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家酒館後方是一處小院子,破破爛爛的,看著絲毫不起眼,正中有一個酒窖,忽然探出一個頭來。

「哎呦,這下面也該收拾收拾了。」

老闆捧著一壇酒,一躍跳上了地面,慢悠悠的走到桌子前,小心的將它放下,聞著酒香,開心的哼起曲兒來。

「心情不錯啊?」

「還行吧!」老闆下意識的答道,緊接著臉上微微色變,待回過頭看向來人,這才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我說你能不能出點聲兒,嚇了我一跳。」

「誰讓你這麼專注的,」沈老祖坐到桌子上,「嘿,還真香啊!」

「那還用說,這可是我用陣法精心製作的,相當於釀造了整整一百年,這香氣···」老闆將酒罈掀開,上前聞了一下,「聞一下就覺得心曠神怡。」

「給我也來點唄!」沈老祖伸手就要拿酒壺,卻被老闆給拍回去,「翟興仁,你怎麼這麼摳啊!」

「我就是摳,怎麼了?」翟老闆死死的護主桌子上的酒罈,「這個可是陣法最中心的那壇,用料上乘,甘醇無比,憑什麼給你?想的倒是美!」

「啊呀看你這個勁兒,都一把年紀了!性格能不能改一改!」沈老祖搶不過來,砸吧著嘴說道。

「我怎麼了,就剩一千年的活頭,還不隨心一點,那我不是要慪死!」翟老闆將酒罈收進儲物袋,一副生怕他搶走的樣子,「不是叫的老白嗎?你怎麼過來了?」

沈老祖聽到他的話,眼神一暗,隨即裝作沒事兒一般,「他被宗門叫回去了,也不知道什麼事兒,讓我先過來處理一下。」

「老白不在,那這事兒可不好辦了,」翟老闆從儲物袋中拿出玉簡扔給他,「我看著,也不是一件小事兒,你自己估摸一下,能不能做主。」

「還有我不能做主的事兒?」沈老祖拿過玉簡,粗略的看上一遍,「這小姑娘,和當年的老白一樣,一肚子壞水。」

「好事兒啊,起碼也能有個接班人,」翟老闆想了想,從儲物袋中拿出另外一壇酒,比起剛才那個自然差遠了,但也算極品,「不過我說,一群小孩兒查出來銅陵城,逍遙暗衛怎麼沒反應?」

「也不是說完全沒發現,」沈老祖知道這壇酒是用來招待他的,不客氣的拿出酒杯,為自己倒上一杯,「懷疑肯定懷疑的。」

「那我怎麼沒聽說有什麼動作?」翟老闆與他碰了一杯。

「懷疑是懷疑,但沒有證據啊!」沈老祖一口喝下去,「老白派進去幾個暗衛,都沒查出來什麼,怎麼做動作啊!」他嘆了一口氣,「而且後來都被發現了。」

「魔種,應該都是深埋地下的吧?」翟老闆喝的有些急,臉色微微泛紅。

「十萬大山亂葬崗的事兒出來,天機閣自己便派人,明著將銅陵古城內外探查了個遍,無論是城主府還是周圍的森林高山,幾乎探查到地下幾千米,一無所獲。」

沈老祖又為自己續上一杯,繼續說道,「等到城內議論紛紛,說是天機閣欺負梁家,城內外頗有微詞的時候,他們才停手,秦淙那小子,愁的鬍子都白了。」

「我看那小姑娘的提議挺好的,」翟老闆靠在椅子上,「不如就按她說的,試一試?」

「她這是在以身試險,」沈老祖將酒杯摔在桌子上,「魔種在雲海大陸上,只能靠吸收陰煞之氣生長,而她對這種煞氣感覺敏銳,那些鬼修對她最是忌憚,一旦她出來的消息泄露出去,便成為眾矢之的!」

「所以啊,若是她出現在銅陵城,看看梁家的反應便知道了,」翟老闆翹起腿,微微眯著眼睛。

「我怕她出危險,」沈老祖敲敲桌面。

「他們已經不是孩子了,總要成長的,難得有這個機會,」翟老闆輕輕擺手,「而且她也足夠聰明,既然主動提出來,自然是有了足夠的把握。」

「哼,把握我不知道,但沒等我們同意就開始行動是真的!」沈老祖想著之前收到的玉簡,終於想明白了。

暗衛來報秦錚已經知道莫鬼鬼的身份,但並未聲張,他還在奇怪莫鬼鬼這麼謹慎的一個人,怎麼會忽然的暴露出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已經開始安排了!

