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多謝!」邢珀似是終於回過神,跪坐在地上,似哭非哭的樣子,「對不起,我不該威脅你,但我真的沒有辦法,謝謝你肯幫我···」

「也不單純是為了你,不必感謝我,都是要還的,」莫鬼鬼的腦子可清醒的很。

「我知道,算我欠你一個人情,」邢珀現在的腦子昏昏漲漲的,低著頭想到哪裡便說哪裡,「哦,你放心,我必定不會讓馭獸派將你的消息傳出去。」

「你?」莫鬼鬼轉過頭,「你自身都難保,還要替我隱瞞消息?」

邢珀僵在那裡,若是之前,他一定會自信的肯定,可是經過了這件事,他再不敢做保證,他邢珀之於馭獸派,到底是什麼,現在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對不起,是我太衝動了,你放心,我會盡力為你周旋。」

「我很難相信你現在能做到什麼,」莫鬼鬼並沒有因為他現在的狀態而委婉的表達,直言道,「此事之後,你要如何面對邢家,面對馭獸派?」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邢珀手捂著腦袋,使勁兒搖了搖頭。

「你不應該和我說對不起,我只是一個外人,我們二人之間除了等價的交換,再無其他,今日我幫你的一切,都是有償的,」莫鬼鬼有一點明白了馭獸派此次為何如此決絕。

身懷赤子之心,邢珀的性格是天生的善良,而這種親和致使他在馴養靈獸上天賦異稟。

若是沒猜錯,他之前的培養方法,多是以柔和為主,主要提升修為,可他現在已經金丹中期,心中還是如同孩童一邊純凈,對身邊的修士幾乎不設防。這樣的修士,是不能挑起馭獸派的大梁的。

所以馭獸派才會如此焦急的讓他成長,赤子之心只有一個。

但莫鬼鬼現在懷疑的是,以馭獸派平日來的行事,孟湘真的是無辜枉死嗎?

「我知道,」邢珀放鬆下身體,直接盤坐在地上,一臉頹然,心中唯一想的還是孟湘,想她的死,「要怎麼做,才能助她入輪迴?」

「我得到的功法不全,若是她心存怨念,心中的執念頗深,很難入輪迴,」莫鬼鬼背過身,煙波流轉,「不過我可以嘗試,若是無果也不會勉強。」

至於怎麼試,也只有莫鬼鬼自己知道了。

「好,勞煩道友了,」邢珀似是覺得自己不禮貌,慢慢的站起來彎腰拱手行了一禮。

莫鬼鬼將竹笛拿出來,站在未名海邊,卻沒有立刻吹奏。

「莫道友?」邢珀等了片刻,見她還立在原地,擔心是否出了什麼問題,「有什麼問題嗎?」

「哦,沒有···」莫鬼鬼歪頭看了一眼。

「邢珀!」

聽到這個聲音,莫鬼鬼暗道一聲,終於來了!

邢家聯手馭獸派,共同做了這個局,引邢珀入場,現在演員落幕,總要有一個人出來主持,不可能放任著邢珀和馭獸派離心,莫鬼鬼就在等他,看看這個孟湘,到底是什麼人。

「嚴閔師兄···」邢珀轉頭看向過來的方向。

「如此焦急的過來,邢道友不妨聽一聽他要幹什麼,」莫鬼鬼見到嚴閔,挑了挑眉,中午的時候出了事兒,到晚上便趕過來,也不知這位之前到底在哪裡,是巧合還是有意。

邢珀猶豫了一瞬,還是將陣法打開,放了嚴閔進來。

「師弟,你沒事兒吧?」嚴閔見他開了陣法,心內鬆了一口氣,不過見到邢珀的樣子,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你先冷靜一下,這件事還有內情···」

「有什麼內情!」邢珀眼帶恨意的看著他,「他們殺了孟湘!」

「我知道孟湘死了,你現在心裡不好受,但你聽我說···」嚴閔走進了一點,想要繼續解釋,卻被邢珀推開。

「說什麼?說邢家和馭獸派有多狠心?說他們那我當做傀儡,聽話就精心對待,不聽話就給個教訓,直到聽話為止?」邢珀幾乎是喊出來,往後退了幾步,離嚴閔更遠了一點。

「邢珀!」嚴閔聽到他這麼說,氣的想要笑出來,「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怎麼不知道,活了這麼多年,我從未如此的清楚知道,我自己到底算個什麼!」邢珀此時也不知道是為了邢家和馭獸派,還是為了孟湘的死而生氣。

