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田衝著蔣宗耀道：「入鄉隨俗，向你學習。」
「學我什麼？」蔣宗耀被山田說糊塗了。
「你的，我的，強龍的幹活。」山田再指了指金雲飛，「他的，地頭蛇的幹活。」
蔣宗耀終於聽懂了，「哈哈……對對，他是地頭蛇，咱強龍不壓地頭蛇。」
金雲飛笑了，「好個老田，中國文化學得蠻精的麼。」
「蔣，你的公司，有金的股份，拉攏地頭蛇的幹活。我的公司，也要有地頭蛇的幹活，你的明白？」
「明白，太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要辦公司，要拉金入伙。」
「對，還有蔣你。」
蔣宗耀笑道：「老田，我不是地頭蛇啊。」
山田振振有詞，「我們的流行說法，一加一小於二，一加一再加一，大於三的幹活，大大的安全。」
金雲飛好奇了，「為什麼，一加一再加一很安全嗎？」
「金，我和你，你會欺負我，我的大大的不安全。加上蔣，你的不敢欺負我。金，你的知道的，三角形的最安全。兩個人的，兩條線的幹活，是很難重合的。」
蔣宗耀爆笑，「哈哈……老田，你說得精闢，太精闢了。」
金雲飛哭笑不得，罵道：「狗日的小日本，你也太狡猾了吧。」
「金，罵人的不好。」
「他娘的，我還想揍你呢。」
蔣宗耀笑道：「說正事，說正事。老田，既然你怕金，那為什麼還要拉他入伙？你可以找其他人啊。」
山田反問道：「蔣，那麼多人，你的為什麼只跟金合作？」
「他靠譜，除了嘴損點，其他什麼的都好。最關鍵的是，金是個好人，他不會欺負人。」
「所以的，我要跟金合作的幹活。」
「那你就不該說金會欺負你。」
山田又說出一番見解，「蔣，你的中國人，我的日本人。金這個人，對日本人的偏見，大大的偏見。」
蔣宗耀道：「老田，這是有歷史原因的。你們日本侵略中國，屠殺了成千上萬的中國人，所以金恨你們日本人。」
山田道：「金，那是壞人的幹活，我的好人，大大的好人。」
金雲飛只喝酒，不接話。
蔣宗耀道：「老田，你放心吧，金知道你是好人，所以才拿你當朋友，才坐在一起喝酒吃飯啊。」
「可是，可是他的不願意合作的幹活。」
「他會的，他會跟你合作的。」
山田看著金雲飛問道：「金，你的同意了？」
「不。」金雲飛很堅決的搖了搖頭。
蔣宗耀不解，「雲飛，考慮一下，汽配產業，從利潤率上講，也是一個暴利行業。而一旦進入了產業鏈，發展會很穩定的。山田有技術，且他的技術是領先於同行的，跟他合作吃不了虧。」
「老蔣，我已打定主意了。」
蔣宗耀衝著山田攤手，「金拒絕合作。」
山田居然不急，「金，你的不改變了？」
「不改變了。」
「我的，跟別人的合作，你的沒有意見？」
「老田，你跟任何人合作我都不反對。」
「對不起。金，你的再說一遍。」
「老田，你跟任何人合作，我金雲飛都不反對。」
山田狡猾地笑了。
「蔣，對不起。金的不合作，你的合作也取消了。」
蔣宗耀一怔，笑道：「老田，你翻臉比翻書還快啊。」
「因為我要實施我的B計劃。」
蔣宗耀問道：「什麼是你的B計劃？」
山田道：「我的B計劃的幹活，是別的合伙人。也是兩個，一個的是蘇玉海，你的老婆的弟弟。他的，在新公司里，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哈哈……雲飛，你罵得對，狗日的山田太狡猾了，他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啊。」
金雲飛笑道：「老蔣，老田這張破臉憨憨的，你被他給忽悠了。」
蔣宗耀笑問：「那另一個合伙人呢？」
山田指著金雲飛道：「遠在天邊的不是，近在眼前的不是。另一個的，他的弟弟金雲華，也占百分之三十的幹活。」
蔣宗耀愣了，金雲飛驚了。
山田得意洋洋，從他的包里拿出一份資料，擱在了餐桌上。
「白紙黑字的幹活，我們的，昨天就簽好了協議。金，蔣，請你們的過目。」
金雲飛不看。
蔣宗耀看了看，嘆道：「老田，你耍了我們，這筆帳我記下了。」
山田收起協議，哈哈一笑，「你們的不合作，我的仁至義盡，我的錯的大大的沒有。」
「這酒沒法喝了。雲飛，揍他一頓。」
金雲飛瞅著山田那得意洋，笑著搖頭，「算了吧。這傢伙會耍賴，揍了他，他就不欠咱倆的人情了。」
「就這麼算了？」
「你說呢？還能咋樣？」
山田反而勸酒，「金，蔣，咪西咪西的，不要客氣，酒的大大的有。」
酒終於喝夠了。
山田買了單，三人下樓，來到燈火闌珊的工業廣場上。
山田邁著他的小碎步，從背影看，就能知道他的心情正春風燦爛。
計程車載走了山田。
金雲飛突然仰天大笑，笑聲直透夜空。
涼風一吹，笑聲宏亮，提醒了蔣宗耀。
「等等，雲飛你等等。你快告訴我，到底是山田耍了咱們，還是你耍了山田？」
「呵呵，你說呢？」
蔣宗耀將金雲飛拉到石桌邊，在石凳上坐下，「你說，不然今晚我會睡不著的。」
「老蔣，狗日的老山田，他給咱們看的是A計劃。而拉咱倆入伙，才是真正的B計劃。他早就與我弟弟和你妻弟說好了，拉咱倆入伙就是虛晃一槍。老山田斷定，我不會入伙，我不入伙你也不會入伙。」
「噢，於是你將計就計，樂見其成。可我不明白，你憑什麼？你是怎麼算計老山田的呢？」
金雲飛道：「山田雄夫，好名字，有個雄字，山田也正好有雄心壯志。山田的雄心壯志，就是有自己的事業，改變山田家的命運。可他作為上門女婿，卻在酒井公司沒有一點地位。幾十年了，也就是個技術人員，也就是薪水多點。但山田一直韜光養晦，引而不發，一直在等待機會。」
「老酒井是看重山田的，估計山田老婆也希望山田出人頭地。可現在的酒井公司，是老酒井的大兒子大酒井說了算。酒井公司也是一家家族式企業，大酒井一人獨大，一言九鼎。山田的老婆只有百分之七的股份，又是個女人，根本就幫不了山田。」
「山田認準了一條道，就是擺脫酒井公司。但是他也知道，在日本的地面上，他要直接出來自己創業，大酒井肯定不會放過他。因為兩人的矛盾很深，山田一直吃虧，一直忍氣吞聲。山田知道唯有去國外，才有可能擺脫大酒井的控制。這不，來了中國，山田就有機會了。」
蔣宗耀問：「哎，你好像很清楚似的，是不是早就派人調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