「反正你們都沒進展,還不讓人家嘗試了?」翟老闆拿起基本上已經空了的酒罈看了一眼。

「不行,我得去一趟天機閣,沒有他們的協助,這個想法根本實行不了,」沈老祖搶過他手裡的酒罈,將最後一點酒倒進去,「有沒有吃的?」

「你不應該去天機閣嗎?」翟老闆橫著他,「還留在我這兒蹭吃蹭喝?」

「那個不急,我這不是要關心關心你嗎?咱們聊一聊,」沈老祖小口的飲著,「在這兒呆了也有一百年了吧,過的如何?」

「我能如何?」翟老闆半眯著眼睛,「我這裡只作為暗衛的據點,沒有特別的事情基本不會聯繫,這個小姑娘是我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了點作用,倒是清閒。」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說,你的身體如何?」沈老祖打量著他。

「嗨,老樣子,經脈基本都堵塞,靈力使不出來,也無法修煉,」翟老闆輕笑了一聲,「不過我都習慣了,這樣也挺好,等再過幾年,完成最後一點任務,我就出去走走。」

「這任務,你不做也可以,沒人敢逼你,」沈老祖垂下了眼帘,遮擋住其中的嘆息。

翟興仁,幾百年前也是大陸上首屈一指的前輩,可惜在晉階化神之時,被親信背叛中了毒,全身經脈阻滯,修為再無寸進,只能一點一點的等著大限將至。

「別了,不想欠著宗門什麼,趁我還能動,在這兒待幾年也無礙,老白已經夠照顧我。」翟興仁似是想到了什麼,睜開眼,「香雪海閉關也有幾十年了吧?有沒有什麼消息?」

「她閉關的小秘境最近靈氣波動很明顯,要不了幾年,便能出關了,」沈老祖一口飲下剩下的酒。

「不錯,她比我要幸運,」翟興仁心內到底有一絲苦澀。

「還有一千年呢,你著什麼急,這毒也不是完全沒有解藥,」沈老祖放下酒杯,發出清脆的一聲響,「等你外出遊歷,多多找找機緣,你自己可不能放棄。」

翟興仁苦笑一聲,解藥?

「除非找到傳說中的古戰場,拿到上界的百解丹,否則,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百解丹的其中一味藥材是靈界獨有,只在此界開放之初,由開闢此界的修士帶下來過幾株,均煉成了丹藥,據傳被遺落在古戰場,至今未有其他消息。

「你···」沈老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玄靈界開闢之初,有一道從靈界下往此地的通路,人魔妖皆由此趕來,待通路關閉之時,便形成了玄靈界的雛形。大約歷經了萬年的和平發展,三方勢力爆發了一場大戰。

而大戰的場地,便是古戰場。

古戰場並非位於大陸,而是出現在天空之上,乃是通路關閉之時,意外形成的一處秘境,除了有本身形成的無數天材地寶之外,還因為最初過往修士進入玄靈界,首先經過此地,另有無數遺落的珍寶。

