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大帳，不算小帳，金雲飛殫精竭慮，把水災帶來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朋友們也是幫忙，鑒於金雲飛在製鞋行業里的信譽，幾個設備供應商和原料供應商，都二話不說的發貨，根本不提結帳二字。
到了國慶節，雲飛公司緩過勁來，又恢復了往日的興旺熱鬧。
只是在心裡，金雲飛還是心疼錢，火災和水災，讓他總共損失高達兩三千萬，不心疼還算是人麼。
鄰居於克非，他被水災拖累，有點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於克非的九鼎公司，自從分家以後，現在歸他和小兒子於子冬共有，實力已非昔日可比。
這次水災損失，於克非高達一千兩百三十多萬，不僅耗光了他的積蓄和公司流動資金，還去銀行借了三百萬的短期貸款。
生產勉強恢復了七成，但於克非還是發愁，他預訂的新設備，要在國慶節後到貨，他卻拿不出三百萬的設備款。
這些年到處投資，在兩家房地產公司擁有股份，還在天州、溫林、澤谷等地置辦大量房產，於克非手頭的現金並不是很多。
抵押貸款，或直接出售固定資產，對老闆來說，這一步誰都不敢輕易邁出。
因為一旦這樣做了，同行們會認為你出了問題，銀行也會對你另眼相看，你的路將越走越窄。
久而久之，大家會認為你已經不行了。
所以，有時候必須死要面子活受罪，遵守借錢三原則，寧願先借高利貸，不行就借銀行錢，最後才借朋友的錢。
於克非錢緊，還是在市鞋協當副會長兼秘書長的陳春蓮，打電話告訴金雲飛的。
「雲飛，公司怎麼樣，聽說已經恢復生產了？」
「是啊。謝謝，謝謝陳大美女關心。」
辦公室里沒其他人，金雲飛才敢叫人家美女。
陳春蓮也的確是美女，雖沒有蘇玉茹的高貴氣質，但至少比過劉大娥的土氣。
「咯咯，終於承認我是美女了？」
「呵呵，請問陳大美女有何指教？」
「姐想你了。」
「哎，這種玩笑可開不得。陳姐，我很忙，咱能不能先談正事？」
「嗯，是這樣的。今天上午，跟於子冬閒聊，他說要拿羅橋的房子去抵押貸款，聽他的口氣，他家的九鼎公司，好像資金鍊出了問題。」
「噢，這些天我忙得暈頭轉向，忘了老於家的事。」
「雲飛，我也就隨口一說。你跟老於和於子冬都是朋友，我才跟你說的。」
「明白。陳姐，謝謝你啊。」
掛了電話，金雲飛略作思忖，再上來到臥室。
臥室里有保險箱，金雲飛打開保險箱，拿出一本銀行存摺，打開來看了看，揣進了懷裡。
十五分鐘後，金雲飛已坐在了九鼎公司董事長於克非的辦公室里。
說來也是稀奇，做鄰居好些年，都是於克非去金雲飛那裡，金雲飛來於克非這裡，還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於克非泡來茶，遞上煙，在金雲飛對面坐下，正要開口詢問，就見金雲飛拿出了銀行存摺。
金雲飛把銀行存摺放到茶几上，再拿手壓著，推到於克非的面前。
於克非微微一怔，拿起銀行存，打開一看，嚯，整整五百萬。
「什麼意思？」於克非把銀行存摺放回到茶几上。
「你先用著，不夠你再開口。」
「不錯，我最近手頭有點緊，但我不用你的錢。」
金雲飛微微一笑，「我的錢燙手？不幹凈？丟面子？」
於克非也笑了笑，「你我朋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記得你有兩條原則，一是不與朋友合作做生意，二是不借錢給朋友。」
「此一時彼一時也。第一條我破了，才有兩家房地產公司的合作。既然第一條破了，那麼第二條當然也可破掉。」
於克非搖著頭道：「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我。」
「老於，我還有一個原則，救急不救窮，你現在有一點點急。」
「但我還沒急到需要用你錢的時候。」
「你個老頑固。好吧，我說最重要的理由。」
「我洗耳恭聽。」
金雲飛笑著說道：「本來我不想幫你，無論是作為鄰居還是同行還是朋友，我都不會幫你。但你現在與我還有一層關係，就是兩家房地產公司的共同投資者，我不希望我的共同投資者發生資金問題。」
頓了頓，金雲飛又道：「同樣的道理，如果王九旦、洪水運和譚炎燈出現資金問題，我也會出手幫忙，因為他們也是我的共同投資者。其實道理很簡單，大家在同一條般上，就應該同舟共濟。相反，如果是李騰雲，我不會做這樣的幫助。」
於克非拿起銀行存摺揣進口袋，他被說服了。
「我不說謝，但欠你的人情我會記著。」
「德行。」金雲飛笑道。
於克非鄭重其事，寫了借條蓋了章，硬塞到金雲飛的口袋裡。
「雲飛，你雪中送炭，我就能恢復到水災前的產能了。我剛接了一單東歐的合同，二十萬雙，你要不要來點？」
「下回吧。」金雲飛道：「我想先穩住國內市場，停產了一個月，市場行情都摸不准嘍。」
「你今天來得正好，我正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說，現在我洗耳恭聽。」
於克非道：「以前，你每年出資五十萬，贊助老伍老喬的製鞋技術研究所，我還有點不以為然，現在看來，你是對的，還是你看得深遠。」
「怎麼，你也想建一個？」
「扯，我小公司幹不了大事。」於克非道：「但是，我可以學你，我出錢贊助你的技術研究室，同時享受你的技術成果。這事我跟小譚說過，小譚他也有同樣的想法。」
金雲飛立即警覺起來，問道：「這我得採訪一下。老於，你的思想觀念轉變的太快，我一時反應不過來，你到底是幾個意思？」
「哼，上半年，你的涼鞋鞋底，是不是平均每雙節省了不少錢？」
金雲飛愣了一下，隨即呵呵笑道：「看出來了，老傢伙？」
「我沒吃過豬肉，但我見過豬跑。」
「去你的，罵我啊。」
「哈哈……你要不同意，我就到處宣傳，說你的鞋底偷工減料。」
「他娘的。」金雲飛笑罵道：「借錢給你，還把你這老傢伙的臭脾氣給借出來了。」
「說吧，開個價，一年需要多少贊助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