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做到，幫人幫到底，金雲飛第二天就去了市裡。
金雲飛不帶王九旦，這傢伙有事後吹牛的毛病，他可不想讓自己成為焦點人物。
老樹咖啡館，才上午十一點多，門庭冷落。
一間小包廂，金雲飛講究實惠，要了咖啡，還要了點心填充肚子。
師弟老方準時出現。
金雲飛先一陣恭喜，因為師弟老方三喜臨門。
一喜升官，原來是市公安局刑偵大隊副隊長，現在去掉了副字。
二喜喬遷新居，以前住的是單位的舊房子，一家三口四十三平方米，現在是單位的福利房，面積翻了一番多。
三喜是寶貝兒子考進了全市最好的高中，就是市第一中學，還進了重點班。
當然，以他兒子的成績，進重點班有點勉強，是金雲飛出面幫忙的結果。
老方是老實人，金雲飛道喜，他開口感謝，哥倆客氣了一番。
金雲飛今天沒帶包，他從風衣的內兜里拿出一個信封，遞到了老方的手裡。
老方打開信封一看，是一張銀行卡，上面還註明了密碼，和五萬元的數字。
「大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你知道我這個人不喜歡熱鬧場面，所以喬遷新居時，你也沒邀請我。當然，你邀請了，我也不會去。但這份情不能斷了，紅包該給還得給。」
老方急忙把銀行卡裝回信封里，把信封放到金雲飛面前，「大師兄，你這紅包忒大，我收不了。再說，我現在不缺錢啊。」
「去你的不缺錢。」金雲飛呵呵笑道：「我給你算過了。你老爸老媽那裡，你每月得給一百。你兒子讀書，每月至少兩百。你那個福利房，你每月還得還貸兩百。你老婆沒工作，身體還不好，每月看病吃藥得花二三百。你每月抽煙，也得上百元……他娘的，你每月千把塊的工資，你花得過來嗎？」
「大師兄，我，我現在真的還行。」
金雲飛盯著老方問道：「你不會是有什麼外快吧？」
「沒有沒有。大師兄，我保證我沒有那方面的行為，我發誓。」
「說實話，你日子過得緊不緊？」
老方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緊，緊得很。每月得虧個三四百元的，好在上次喬遷新居，收了點份子錢，勉強還能支撐幾個月。」
「我這錢是髒的？還是別有用心的？」
「都不是，大師兄，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收下。拿去還了房貸，再把老婆的病治好。你想還我這個人情也行，告訴你兒子，等他將來出息了，讓他來還我這個人情。」
「那，那我就腆著臉收下了。」
金雲飛這才臉上掛出了笑容。
喝著咖啡抽著煙，老方問道：「大師兄，你找我是什麼事？」
金雲飛繞了個彎子，「你們刑偵大隊抓賭嗎？」
老方一怔，搖著頭道：「我們管刑事案件，才二十多人，忙得很。抓賭屬於治安大隊和下面派出所管的，我們不能越俎代庖。」
「呵呵，我不信。」
「當然，偶爾也會配合一下，或者，摟草打兔子，順手牽羊什麼的。」
金雲飛道：「有人開設地下賭場，據說每個晚上的輸贏，都在五百萬以上，這個你們總能管管吧。」
老方立即嚴肅道：「必須的，這是刑事案件，是大案要案，我們刑偵大隊有權繞過治安大隊。大師兄，你說的是誰啊？」
「杜氏建築工程公司的老杜。」
老方又是一怔，立即警覺起來，「大師兄，你是怎麼知道的？」
金雲飛笑而不語。
「好吧。我們也有這方面的消息，但僅僅是消息，沒有確鑿的證據。如果有確鑿的證據，我們會毫不猶豫地端掉他。」
金雲飛點了點頭。
「大師兄想幹麼？」
「我想端掉他。我會在某個時候，向你提供最準確的消息。希望你們不要錯過，希望你們隨時做好準備。」
老方沉思起來。
「與此同時，大師兄還想當個無名英雄吧？」
「不愧為我的師弟。」
老方思忖著道：「聽說治安大隊那邊，早就想對這個老杜出手，但總是走漏風聲。由此可見，讓我們出手，也很難保證不走漏風聲。」
金雲飛笑了笑，「這就是你們的事了。」
再想了想，老方道：「讓天州市刑偵支隊干吧，但前提是，從你打電話的那一刻開始，一個小時之內，那個地下賭場還在營業。」
「這個我不能保證，他們可不聽我的。」
「試一試吧。」
談完事，老方先走，金雲飛把桌上能吃的都吃光了，才起身走人。
兩天以後的下午，五點剛過不久。
金雲飛接了王九旦的電話，匆匆出門，還開著於克非那輛二手寶馬，只是今天把車牌給擋上了。
王九旦在工業區外等候，上了車，就讓金雲飛開快點。
「大飛，咱得趕到七號公路和城北大道的交叉路口去，在哪裡等老杜出現，再跟上他的車。」
「好吧，聽你的指揮。不過，你要是謊報軍情，我就把你扔到高速公路上去。」
「據劉一花說，老杜已從市區出來，一個人，自己開的車。一般情況下，老杜肯定是要去賭場。」
「九旦，我就一句話，別忘了那些書畫。」
「知道知道，忘不了，完事我親自送到你家去。」
金雲飛問道：「你那些舉報信有效果嗎？」
「哈哈，有，有，大快人心啊。」
「分享分享。」
「一家隱瞞傷亡事故，老闆已被有關部門請去。三家偷稅漏稅的，稅務局已派工作組進駐。七家有質量問題的，質檢部門已委託第三方機構，重新進行質量核查……總而言之，我不得安寧，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的溫林市建築行業，已經亂成了一窩粥。據說省有關領導和有關部門已提出要求，溫林市建築行業全面停業整頓。」
「好，這樣好，大家都亂，大家都喝西北風，看誰先熬不住。」
「已經有人熬不住了。昨天今天，我已接了十個電話。打電話的人，都是舉報我的那些人里的，他們要求道歉，要求不搞兩敗俱傷。」
「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用的是你的招，打死我我也不承認我進行了反舉報。反正就一句話，愛咋咋的，我死豬不怕開水燙。」
「呵呵……這樣好，這樣好。心照不宣，死不承認，愛咋咋的。」
王九旦道：「現在，我就集中精力把姓杜的搞掉。」
趕到預定地點，金雲飛倒車，將車停在公路旁邊。
五點四十了，還不見老杜的車影。
金雲飛懷疑「情報」有假，或者，老杜沒開他的奔馳轎車。
王九旦打電話給劉一花。
劉一花信誓旦旦，老杜喜歡他的車，肯定不會換，估計是路上耽擱了。
兩個人只好耐心等待。
「來了，來了。」王九旦喊了起來。
沒錯，車牌號全是六的黑色奔馳，很好認。
不過，開車的是個美女，老杜自己坐在副駕座上。
金雲飛笑了，「九旦，老杜跟你一個德行。」
「至少我不賭。」王九旦嘴硬。
金雲飛開車跟上，但不敢太近，離著至少五十米遠。
有意思的是，老杜去的達溪鎮方向，正是上次金雲飛陪王九旦去見劉一花那條路。
老杜進了達溪鎮，在一家賓館門前停下，可他沒進賓館，和美女下車，一起上了邊上停著的紅色大眾。
金雲飛哼了一聲，「雕蟲小技。」