當年古戰場重新出現,各方勢力進入其中,以爭奪此地為由爆發了大戰,死傷無數,最終劃分了如今的勢力範圍。

各方勢力重新洗牌,靈修占據了六成的大陸,取名雲海大陸,以雲海曆紀年。魔修占據另外的四成,取名雲霓大陸。雙方以未名海相隔,而妖修則均分在兩方大陸的森林山川之內。

但可惜的是,戰爭的場地古戰場秘境,自此之後便從未出現過。

「我都沒可惜呢,你可惜什麼,趕緊走趕緊走,再待下去我的酒館都要被你喝完了!」翟興仁嫌棄的將酒罈收回,「我回去了。」

沈老祖沒有說話,許是今天喝了酒,總覺得心情有些沉悶。

他一個人在院子內坐了許久,最後嘆了一口氣,趁著夜色起身,悄悄的離開,往天機閣而去。

翟興仁神識內感受到他的離開,緩緩的閉上眼睛睡去。

······

南域三大宗門,天機閣、焱溟派和弱水閣,均分了整個南域。

天機閣位於偏西,與西域相連,掌管了未名海一帶。焱溟派位於中部,與南海相接,而弱水閣則占據了南域的東部,與東域接軌。

沈老祖從清浦城出發,不到一個晚上便到了天機閣的主城,天機城。以他的閱歷,自然是曾經到訪過,熟門熟路的進去,往天機閣而去。

在十大宗門內,天機閣的弟子人數不算多,僅僅高於逍遙,所收弟子均是精通卜算陣法一道。

「不知前輩到訪,所謂何事?」

沈老祖並未隱藏氣息,一進到城內便被發現,沒等進入天機閣秦淙宗主便親自趕過來。

「找個地方說吧,」沈老祖掃了一眼。

「是,前輩請隨我來,」秦淙行了一禮,帶著沈老祖進了旁邊的一間酒樓,直接去了三樓的雅間,著人守在門外。

「我來,是想和你說說銅陵城的事兒,」沈老祖坐在椅子之上,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想必你已經知道莫鬼鬼在那兒了吧?他們幾個小輩,要做點事情。」

「這···不瞞老祖,我還真的知道一點,」秦淙恭敬的答道,「就在昨日,我的大徒弟秦錚,請了一枚令牌。」

「令牌?」沈老祖微微皺眉。

「是,一個去梁家查探的令牌·····」秦淙猶豫著說道。

沈老祖板著一張臉,這小丫頭,也就耽誤了一兩天,便自己動手,肯定是聯合了秦錚,藉此機會去銅陵城,這些小輩,一個兩個都要反了天了!

「老祖您過來,是為了這件事兒?」秦淙覷著他的臉色,試探著問道。

「嗯,」沈老祖故意板著臉,顯得很有威嚴,摸了一把自己的鬍子,「既是秦錚要的令牌,想必已經將她的計劃,都報給你了?」

「這倒是沒有,秦錚只說莫鬼鬼在那裡,發現了一點異常之處,想要請一枚令牌,裝作天機閣派遣的修士,再去查探一番,」秦淙從儲物戒指內拿出一枚玉簡,「前輩請看,這便是他上報的消息。」

「王一木是誰?」沈老祖看著玉簡,上面指明了要王一木管事將令牌送過去。

「哦,是內門的一個管事,不過被梁家收買了,幾年前才發現的,每次在天機閣要派遣修士過去的時候,偷偷為梁家傳信,得些靈石,」秦淙立在一旁,「就是個小嘍囉,便留著沒管,這一個解決了,還有下一個。」

「你們已經派人過去盯著了?」沈老祖微微點頭,看來是故意告訴梁家,秦錚要過去查訪。

「沒有派新的人,只讓混進去的暗衛多多觀察,」秦淙解釋著,「銅陵城內城主府的流動人員,幾乎都是固定的,冒然進去生面孔,定會引起注意。再就是往城內安排修士,若此時再進去,未免有些引人注意。」

「這樣啊,」沈老祖皺著眉,「我回去後,會在明面上安排逍遙的修士過去保護他們,負責引人注意。」

「不過白曉笙暫時沒有過來,我也無權安排逍遙的暗衛,」沈老祖敲著桌子,暗嘆了一聲,「暫時還要勞煩你多費心,等過些時日,便會有人接應。」

「前輩這是哪裡話,發生在我天機閣的地界,保護他們自然是我們的責任,」秦淙拱起手,「更何況,若銅陵城真的出事兒,莫鬼鬼也是幫了我們。」

「既如此,我這趟的目的也達到了,」沈老祖起身,「不過逍遙也不可能一點事情都不做,我這就回逍遙,將白曉笙換出來。」

「前輩也不必焦急,您放心,這幾人在這兒,定會儘量保護他們的安全,」秦淙自己的兒子秦一凡,也在銅陵城,他自然是不放心的,暗中已經做了許多安排。

「嗯,」沈老祖顯然也知道,點點頭,起身便離開。

待感受不到老祖的氣息,秦淙走過去坐下,打了個響指,便有暗衛出現,「通知銅陵城內的所有暗衛,都給我盯緊了,逍遙的這幾人,一個都不能出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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