「呵,」嚴閔點點頭,「好啊,那你倒是說說,你知道了什麼?」

邢珀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眼睛一點一點的變紅,那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也不想懷疑,「他們覺得孟湘配不上我,大可以直說,何必要殺了她!」

「哼,你連邢家要殺了孟湘都沒有一點察覺,」嚴閔冷笑,「邢珀,你到底是在責怪邢家,還是在責怪你自己?」

「若不是邢家為了掌控我···」邢珀哽咽。

「若不是你看上了孟湘,」嚴閔打斷了他的話,「她也不會死,」嚴閔冷聲說道,「你身為馭獸派精心培養的弟子,卻連這點最基本的默認法則都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可我以為···」

「以為什麼?」邢珀想要解釋,又被嚴閔打斷,「以為家族長輩寬容,門內的前輩放縱,便能對你網開一面嗎?」在氣勢上,嚴閔已經勝了一籌,「你憑什麼?」

「是,是我自不量力···」邢珀絆倒在砍斷的樹樁之上。

「你不僅自不量力,還蠢笨而不自知,」嚴閔來到他的近前,「暗衛有此行動,必定不是一天兩天之內的計劃,可你竟一點都沒有發現,在今天還能被引走?」

「我身邊總是跟著暗衛的···」邢珀說到一半,自己便說不下去了,這兩種暗衛,總是有區別的,可他一點都沒有發現。

莫鬼鬼一直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聽到這話,回過頭看向二人,挑了挑眉,這嚴閔不愧是要接手馭獸派的人,看似生氣,但一言一行都有章法。

他上來便直接將邢珀的氣勢壓制住,一條一條細數著他的錯數,既讓他冷靜下來,同時又在反思自己。

「而且,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邢家真的會枉顧性命?她孟湘,真的就是毫不知情,無辜冤死的普通修士嗎?」嚴閔最開始想說的便是這個,結果被邢珀搶白,只能現在說出來。

「你什麼意思?」邢珀呆愣住。

「你問我?和她一起呆了五個月,難道你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嚴閔氣的甩開袖子,「哪有這麼巧的事兒,便和她撞在一起!」

「不可能,不可能的!」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邢珀的臉越來越蒼白,坐在地上不住的搖頭,「你騙我,一定是你在騙我!為了讓我相信邢家,相信馭獸派!」

「你與她相識五個月,便被騙的團團轉,馭獸派養你五十多年,現在反倒是不信任。」嚴閔從儲物袋中拿出一枚玉簡扔給他。

邢珀的手冰涼,撿起了地上的玉簡。

「孟湘的母親,本是馭獸派雜役弟子,在靈獸園收拾糞便,後來偷了一隻妖獸的幼崽,被馭獸派追殺,掉落了山崖,死無全屍,當年念及她的丈夫和女兒並不知情,放了他們一馬。」

「這對父女覺得在餘暉城內待不下去,便啟程來了西陵,一直定居在這裡,至今也有二十多年了,一直到也安分,直到三年前,死的那位雜役弟子的女兒,也就是孟湘,進階築基,心才大了起來。」

「本來她的目的是邢玎,可當年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加上要還清購買築基丹的靈石,便老老實實的在妖獸森林獵殺妖獸,同時穩固修為,而五個月前,他們見到了你。」

「不可能,我幾乎沒有出現在眾人的視野···」邢珀搖搖頭,他一直是馭獸派在秘密培養的修士,名氣並不出眾。

「她的母親在靈獸園內見過你,準確的說,是見識過你與妖獸相處的情景,直覺你不凡,將你的畫像記在了她的一個玉簡內,而這枚玉簡的本意,是記錄下不能招惹的修士,後來到了孟湘的手中。」

