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雲飛吃了一驚，不用看，他就知道，他的腳背被瑪格麗特的腳給踩住了。
他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心想瑪格麗特是不小心，會主動撤回自己的腳。
不料，瑪格麗特並沒撤回，她的腳留在了他的腳背上。
這就是有意為之了。
什麼意思？打招呼？招呼什麼？
瑪格麗特也會演戲，沒事人似的，談判一開始，就用鉛筆在本子上寫著什麼，現在還在寫著。
外國娘們忒大膽，金雲飛趕緊抬頭，看看其他人是否發現了瑪格麗特的舉動。
會議桌是根據學生書桌的結構做的，下面除了桌腿就是空的，腳和腿及其動作，很容易被其他人發現。
還好，小奇克和金曉紅正埋頭在協議草案上寫著什麼，對面的女翻譯曹穎也在做記錄。
只是蘇玉海坐在那裡，眼睛滴溜溜的亂轉，不知道在看什麼。
噢，還有對面女翻譯旁邊的三妹夫諶浩軒，他的眼睛也在轉動，除了主要在自己老婆身上，不知道他有沒有往這邊看。
金雲飛有點心虛，做賊的不心虛，他卻是怕得不行不行的。
主動撤腳，金雲飛希望瑪格麗特見好就收。
可是，瑪格麗特乘勝追擊，金雲飛撤退幾十厘米，她順勢而為，腳還是粘在金雲飛的腳背上。
這時，小奇克開始說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金雲飛這才稍稍心安。
「金總，這一條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品牌，也是為了保護製造商和銷售商的利益，更是為了你我雙方長遠的利益。」
金曉紅道：「小奇克先生，我倒是有個建議，可以降價，也可以漲價，但每次降價漲價的幅度，不能大於百分之五。與此同時還可規定，一要取得貴方的認可，二要至少距上次的價格調整三個月以上。」
略做思考，小奇克點了點頭，「好，這一條先這麼修改。」
「第四條，我方不會同意。」金曉紅道：「小奇克先生，我們不會聽從你們的指令，去購買你們要求的生產調備，除非你方買了白送給我方。我知道，貴方的每套生產線，價格至少是三百萬美元，相當於人民幣兩千四百多萬。讓我方購買這麼一套設備，可能性是個零。」
小奇克問道：「如果我們補貼一部分錢，比方說百分之二十或百分之三十？」
「那也不行。」金曉紅搖著頭道：「小奇克先生，你方就是補貼百分之五十，我方也不會同意。因為如果用了你方要求的設備，安裝、調試、試產、工人培訓、設備維護，等等，那是個巨大的投入，我方沒有這個精力能力物力財力。」
小奇克聳聳肩攤攤手，問道：「金總，那你能不能保證，用你現有的設備和技術能力，能生產出符合我方要求的高質量的運動鞋嗎？」
金曉紅道：「小奇克先生，如果你方與我方合作，就必須相信我方的能力。你方提出要求，我方只要做到就行，你方無須考慮我方如何做到。小奇克先生，你要知道，我方是你方的合作者，雙方是平等的，我方不是你方的下屬和附庸。」
這一條雙方分歧頗大，開始你來我往，唇槍舌戰，互不相讓。
這會兒，金雲飛有所放鬆，因為瑪格麗特已經撤退，讓他轉危為安。
金雲飛的注意力，則被一個新發現所吸引。
瑪格麗特會寫中文，在本子上寫的正是漢字，而且寫得不錯，起碼比小五五和小五一寫得好。
而且瑪格麗特的字寫得挺大，她的本子也離他近在咫尺，就是故意要讓他看到的。
金雲飛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下，差點笑出聲來。
原來，瑪格麗特在本子上寫了十幾行字，卻只有這麼一句話：
金先生，我要拜你為師。
瑪格麗特真是調皮，看到金雲飛看到字後沒有反應，便用自己的膝蓋撞了一下金雲飛的膝蓋。
金雲飛急忙眼觀六路，發現蘇玉海臉上似笑非笑，諶浩軒臉上表情奇怪。
這兩個傢伙，莫非真發現了新大陸，金雲飛心想。
瑪格麗特鍥而不捨，膝蓋又撞了一下。
這樣不行，發展下去非露餡不可。
眉頭一皺，計上心頭，金雲飛拿出鋼筆和筆記本，在本子上刷刷的寫起來。
金雲飛文化不高，但有個習慣，就是隨身攜帶筆和本子，幾十年沒有改變。
金雲飛也寫了一行字：
瑪格麗特女士，我會讓我大娘舅收你為徒。
不料，瑪格麗特看到後，又寫了一行字：
我不學小奇克，我就是要拜你為師。
金雲飛想笑，但勉強憋著，在本子上又寫了一句話：
這樣的話，你老公小奇克就成了你的師叔。
瑪格麗特又寫了一句：
撇開他，單論你我。
金雲飛回了一句：
不好，不行，不能。
瑪格麗特頑強，再寫了一句：
很好，可行，一定能。
這時，金雲飛又拿目光掃視外圍。
他發現，蘇玉海正看著他這邊，諶浩軒就坐對面，一直在望著他這邊。
乖乖，這樣下去可不妙。
金雲飛趕緊又寫了一句話：
女士，這個問題回頭再討論。
瑪格麗特也馬上回話，用了一個成語一個問號：
一言為定？
金雲飛虛與委蛇，只好答應：
一言為定。
瑪格麗特勝利地笑了。
金雲飛唯有苦笑。
談判還在繼續，還算順利。
後面的條款，涉及到奇克公司對雲飛公司的其他要求，金曉紅覺得能夠做到，就愉快的答應下來。
下面的一條，是雙方合作的期限，奇克公司提出合作期限暫定五年。
金曉紅不同意，「小奇克先生，五年時間太少，我方不能同意。」
「那金總認為應該定多少年呢？」
「十年，至少十年。」
這時蘇玉海插了一句，「小奇克先生，五年確實太少，我也同意至少十年。」
想了想，小奇克點頭道：「好吧，先定十年。但關於合作期限，我還要向總公司請示。」
蘇玉海笑道：「總公司是你老爸當家，你老爸最聽你的，你請示不請示都是一樣的。」
小奇克也笑道：「這是程序，我得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