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幹什麼?」小和尚眼神不善的看向明心。

「我不是來找你的,」明心撇撇嘴,「誰是莫鬼鬼道友?苦顏真君要我來找她,和我一起排查此地的修士。」

「憑什麼和你啊?」小和尚掐著腰過來。

「我怎麼知道,你去問苦顏真君啊!」明心不甘示弱,和小和尚面對面站著,「不就是讓你送我回宗門嗎,還給了你報酬,至於這麼針對我?」

「哼,你那是要挾!」小和尚氣鼓鼓的看著他,「而且報酬,哪門子的報酬?」

「普方大師都和我說了,已經給好你東西,讓我不必再管,你竟然還不承認?」明心聽到這話頓時和他理會起來,「你還真是一個貪得無厭的和尚!」

眾人見其快要打起來的樣子,紛紛上前拉住他們。

莫鬼鬼走到明心的面前,「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回頭看了一眼小和尚,「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不行,把話說清楚,到底誰貪得無厭!」小和尚氣急敗壞,從儲物袋內翻找著什麼,終於在最底下發現了普方大師給的那塊石頭,「就一塊破石頭,還談什麼報酬,還給你!」

小和尚說著,就將石頭扔向明心那裡,可莫鬼鬼擋在前面,石頭直接朝著莫鬼鬼的頭上而去。

「砰!」

眾人詭異的安靜一瞬,看向站在原地不動莫鬼鬼,晃晃悠悠的搖了幾下,往地上倒去。

「鬼鬼!」

離的最近的明心率先反應過來,一把將她撈起,緩緩的放到地上,手探在她的手腕上,卻並未發現什麼異常。

「你讓開!」小和尚將明心拱開。

「你也讓開!」沈空明將他拽起來,「讓你隨手亂丟東西。」

「我也沒想到會將鬼鬼砸到啊,」小和尚瞬間蔫下來,耷拉著肩膀,看向旁邊的明心,「就怪你!」

「你們真有意思,她一個金丹修士,會被石頭隨便砸到嗎?」明心面帶不屑的看向小和尚,「這是從我們雷音寺一位已經飛升的老祖雕像身上扣下來的。」

「連老祖的雕像都扣,可見你們不是什麼好人!」小和尚衝著明心哼了一聲。

明心翻了個白眼,但還是繼續解釋道,「據說在他老人家飛升之前,將一部功法刻在了裡面,只有有緣人才能領悟,不過這麼多年,上一位領悟的雷音寺弟子,還是一千年前,早就隕落了。」

「你說她領悟了其中的功法?」沈空明轉過頭。

「除了這種可能,我不知道還有什麼緣由,能讓一位金丹修士被石頭給砸了!」明心抱著胳膊,「這功法據傳可是天階,我們給的報酬還不夠嗎?」

明心說這話的時候酸溜溜的,本來知道送的是這塊石頭,他還挺高興的,既貴重,又沒什麼用,可誰想到竟然真的有人能領悟呢?

「那是我們鬼鬼有天賦!」小和尚聲音不自覺的小了些,「那就算我們兩清,不和你計較了!」他走到莫鬼鬼旁邊,歪著腦袋打量著,忽然見她睜開眼睛,嚇了一跳。

「沒事兒吧?」沈空明將她扶起來。

「沒事兒,你那是什麼石頭?」莫鬼鬼揉了揉腦袋,剛剛一瞬間似乎見到了荒涼一片的戰場,遍地的屍體,耳畔還傳來佛僧誦鳴的聲音,識海內一時接受不來,直接便昏了過去。

「從雷音寺得來的,」小和尚小聲地說道,將剛剛明心說的解釋了一遍,「你從中有沒有感受到什麼?」

「功法倒是沒有,不過好像見到了什麼場景,有佛經的聲音傳來,」莫鬼鬼晃了晃頭,「但剛剛的記憶,現在已經慢慢的消散了,什麼都記不起來。」

「我建議你拿著石頭去閉關,定能有不小的收穫,」明心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石頭,一直沒有人撿起來。

