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界？」
莫鬼鬼疑惑的嘟囔了一句，卻沒時間思考太多，目不能視對於修士自身還是有很大限制的，尤其是在神識有傷的情況下。
雖然可以通過靈獸來觀測，可它視線所關注的地方，並不一定是莫鬼鬼想看到的。好在她和小白還算默契，竹笛為劍，抵擋靈體的劍招，神識卻被靈體內隱隱顯出的線條所吸引。
「功法的運行軌跡，」玄武蹲在它的肩膀上開口說道，語氣里掩飾不住的驚訝。
每一套劍招都有自己配套的功法，通過靈氣在體內不同經脈運行的軌跡不同，才能發揮出劍法最大的威力。劍招不難被人學了去，但這功法卻是不傳之秘。
如今靈體竟是將縹緲劍法所配的功法展示出來，若是多看幾次，必能將其完整的復原出來。
莫鬼鬼也懂得這個道理，沒有立即將靈體打散，待他將三式的劍法展示一遍後，這才出手，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用剛學來的劍招來拆招，一劍刺入眉心。
靈體倏地定在那裡，緊接著緩緩消散，沒留下一絲痕跡。
「不是來攻擊的，倒像是教學的傀儡，」玄武若是有眉毛，必定是擰在一起，到這個時候若是看不出有人在控制這裡，也白活這麼多年了，「不知是哪位前輩，若有得罪之處，還望海涵！」
玄武的話音落下，周圍的景象忽地一變，灰燼一般散去，露出白蒙蒙的一處空間，只有一棵參天巨樹立在正中。
遠遠地看著便能感覺到這樹有些年頭，粗略估計有十幾人合抱那麼寬，上達此處空間的頂部，不知到底有多高，只能看到垂下的細長枝條。
莫鬼鬼握住腰間掛著的玉牌，手指摩挲著上面的圖案，直覺便是面前的這棵樹。
「咳咳···」
從樹的方向傳來一聲咳嗽，看不到人影。
「還好，等到···你來了，」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聽起來格外虛弱，像是一位遲暮的老者，「你上前來。」
遲疑一瞬，莫鬼鬼還是走過去，到了這個地步，多想也無益。
「我還以為這裡永遠都打不開了，沒想到啊···果然，一切皆有定數，也好，也好···」
聲音便是面前的這棵樹發出的，莫鬼鬼感受到它的打量，似是在感慨什麼，同時隨著靠近，它身上的死氣也愈發濃郁，是由內而外的腐朽之氣。
「不知前輩尊姓大名？」玄武感知不到這棵樹有什麼特別之處，但也正因如此，對方修為必定高於自己。
「名字？」蒼老的聲音平靜無古，「無名無姓，只是一棵樹罷了。」
莫鬼鬼打量著枝葉紋理，卻辨認不出這是什麼種類的樹木，葉片的形狀極為特別，她從未見過。
「活的年歲久了些，在都滅絕了，現在的小輩自然認不出。」
聲音繼續傳出來，似是能聽到她的心聲，莫鬼鬼心中一凜，心神緊繃，神識打量著面前的古樹。
「不知前輩留我們在此，所為何事？」玄武沉吟片刻，開口說道。
「想要仙氣，這裡可沒有，」古樹悠悠的開口，卻沒有正面回答玄武的問題，說了這麼一句，「而且，此界存在的仙氣，不足以讓你飛升靈界。」
玄武面上還算冷靜，微縮的瞳孔卻泄露了幾分情緒，「前輩要我如何相信您的話？」
「你傷好之後也沒少搜尋，可有結果？」古樹不緊不慢地道。
「玄靈界內沒有，不代表各個秘境內也不存在，前輩又是如何敢斷言？」玄武緊盯著眼前這棵樹，外表看起來無甚差異，可內里早已腐化，活不長久。但就是這樣一棵看似毫無威脅的古樹，給玄武帶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
「從靈界掉入的秘境，若有仙氣存在，你也不至於等了這麼久，」古樹似乎很了解玄武，以仙氣來拿捏，這正是它一直追求的，「而且你若是想以仙氣飛升，還會一直等下去。」
「什麼意思？」玄武的爪子不自覺的伸出，抓著莫鬼鬼的道袍。
「玄靈界始終是中千界，即便有仙氣隨著秘境掉入，只要秘境一打開，便會消散，」古樹接著說道，「除非你將整個秘境封閉住，可以留存下來那麼一點，不過···以你現在的能力，能做到嗎？」
靈界掉入的秘境每個都會引起一番腥風血雨，想要獨自掌控，將其封閉，難度可想而知，而玄武的修為在此受到抑制，便是難上加難。
