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過了八點，謝穀雨冒了出來，奉老苟的命令來接金雲飛。
金雲飛正在辦公室看報，指了指腳下的兩桶膠水，「武器準備好了，拿去吧。」
兩桶膠水六十斤，謝穀雨試了試，咧嘴一笑，「大表哥，一人一桶。」
「六十斤也提不動？」金雲飛瞪了表弟一眼。
「老苟有令，不能走電梯，要爬八層樓梯呢。」
一人一桶提著，先開車到六合大廈的後邊，再進後門，走應急樓道。
吭哧吭哧的上樓，總算到了八樓。
謝穀雨在前面領路，沒去金雲飛辦公室，而是拐進了一間空房子。
雖沒開燈，但借著窗外的亮光，金雲飛還是看到了老苟。
老苟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不要說話，再把門悄然關上。
小房間裡有一張扒腳梯，金雲飛往天花板上看了看，才發現上面有個洞。
金雲飛知道，那是通風管道的出入口，正方形的，剛夠一個出入，應該毎個房間都有一個。
謝穀雨先上去了。
老苟將兩桶膠水遞上，擱進通風管道，往裡推推，再準備自己進通風管道。
金雲飛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老苟站在梯子上，把腦袋從通風管道里撥回來，衝著金雲飛小聲道：「金總，你就別跟著受這份罪了。」
「路見不平，撥刀相助嘛。」
「怕你壞我的事。」
「打個下手，我就給你打個下手。」
「不行，你是大老闆，我一怕你出事，二怕我指揮不了你。」
「好吧，那你把這單簽了。」
說著，金雲飛拿出原子筆和出貨單，伸手遞給了老苟。
老苟笑了，「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嗎？」
「破案管破案，生意歸生意。」
也是，老苟打開手裡的微型電筒，在出貨單上簽字。
金雲飛收了單，把副頁又遞給老苟，「既幫你破案，又賺你的錢，老苟，合作愉快。」
老苟拿電筒再照副頁，差點沒喊出來，「兩，兩萬？」
「世界上最高級的膠水，能抓國際金融詐騙犯的膠水，六百六十六元一斤，一點都不貴。」
老苟欲哭無淚，「金總啊，你這是趁人之危，你太黑心了。」
「呵呵，不要也行，還給我，我立馬就走。」
「去你的，先辦正事，後再算帳。」
老苟爬進了通風管道。
金雲飛最後一個，但進了通風管道，他立即就是後悔。
寬四十公分，高四十公分，又悶又熱，這還怎麼爬啊。
只能甸甸而進，全靠雙手雙膝和兩個腳尖，好在金雲飛練武出身，很快就適應了。
前面有個T形叉道，謝穀雨帶頭拐彎，往叉道里鑽，這小子屬泥鰍的，爬得順溜，還一手拿個攝像機，一腳拖著一桶膠水呢。
叉道更窄，金雲飛估計，高和寬頂多只有三十五公分。
既來之，則爬之，退縮不是金雲飛的風格。
又來到了一個T形叉道。
謝穀雨往前直爬，爬過口停了下來，原來他爬到頭了。
老苟往那叉道鑽，但鑽之前把自己掉了個個，上半身及腦袋留在叉口。
金雲飛不能再往前爬，他的腦袋也留在叉口，與老苟的腦袋幾乎湊在了一起。
叉口有個換氣扇，老苟打開手電筒，往下照了照，立即又關了手電筒。
通過換氣扇，金雲飛看到了，那是一個小房間，一桌一椅一長椅，桌上還有一台電話。
老苟舒了一口氣，先抬起手腕看手錶，再拿腦袋碰了碰金雲飛的腦袋，低聲問：「知道下面是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我都搞不清東南西北了。」
「你辦公室的外間，專門供秘書用的地方。」
金雲飛輕噢一聲，「我沒秘書。」
「美女秘書你肯定會要。」
「那是。可我老婆肯定不同意。」
「為什麼？」
「沒辦法，我太有魅力，怕美女主動倒貼。」
「哈哈，去你的，臭美。」
「喂，現在幹啥？」
「等。」
「悶得慌，你說點啥唄。」
老苟道：「剛才來的道，是在內廊上的，是八樓的總通風管道。我的後邊，是你辦公室的洗手間的通風口。小謝腦袋所在的地方，是你辦公室的通風口，就在你老闆桌的上方。」
金雲飛道：「有個問題，我的辦公室有兩個門，下邊這個是銀行，另一個通向六合地產公司。你怎麼肯定，他們一定從這裡進口，而不是通過另一個門進出呢？」
「問得好。這得感謝你的朋友王九旦，後期裝修和布局時，他直接把大樓分成了兩個部分。兩個部分不能直接互通，對方要搶時間，拿到你這裡的東西後，要儘快的兌現。可他們要通過六合公司再繞回來，至少需要多花八分鐘。所以，傻瓜才會從那個門進出。」
「噢，原來如此。」
「不過你放心，那道門被我派人給釘死了，他們即使想用也用不上了。」
「老苟，我這裡損壞的東西，你要賠啊。」
老苟哼了一聲，「賠？賠個屁。你兩桶破膠水賣了兩萬元，就這兩萬元，足夠賠償你的所有損失了。」
「老苟，話不能這麼講。你們為國際刑警組織辦案，花的是他們的錢，你心疼個屁啊。」
「你想得美。我們是為國際刑警組織中國分局辦案，中國分局也就是公安部刑偵總局。我們等於是自己為自己辦案，辦案經費的每分錢都得清清楚楚。你倒好，開口就是兩萬，你以為我們是開銀行的啊。」
「我不管，潑出去的水收不回。兩萬塊的票都開了，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你要不給，我告你去。我到處宣揚，我敗壞你老苟的名聲。」
老苟輕輕一笑，「好，那咱們同時討論另一個問題。你的辦公室其實有三道門，還有一道暗門，就在文件櫃後邊的牆上。這道門連接隔壁的辦公室，隔壁辦公室的主人叫蘇玉茹。我想向金總請教，這道門是用來幹什麼的？」
金雲飛愣了，「老，老苟，你竟敢搜查我的辦公室？」
「哈哈，知己知彼嘛。」
這時，謝穀雨的腳在抖動，還有一陣輕微的笑聲。
金雲飛衝著謝穀雨的腳底，狠狠的砸出一拳，「臭小子，你乾的好事。」
「大表哥，我啥都沒聽見，我啥都不知道。」
老苟笑道：「這次來得急啊。等案子了了，金總，我要拜訪一下嫂夫人。」
金雲飛立即服軟，「老苟，你我是合作夥伴，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嘛。」
老苟拿出那張出貨單，晃了晃，「破案是破案，生意是生意。」
金雲飛一把奪過，捏成一團，塞進了自己的嘴裡，「沒，沒了。老苟，破案和生意，合二為一，不分彼此，這一頁翻過去了。」
「這一頁真翻過去了？」
「真翻過去了。」金雲飛心疼，兩萬塊啊。
「噓……」老苟想笑，但馬上聽到一個聲音，立即沖金雲飛做了個噤聲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