？」小白扒拉著莫鬼鬼的頭髮。
「按照以前的它，自然不會，可現在情況特殊，響尾蛇處於吸收血脈的關鍵時期，最是虛弱，很可能躲在這裡安心度過，再殺回妖獸森林。」莫鬼鬼伸手接了一片雪花，很快化在手裡，留下一滴雪水。
「那我們慢慢找唄，反正它又不會立刻恢復。」小白儘量安慰著她。
「我不是擔心它是否恢復，而是擔心它恢復，會不會繼續殺更多的人，」沒有靈氣的防護，莫鬼鬼的指尖有些發白，「未名海沿線的修士，大多數都是散修，修為高於金丹的修士都很少，根本抵擋不住。」
「啊？」小白偷偷看了一眼莫鬼鬼，咬著嘴唇，「也許不會呢，你看我們這一路，妖獸的屍首明顯少了很多。」
「少了很多，不代表沒有，也許是我們沒發現，」莫鬼鬼收回手，按壓在丹田上，自從與黃鼠狼一戰，丹田內的波動越來越明顯，可一旦晉階，就要閉關幾個月，「你們守著這裡，我去修煉。」
「嗯？你最近怎麼一直修煉？」小白跳下去，來到小黑的旁邊。
「要晉階了，但現在不是好時機，」莫鬼鬼拿出蒲團，盤腿坐在上面，「等找到響尾蛇再做打算。」
「哦。」小白撇撇嘴，和小黑對視了一眼。
······
九百五十六年元月，西域連續下了一月的雪，是幾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目之所及皆是雪白一片。
「哎呦，怎麼又下雪了！」
小白在窗戶上挖出一個洞，還沒有往外看，就感受到一片雪花飄過來，剛好貼到了嘴上，冰冰涼涼的。它試著想要推開窗子，但因為外面堆積的積雪變的異常艱難。
「我記得，一個月前你還在驚喜呢。」莫鬼鬼坐在一張木床上。
它們所在的屋子不大，但還算整潔，所有家具用的都是外面隨意可見的木材建成的。
「再好看的雪景，看了一個月也膩煩了，現在這裡和寒泠山上也沒什麼區別，」小白試了半天，也沒法推開窗戶，叫了小黑過來一起幫忙，終於打開了一道縫隙，「這裡的修士還不少啊！」
「雪大封山，從妖獸森林內出來，這裡是唯一的小鎮，自然會有不少修士落腳。」莫鬼鬼起身，來到窗戶前。
這一月的大雪，就算響尾蛇真的從森林內經過，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她順著出森林的路，一直到了這裡，暫時留下歇腳，順便搜集消息，看看是否有修士失蹤。
「走吧，我們下樓，給你找點東西吃。」
小白聽到吃的，頓時眼睛放光，「好啊好啊，我們下樓，一個月都沒有吃東西了！」
莫鬼鬼顯示的修為是築基初期，不高，但本地的修士大多是鍊氣期，已經算是不低的那一類，小白和小黑看著都是小小的一隻，人畜無害的。
「道友想要點什麼？」剛一下樓，櫃檯前的老闆娘就扭著屁股走過來。
「這裡有什麼新鮮的食材，麻煩做好給我上來一點，」莫鬼鬼冷著臉，挑了一處角落坐下，將小白和小黑放在桌角。
「這可巧了，剛剛來的那幾個修士，從未名海過來，帶來了幾件活的海貨，您要不要試試？」老闆娘打量著她，道袍雖說灰撲撲的，但修為到了築基期，怎麼也有點積蓄，更何況還養著靈獸，估計不是窮的。
「可以，」莫鬼鬼看著小白希望的眼神，拒絕的話咽下去，「隨便吧。」這一個月小白也悶壞了，就給它吃點東西。
「好嘞，您等著！」老闆娘見她答應，立即笑開了花，腳步輕快的回了櫃檯，對著唯一的侍者吩咐了幾句，轉身回了後廚，帘子落下的一瞬，臉上沒了笑意。
「怎麼還不上來啊？」小白像一隻老鼠，在桌子上四處走動，這裡聞一聞，那裡嗅一嗅。
「想要將未名海的妖獸活著帶回來，極大可能是將其用特殊的方法冷凍起來，現在要用，自然要先解凍，以他們的修為，還得一番功夫。」莫鬼鬼翹著腿，手臂拄在桌子上。
「這位道友，菜呢還在做，您稍等，先喝點酒暖暖胃。」老闆娘從後廚出來，手裡拿著一個酒罈子，酒香四溢。
「我說老闆娘，你怎麼就給那一桌上酒啊，我們也想喝點！」客廳內的修士聞到味道，只覺得口水都在留，探著頭追隨著老闆娘的身影。
「想喝啊，可以！」老闆娘將酒罈放下，轉過身來，揮了揮手帕，「一塊靈石一壇！」
「你這是搶靈石呢！」剛才開口的修士聽到價格黑著臉。
「這可是我當家的祖傳釀酒的法子，雖然沒有外面賣的靈氣足，但酒香味兒可是一絕，絕對值這個價格，你愛喝不喝！」老闆娘翻了個白眼，「客官您慢用，這是送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