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好朋友,金雲飛先劈頭蓋臉的一頓數落,再問羅橋那邊的善後情況。

王九旦詳細地說了說,「……總之,被你說中了,通算下來,沒個五千萬過不了關。」

「那個承建公司的人呢?都抓回來了嗎?」

「人倒是都抓回來了。但他們沒錢,甚至還欠著債呢。」

金雲飛思忖了一下,「看來,結果是他們去坐牢,你負責經濟賠償。」

「大概就是這樣,誰讓我碰上了窮鬼呢。」王九旦一臉的苦色。

金雲飛斥道:「你活該。你怨誰?還不怨你自個。阿貓阿狗都往公司攬,黑心的,沒錢的,沒資質的,等等。你不出事,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九旦,我看你招攬的那些掛靠分公司,十有八、九都靠不住。」

「我決定了,等這事過去了,把這些掛靠公司全部處理掉。大飛你說得對,我這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為了一年賺幾百萬掛靠費,差點把自個送進牢房去。」

「行,亡羊補牢,不算晚也。」

王九旦從包里拿出一份材料,遞到金雲飛的手上,「現在這才是最大的麻煩。我的十七個同行,聯名把我給告了。一封舉報信,從省到市,三級政府的有關部門都寄到了。」

這是複印的,金雲飛看著看著,竟然笑了。

「哎,我說大飛,我都快完蛋了,你還有心思笑啊。」

「呵呵……還是你的同行了解你,我都不知道,你這傢伙還干過這麼多的壞事。破壞計劃生育,家有大小老婆兩個,這我知道。勾引良家女子七人之多,這我不知道。競標會前,在競爭對手的酒里下藥,九旦你行啊。慫恿手下,在同行的建築材料上倒硫酸……」

金雲飛把厚厚的材料收起,沒有歸還的意思。

「大飛,你這是幾個意思?」

「回頭慢慢看,學習你的英雄事跡,目睹你的光輝形象。」

「唉,都火燒眉毛了,你能不能先給我出出主意啊。」

金雲飛收起了笑容,「政府方面怎麼說?」

王九旦道:「兩級市政府領導達成了共識,幫助我儘快善後,儘快復工。這方面應該沒有問題,現在的問題,就是同行們想置我於死地。」

「這很正常,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些年來,你一直都是老大,你在上面吃肉。下面那些小的,都在喝湯拉稀,哪個不恨你恨得咬牙切齒的。」

「所以啊,你給我想個好辦法啊。」

金雲飛凝眉思考。

王九旦點上煙,自己一根,金雲飛一根。

「要不……你自己親自出面,跟他們講和?」

「絕無可能。他們不寫舉報信,還有商量餘地。他們寫了舉報信,就是勢不兩立。」

「讓政府出面,做他們的工作,讓他們想辦法收回舉報信?」

「政府也很為難。畢竟是十七家公司聯名,行業內占三分之一,軟的硬的都不好使。」

金雲飛罵道:「他娘的,你這些年是怎麼混的,這敵人也忒多了。」

王九旦嘴硬,反唇相譏,「你要到了我這一步,也肯定會被群起而攻之。說不定你比我更慘,我才有十七個敵人,你他娘的肯定一百不止。」

倒也是,金雲飛笑了笑,「怎麼辦呢?不是同行,不能插手。你們那個建築業協會,你又是少數分子……九旦,我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啊。」

「再想,大飛,你再想,你要沒辦法,就沒人有辦法了。」

這個王九旦,平時也是詭計多端,但他不像金雲飛,越有事越冷靜,他是遇事則亂,亂了方寸,束手無策。

金雲飛翻開那份舉報材料,看了看,忽地心裡一動,眉毛高揚。

王九旦頓時眼前一亮,「有辦法了?」

「你先等等。」金雲飛問道:「我採訪你一下,你的這些破事,有的連我都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得這麼有鼻子有眼呢?」

「我說大飛,我求你了,你先別採訪我行嗎?」

「回答問題,這很重要。」

王九旦道:「是這樣的。我們這一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是誰帶的頭,專門找別人的短處和把柄。反正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收集同行的破事壞事,平時攢著,等某人倒霉時再端出來。趁人之危,落井下石。這風氣很壞,據我所知,像模像樣的企業都干過,或者正在幹著。」

「噢,就像你現在這個處境,他們便把你的破事壞事全端了出來。」

「是的,從七年或八年前,就有人往我身邊安插人,或收買我的人。至少有九個同行這麼干過,光被我挖出來的人,就有十二個之多。還有人往我辦公室和車裡安裝過竊聽器。」

「我的天,快趕上諜戰片了。」

「這叫商業間諜,一個人這麼干,大家都會跟著這麼干,壞風氣一旦形成,是很難消滅的,誰不幹誰吃虧啊。」

金雲飛樂了,「都一樣。我們做鞋的,最壞的風氣就是偷鞋樣。你偷我,我偷你,誰傻誰不偷。」

「所以嘛,你也看到了,我身邊的人,除了那幾個我百分之百信任的,其他的我要經常換。因為我怕,怕他們被收買,怕他們是同行派來的。」

金雲飛笑看著王九旦,「狗日的,你也沒少干吧?」

「嘿嘿……你說呢?」王九旦壞笑著反問。

「說說。」

「這麼說吧。在這方面,我每年的預算是一百萬,有五個人專門負責這方面的工作。那些對我有敵意的同行,都被我死死的盯著。個別的傢伙,我對他無微不至。嘿嘿,有一個傢伙,他連穿什麼內褲我都知道。」

「哪個,哪個?」金雲飛指著舉報材料最後一頁,那十七個舉報者的名字。

「這個,該死的,他往我辦公室裝過竊聽器。我一怒之下,在一次招標會前,往他的飯里下過瀉藥,讓他拉肚子拉得一星期下不了床。」

「呵呵,有意思啊。」

「還有這個傢伙,工地上曾死了仨人,他瞞報說是兩個輕傷,竟被他矇混過關。當時他還求我,我也是心軟,就沒把他這事說出去,沒想到他現在也跳出來咬我。」

「嗯,繼續說。」

「這個,他親戚是賣鋼材的,他乾的工程項目,所用鋼材至少一半是二手貨。這個,專門在水泥上下功夫,用的都是低質量的水泥。這個,這個是偷工減料的大師。這個……」

「九旦,你有證據嗎?光憑你說沒用,人家一賴,你拿他沒辦法啊。」

「有啊,都是鐵證如山。大飛,我的一百萬預算,可不是用來打水漂的。」

金雲飛再問:「你說,這裡誰是為首的?你有沒有他的把柄?」

王九旦微微一怔,忽的又嘿嘿地壞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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