嚴閔最是了解他,只看錶情,便知道他是信了八分,「若是你現在去西陵城的孟家,還能在孟老頭的手裡找到這枚玉簡。」

邢珀徹底癱坐在地上,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般,眼神里也沒了平日內的靈動,可見受到的打擊不小,也不知是為了孟湘,還是為了他自己。

見他一副備受打擊的模樣,嚴閔沒有再逼他,轉頭看向了莫鬼鬼的方向。

「嚴閔道友有禮。」莫鬼鬼行了一禮。

「我是該稱呼你為林棲,還是···」嚴閔頓了一頓,慢慢的踱步過來,「莫鬼鬼道友?」

「嚴閔道友好眼力。」

從知道過來的是嚴閔那一刻,她便沒覺得自己的身份能隱藏的住,一來他見過自己,見過小狐狸,也知道它的名字叫小白,二來,在秘境內她可能得到《輪迴》,邢珀都知道,嚴閔不可能不知道。

以在瀉湖秘境內的短暫接觸來看,莫鬼鬼對嚴閔這個人評價很高,察言觀色的本事一點不差,聰慧異常。

「師兄,我最後求您一件事,」邢珀聽到二人的談話,終於回過神,踉蹌著站起來,「將她的身份隱瞞住,不要從馭獸派的嘴裡說出,我知道你能做到。」

「為什麼?」嚴閔轉頭看著他。

「她幫過我,」邢珀不假思索的說道。

「邢珀道友不必如此,若真的如你們所言,那這孟湘心中的怨氣可不淺,我是不會再冒險的。」莫鬼鬼忽然開口,「想必邢珀道友現在,也不會要送她如輪迴吧?」

「自然不會···」邢珀苦笑,只覺得自己就是傻子,還連累了莫道友的身份被暴露出來,「不過我求道友吹奏,道友答應,這份人情便已經欠下,我不能不還。替你隱藏身份,也不過是一件小事,若是我連這個都做不到,真的白活了這麼多年。」

莫鬼鬼沒有說話,卻在心裡鬆了一口氣,她說了這麼多,無非也就是為了這個承諾,接下來便要看嚴閔怎麼想了。

而站在她對面的嚴閔,也在思索這件事,他可不是邢珀這個小白,別人的一點施恩便感恩戴德,他幾乎可以確定,莫鬼鬼已經發現了不對之處,這個局,身為一個局外人的莫鬼鬼,可比邢珀這個當事人要清楚的多。

也許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吹奏輪迴曲,之所以答應的這麼快,求的也是邢珀的感激與愧疚,只要他的赤子之心還在,便始終是馭獸派的掌心寶,這一個承諾在日後,保不准就派上了用場。

不過想歸想,嚴閔卻沒有打算將這個消息告訴邢珀。

過猶不及,今日他承受的打擊已經足夠了,再剖析出莫鬼鬼的每一句話,邢珀恐怕要『心如死灰』了。

再者,馭獸派也確實需要莫鬼鬼隱瞞赤子之心的消息,最多算是互惠互利,至於邢珀欠下的那個人情,就由他自己來定吧,嚴閔已經不想再給他收拾爛攤子。

「替莫道友隱藏身份,自然是應當的,畢竟在瀉湖秘境內,道友受到鬼修的追殺,差點壞了識海,如今雖然出來,但仍有不少鬼修隱藏在暗處,伺機而動,萬一被發現,道友恐怕要有危險,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

莫鬼鬼聽到他這話,知道他是在威脅。

「就像邢珀的赤子之心,萬一被大陸上的修士知道,還不扒開他的衣服查看?」嚴閔似是在單純的抱怨,「不過···莫道友應該也不會說出去吧?」

「自然,」莫鬼鬼嘴角輕笑,秘密未曾暴露,還得到邢珀的人情,而這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

「那就好,我一定將西陵城內發生的事兒壓下去,不過我能保證的是不在普通的修士間傳開,門內的一些長輩,似是也有了察覺,我可管不到。」

「嚴閔道友放心,這點我還是懂的。」在高階修士的眼中,她的偽裝也不算多高明,想要知道,有多種渠道,並不是莫鬼鬼能隱瞞的住的,「只要馭獸派的暗衛斷了線索,追查不下去,那邢珀道友的秘密,絕不會出自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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