「而且，一個秘境內的仙氣也未必夠你飛升，若是貿然嘗試，輕則受些傷，重則有損修為，」古樹輕描淡寫的繼續說道，「若是想多存些仙氣，便又要不知道等多少年，此界留存仙氣的容器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不消散···」
「您究竟想做些什麼，不妨直說，」玄武打斷它，爪子聚攏，隨時準備著出手。
古樹卻意外的沉默了一瞬，似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輕笑了一聲，「活的太久，見的太多，經歷的太多，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輕嘆一聲，「先坐吧。」
樹枝纏繞在一起，搭成椅子的形狀，莫鬼鬼走過去坐下，便聽到古樹開口。
「他們稱呼我，松蒿。」
莫鬼鬼回憶著自己讀過的玉簡和古籍，並未有松蒿樹這個品類。
「你自然不會見過，靈界能知道的，也都是些老古董了，」古樹再次開口，「不必驚訝，你們是在我的空間，想些什麼，做些什麼，我都知道。」
玄武和莫鬼鬼對視了一眼，「我還是那句話，您究竟想做些什麼，不妨直說，能做的，我們會做。」
「不急，先聽我···說個故事，」古樹停頓了一下，緊接著說道，「松蒿樹，乃是空間屬性的上古神樹之一，修煉百萬年後可衍變為秘境，自成一處空間。」
「許久之前，具體···也記不得多少年了，那時還沒有芥子空間，也沒有儲物袋，木靈根的修士可以將松蒿樹的種子種在丹田內，若是種子覺醒便可以在丹田內，自成一處小秘境，如同現在的芥子空間一般，對於當時的修士來講，誘惑不可謂不大。」
「故此，各大宗門放肆尋找松蒿樹，不出幾百年，便快要滅絕了，我輾轉留在靈界九天門的禁地內，逃過一劫，後來僥倖，生出了琳琅秘境，時間一長，也積累了不少好東西，九天門將這裡作為門內弟子歷練之所，一直也相安無事，直到···」
「程鵬，」玄武咬牙切齒道，若非這個人，它也不會受牽連落入玄靈界，「可他為什麼要搶奪秘境？」
按照松蒿樹所說，琳琅秘境一事乃是整個九天門的機密，知道的人沒有幾個，程鵬雖說是精英弟子，但也不該知道，而且最主要的是，他為什麼能盜取成功？
「因為···他並非真正的程鵬，」松蒿古樹語義不明。
「並非真正的程鵬？奪舍？」玄武眼睛轉了轉，回憶著之前遇到的程鵬，並未發現什麼異常，「這怎麼可能？即便我們認不出，九天門禁地的守護修士乃是渡劫期，他們也認不出？」
古樹沉默的更久了，情緒波動的也厲害，「自我形成意識起，本體便有一株寄生植物，名叫列當。」
莫鬼鬼眉心一跳，忽地有種不詳的預感。
「寄生？」玄武的表情也沒有好到哪裡，若說讓人忌憚的靈植，寄生類絕對有一席之地。
許多玉簡上有記載，曾出現過高等級的寄生靈植，附在修士的身上，將整個界內攪的腥風血雨。所以無論是大、中、小千界，遇到高等級的寄生靈植，一定不能讓其成長起來，否則之後死的還不一定是誰。
「對，它與我伴生存在，我活了多少年，它便活了多少年，」松蒿樹的語氣內不無感慨，「也可以說，是我一點一點看著它成長的。」
「是你的滋養，讓它生了意識，」玄武立刻明白過來。寄生類植物的等級普遍很低，能成長起來，有寄生意識，不知道要多少年多少靈物，可它一旦成長起來，寄生在修士體內根本無從分辨，「你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
「那你又知道，一棵樹成長起來，要多少年嗎？」松蒿樹反問，「尤其是在有意識之後，是何等的孤寂。」
「我從模糊的有意識，到可以支配自己，用了百萬年，這期間內，就這樣日復一日的立在一個地方，動彈不得，」松蒿樹的聲音顯得有些空洞，「列當···是我在漫長歲月中的一絲慰藉，我看著它從小小的一團，到長出一片葉子，到生成完整地植株，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樣。」
「可它也有了意識，還在靈界作亂，致使您現在在玄靈界，」莫鬼鬼神色凝重，松蒿樹不會無緣無故的提起自己的過往，更沒有必要提起列當，除非它要說的事情，就是列當，「或許，它也在玄靈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