「現在嗎?」沈空明皺著眉。

「我掐指一算,你去閉關,利大於弊,」明心將石頭扔給她,普方大師為什麼將石頭給了一個外人,很明顯是算到了什麼,而現在能感受到功法的人出現了。

莫鬼鬼接過石頭,卻沒了剛才的感覺,拿起來仔細看了看,和普通的石頭沒什麼區別,「先去找苦顏真君吧。」

「隨你,」明心攤攤手。

莫鬼鬼站起來,隨著明心去找了苦顏真君,本來確實想要她隨著一起排查這邊是否存在鬼修,但一聽到她拿著雷音寺的石頭,把她叫到了一邊。

「你知道這雕像是誰的嗎?」苦顏真君此時看起來有一絲的猥瑣。

「不知道,」莫鬼鬼搖了搖頭,她就沒聽說雷音寺還有什麼雕像,「您知道點什麼?」

「留下雕塑的老祖是十萬年前飛升的菩提老祖,他是和澹臺琉璃一個時期的,當年澹臺琉璃領悟輪迴的時候,他也在場,說不定你見到的就是當時的場景呢?」苦顏真君捏著下巴,「不然普方大師為何要將石頭給了無嗔?」

「也就是說,或許他封存的不是功法,而是一段記憶?」莫鬼鬼微微挑眉,「若是有緣之人,便可以通過這段記憶領悟輪迴?」

「你猜的沒錯,」房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正是沈老祖,不知從哪裡來的拐杖拄在手裡,像個老者一般顫顫巍巍的走進來,「磨刀不誤砍柴工,若是能領悟輪迴,還是值得的。」

「可鬼修···」莫鬼鬼猶豫著說道。

「雷音寺不是將他放出來了嗎?」苦顏真君指著一直呆在門口的明心,「於神魂一道,他可不比你差什麼,分辨出個鬼修,對他來講還是很容易的。」

莫鬼鬼順著他的視線看向明心,這和尚許是站的累了,坐在了門檻上,忽地回過頭,見到二人盯著他,一頭霧水。

「好,」莫鬼鬼點了點頭。

未名海沿線八座被鬼修控制的城鎮,以十大宗門為首,均分給了四域的修士,雷音寺和蓬萊書院則是跟著逍遙一起,實力強橫,當然,也承擔了最難攻下的城鎮,匤圍城。

雷音寺派遣過來的修士,以明心為首,普方大師坐鎮。

大陸上修士對於雷音寺的了解,本就不多,加上明心之前被刻意的淡化,自然是知之甚少,莫鬼鬼也是在情報塔內才對他有所了解,當然也是一知半解。

據傳這位明心,是一位老祖從極東的絕靈之地撿回來的,體內並沒有靈根,可站在佛祖前,身上便沐浴著佛光。

他是純正的佛修,和小和尚那種以靈根為引,修於佛道還不相同,是真真正正的以佛入道,還繼承了某位老祖的舍利子,可謂是天賦異稟。

但不知是何原因,從他鍊氣築基到結丹,從未出去過雷音寺,或者說,大陸上根本沒有他的消息。

小和尚遇到他那的那一回,才是他第一次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普方大師是大陸上有名的卜算師,比起天機閣的老祖也不遑多讓,既然這次將他帶來,定是有所安排,鬼修天生的剋星便是佛修,自有他的用武之地。

莫鬼鬼沒有驚動任何人,甚至連沈空明幾人都沒有回去道別,悄悄地出了這裡,去了最近的白山城,尋了一處院子。

將陣法開啟,盤坐在密室之內。

雖說沒有見到長老在哪兒,但她知道二位一定就在附近候著,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可莫鬼鬼此時倒是在疑惑,她似乎很久沒有鬼修的追殺了。

大手筆的派出兩名元後修士,過來的莫名其妙,現在停下的也不明所以。

暫時還想不通為什麼,莫鬼鬼拿出了從小和尚那裡得來的石頭,當時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兒,石頭一靠近她,便立在那裡動彈不得,識海內出現一幅一幅畫面,可現在已經記不得了。

用靈氣將石頭立在額頭前,莫鬼鬼緩緩閉上了眼睛,神識進入其中。

一瞬之間,她似乎忘記了自己身處在密室之內,耳畔的風聲呼嘯而過,吹起了漫天的風沙,空氣中飄來濃重的血腥味兒,遍地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裡。

一群和尚圍在一處天圓地方的祭壇之上,身穿的道袍和雷音寺相像卻有些不同,手中敲著木魚,嘴裡不知在念著什麼。

圓台頂上,盤坐著一位身穿淡紫色道袍的修士,上面還繡著雲紋,顯得頗為尊貴,他閉著眼睛,面露威嚴,整個人沐浴在佛光之下,仿若仙人。

在祭壇的周圍,站著許多形色各異的修士,無不莊嚴肅穆的立在那裡,人群中,南宮七絕的身影似是一閃而逝。

莫鬼鬼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似乎與這裡的環境融為一體,她感受到了周圍魂魄的哀嚎,神魂中散發出強烈的不甘,伴隨著一聲聲高僧的誦鳴,濃烈的衝突之意,一一傳到她的耳朵。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看著魂魄掙扎於佛經的凈化之中,逃脫不掉,掙脫不開,亟待有人去解救。

就在此時,四面八方傳來了蕭聲。

原本各樣神態的鬼修一瞬間安靜下來,身體上縈繞的黑氣緩緩的散開,眼睛內的猩紅逐漸褪去,魂魄變得瑩白如初。

蕭聲繼續,配合著佛經,二者之間相附和。

正西的位置,一道無形的門隱隱出現,簫聲的曲調逐漸變緩,節奏並不陌生。

魂魄聚集於此,一個接著一個的走進,仿佛過了很久,又好像是一瞬,再回過神,周圍的煞氣已經消散,祭壇之上的修士睜開了眼。

莫鬼鬼關於這裡最後的記憶,便是一雙狹長的眼睛。

……

「鬼鬼走了多久了?」小和尚百無聊賴的現在一處山頭上,詢問著身旁的霍子君。

「三個月,」霍子君言簡意賅。

「錯!是三個月零十天,還有五天便是年底了,」小和尚拍了拍他的肩膀。

霍子君沒有說話,眼神不解。

「我就是無聊,你別生氣,開個玩笑而已啊,」小和尚忽然覺得手有些燙,訕訕的收回去。

各大宗門輪流看守,他怎麼偏偏就是和霍子君呢!

「你若是修為能高一點,就不需要強行和我組在一起了,」小和尚臉上的表情太過明顯,霍子君咬著牙說道。

「你這是什麼話,和你一起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小和尚倒打一耙,趕緊轉移了話題,「你說譚絮把譚柳老祖的神魂關押在這兒,到底什麼意思啊?」

之前關著譚楚然的圓台,此時已經換了人,周圍時刻燃燒著火焰。

霍子君懶得回答,沒有說話。

「在眾目睽睽之下受辱,我覺得是給她難堪,」小和尚也不在意,霍子君不說話,他可以說啊,「你說也是,深仇大恨的,逮到機會肯定要報復。」

這還要你說,霍子君抿著嘴。

他背對著東方,小和尚看向他的時候便見到一縷陽光從山上透射出來,天色逐漸亮起,「又是新的一天,也不知道各位前輩有沒有想到辦法。」

想到辦法自然會說出來,霍子君在心裡接了一句。

「我聽說岑溪那裡,好像已經有了行動,我們要不要做些什麼?」小和尚歪著腦袋,想到哪兒就說到哪兒。

霍子君腹誹,岑溪地勢平坦,是最容易打進去的地方。

就在此時,從山腳忽地傳來一陣佛經的囈語,聲音不大,卻能不自覺的讓人陷入其中,靜氣凝神。

當然,這不包括小和尚。

「明心那個臭和尚,又在念經了,」小和尚嘴裡嘀咕著,湊到霍子君的耳邊,「我不喜歡他。」

我看出來了,霍子君轉過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不過也得靠他辨認出鬼修,」小和尚又嘆了一口氣,「你說念經真的可以看出一個人身上有沒有鬼修嗎?為什麼我不可以明心就可以?一定是他特殊,不是我的問題!」

霍子君看著自言自語的小和尚,眼神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欽佩,這人是怎麼做到沒人配合都能說下去的,他一個月也未必有他一天的話多。

「你看我幹什麼,是不是也這麼覺得,」小和尚眼睛亮起來,「你說明心是不是很奇怪?怎麼之前不知道他!」

你也挺奇怪的,霍子君默默的咽下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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